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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兩國的賭約

  大淵國西北,一處高聳入云的闊峰之上。

  火紅的流星劃過天際,帶起絢爛的尾焰擊穿層層烏云,向這座山巔猛然墜去。

  山巔之上,數道身影四散坐在巖壁各處,碎礫間滿是斑駁的妖血,他們的武器沾染著血污,顯然是剛經歷完一場大戰。

  一位正貼著崖壁輕喘的高大男子有所感應,抬頭向天空望去,只見天際盡頭的云層仿佛被陽光煮沸,散發出耀眼的金光。

  他將手從眉眶處緩緩拿下,只來得及說兩個字:“我曹?”

  紅色的流星下一瞬從天而降,直直的打在了他身后的巨石之上,這些人只來得及提起兵器擋在身前,就被一股強大的沖力給震的向后蹬蹬退了數步。

  當他們放下手臂再次睜眼,赤紅的光芒緩緩消散,只見原本坐在巨石之上的那道身影,終于緩緩睜開了雙眼,一股金光從他的眸子里閃射而出,凌厲的眼神讓人心生凜然。

  “朱候,你沒事吧!?”

  高大的男子趕忙大步向前走去。

  朱吾世微微頷首,眼眸掃視了一圈周遭,輕聲開口道:“項鼎,麻煩你們了。”

  項鼎擺了擺手,笑道:“無妨,這些妖物兄弟們自己也能搞定,不過你為何突然就入定了,可真是把我嚇得不輕。”

  朱吾世緩緩從巨石上站了起來,望向朝霞初升的東方,眼底平靜中帶著一些惆悵,就這么默默佇立了良久,才鼻尖微嘆收回了目光。

  他看向自己的手掌,修長的五指緩緩打開,露出了一顆赤紅色的丹丸。

  “去經歷了一場考驗...”

  說罷,他手腕一招將這顆無法估量的人丹收起,抬袖示意項鼎不要出聲,片刻后突然看向了北方。

  項鼎和其余的斬妖師也順著朱吾世的目光看去,只見那個方向的云層正已一個詭異的幅度在擺動,就像...潮汐一般。

  轉眼之間,一股比之前還要洶涌數倍的氣浪從北方猛地襲來,他們所處的山巔高聳,更能感到這氣浪的澎湃。

  就連朱吾世都微微弓起了身,那頭橘紅的長發被吹得紛飛,黑袍獵獵作響,金色的眸子里寫滿了凝重,用手擋在了眼前,透過指縫看向北邊,肅然道:

  “這是...天地大變!”

  這股氣浪所過,項鼎和其余幾人將兵器插入巖壁里才不至于被吹走,項鼎正準備開口罵娘,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產生了變化。

  “喂,我的賦好像變強了,修為也提高了些,怎么回事??”

  其余幾人也發現自己的修為產生了不同程度的上漲,都不禁露出了喜色,只有朱吾世握了握自己的手掌,目光思索著什么。

  “任務暫歇,隨本侯回京!”

  受到影響的自然不止這邊,這股氣浪從北境而來,一日之內自北向南足足刮了十五次,整個大淵都感知到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很多修士直接當場突破升階,甚至有人因此覺醒了神賦,但最不同的是,光是京城就有數萬人普通人覺醒了各自的賦,有了成為修士的資格。

  舉國震動,百姓歡呼。

  北方,定仙山下的北境聯軍,在這股天地異變的潮汐開始不久,便立刻召開了一場大會。

  七大氏族攜著各自的附庸部族代表,齊聚冥虎部落的大帳內,氣氛肅穆而莊重。

  各大代表分席而坐,俱只有兩三人的樣子,可與往日不同的是,這次他們各自身后都或多或少帶上了一兩個族中的英杰。

  坐在主座的,自然是冥虎部落的族長,冥狩—宴行神。

  這是個身材瘦高的男子,雖然消瘦,面頰內陷,但他那一雙深邃的褐色鷹眼,扎束的長發和蓄著的胡子,讓他看起來不僅霸氣內收,且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優雅。

  宴行神目光打量了一番賬內的各族代表們,開口道:

  “我想不需要我再多說,你們都感受到了吧。”

  北境各氏族之間本就糾紛不斷,奈何北境已經成了妖物肆虐的巢穴,為了部族的生存他們才不得已齊聚此地,聽聞宴行神這位臨時‘大都統’這么說,只是紛紛點頭示意知曉。

  宴行神鼻尖吐出一口白霧,隨手甩出了一張金色的卷軸丟到場中,繼續說道:

  “前段時日,大淵國那病癆皇帝給我送的旨,你們說要從長計議,那么現在呢?恩?”

  見眾人還是沉默,宴行神眉毛一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道:

  “事關我太初的未來,你們還要當多久啞巴?”

  下面的部落酋長們相互看了一眼,他們自然是明白宴行神話中的意思。

  前段時日他們收到了大淵國使者傳來的圣旨,圣旨中文成帝提出要舉辦一場比試,由兩方各派數名代表來決出勝負,若大淵勝出則北境要在這處丘陵待上十年不得發兵。

  若北境勝出,則大淵國愿意不用兵戈,便割讓北方半州之地給北境,共同抵御北部的妖患。

  其實這場比試對于他們這些北境氏族來說已經非常利好了,無論輸贏都不會傷筋動骨,無非是多在這彈丸之地擁擠,勉強度過十年。

  勝了,雖然半州之地遠遠不夠他們的野心,但有這個環境休養生息,未來還很長...

  但問題就出在,這場比試他們這邊幾乎毫無勝算,因為就算圣旨里寫明兩邊都不動用崇羽境強者,可在一品高手的層面,大淵國有數位名震天下的高手,這些人他們都沒足夠的把我應對。

  所以北境這邊之前并不把這卷圣旨當回事,只當是文成帝老兒施的緩敵之策。

  可如今被北境深處傳來的異變潮汐,他們都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變強,且部族里普通人的覺醒更讓他們惴惴不安。

  要知道大淵國目前的人口,可是他們的不知多少倍,因此而覺醒的修士自然也比他們多的多的多,這要是拖下去,大淵國的國力不出幾年,別說忌憚他們了,甚至會反過來滅掉他們。

  因此趁著時間早,他們要盡快做出決定。

  “既然沒人說話,那我有一議!”

  突然有人開口了,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雪狼氏族的酋長起身,望向了高處主座。

  宴行神向這邊望來,見是雪狼酋長開口,于是微微頷首道:

  “嚯,原來是姜兄,我總說關鍵的時刻,必須得有些靠譜的人站出來才像話,姜兄有什么見解,但說無妨。”

  雪狼酋長眉頭微皺,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身邊的姜探雪,見姜探雪目不斜視正襟危坐的模樣,只好繼續開口道:“姜某以為,我們必須接下這一仗!”

  此話一出,下面頓時議論紛紛,有人礙于雪狼酋長的威信不敢把話說的太直,問道:

  “姜兄,莫非你們雪狼氏族有把握拼贏那霍淵龍,或是那何文展?”

  雪狼酋長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道:“我雪狼氏族雖兵多將廣,卻從不狂妄自大,不會做沒把握的事....”

  話音剛落,臺下隱約想起了一些訕笑聲,都是素來與雪狼氏族不合的部族發出的嘲諷,宴行神冷冷掃去,沉聲道:

  “肅靜,聽姜兄把話說完。”

  雪狼酋長表情淡定,拱手道:“姜某自然不會讓我太初陷入被動,我們雖然不得不接戰,但也必須要打有把握的仗。”

  “我提議,書信一封給大淵京城,就說我們同意接戰,但代表的實力必須壓制在二品,如此才可。”

  “二品?”臺下的議論聲再次響起,二品高手無論是大淵還是他們太初,數量都不少,其中的翹楚反而難以分清。

  宴行神目光一亮,一拍桌案道:“好主意,若是二品的話,我們倒是能派出一支不俗的陣容。”

  北境做事雷厲風行,在七大氏族大部分酋長覺得贊同點頭后,這件事就算是敲定了,接下來便是決定出戰的人選。

  “七人對七人....勝場多的一方贏,自然是要先從我七大氏族內部開始選拔。”

  宴行神看了眼身后,揮手示意一位模樣清瘦,但同樣鷹視狼顧的一位青年來到自己身邊,笑道:“我的小兒子宴殊,在座諸位都不陌生吧?”

  “宴少主繼承了宴都統的天賦衣缽,若作為我們太初的象征人物,自然是當仁不讓。”很快便有部族酋長開口恭維道。

  宴行神聞言哈哈大笑,這人雖然話中帶著馬屁,但所說的卻是事實,自己這個小兒子雖然只是二品,但卻征戰無數從無敗績,確實有自己當年的風采,可以說是自己眾多子嗣中最出眾的了。

  也難怪他聽到雪狼酋長的提議,會感覺到眼前一亮,有自己這小兒子在,盯著對方最強的人干,都有信心穩拿一勝。

  “好好好!晏殊,同是二品,就由你來測試賬內這些俊杰的實力,挑一支能代表我太初出戰的隊伍出來。”

  身材消瘦的晏殊淡淡的點了點頭,躬身道:“孩兒領命。”

  說著他便向臺下走去,隨意指了一位俊杰起身,仿佛命令般說道:“你,對我出手。”

  這位俊杰明顯感覺到了自己被輕視,當下冷哼一聲站起身,一記凌厲帶著風刀的腿鞭便抽了過去,卻被晏殊抬手給擋下。

  “太弱了,加把力!”晏殊嘴角微微一勾,揶揄道。

  這人很顯然不服氣,當下抽出雙刃沖了上去,看不見的風壓席卷向晏殊,禁錮著他的行動軌跡,而他自己則是如虎添翼,刀光凌冽看之不清。

  而晏殊從頭到尾都是躲閃,直到被這人逼到了死角才說道:“真的太弱了。”

  說話間他雙手探出,如虎爪般牢牢嵌住此人的手腕,接著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猛地扭動,靠著肘子鏟動瞬間折斷了此人的一臂。

  看著在地上痛苦打滾的這位二品,晏殊眼神看向了七大氏族身后的傳人,說道:“不如你們直接來吧....”

  帳內打斗聲不斷,一直從中午持續到黃昏,而晏殊仿若不知疲倦般接連與眾多高手戰斗,在夕陽余暉中,他已經點頭收下了四位家族傳人和一位部落無名高手。

  只差最后一位了。

  晏殊吐出一口濁氣,慢慢走到了姜探雪的身前,低頭問道:“女人,你也要打嗎?”

  姜探雪聞言,緩緩抬頭看去,下一瞬間一桿寒芒便抵在了晏殊的下巴,回答道:“當然了。”

  晏殊微微一愣,立刻后躍數米警惕的看向姜探雪,此女方才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快到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是我大意了么?

  “很好,那在下就不客氣了。”晏殊嘴角一咧,只是他話還沒說就感到脖子一涼,姜探雪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自己的身后,那桿長戈正橫在自己的身前。

  “已經開始了....”

  晏殊感到一陣羞惱,立刻爆喝一聲,渾身綻放出一抹黑光把身后的姜探雪給彈開,而他則身負黑光,幻化為了一只站立的黑色猛虎,一爪向姜探雪襲去:“這種程度,殺不死我!”

  姜探雪腳尖輕點地面,如蜻蜓點水般自在挪移,淡笑道:“真是這樣么。”

  雖然晏殊天賦異稟,二品便能做到一品尊賦高手才能做到的以賦化形,但他仍然低估了姜探雪的實力,而包括宴行神在內的眾多酋長也立刻來了精神,全神貫注的看向這邊。

  姜探雪揮動銀戈將他的虎爪給拍散,接著靠急速拉開距離沖到帳外,一手向前一手握住長戈向后倒去,瞇起狐貍眼,靜候晏殊追來。

  伴隨著一聲咆哮,兩道光爪如劍氣先行襲來,姜探雪為了保持蓄力的姿態巍然不動,身前地面立刻升起了兩道木刺替她擋住這一下。

  隨著那道黑色猛虎迅猛的沖出,姜探雪怒喝一聲,手中銀戈向前猛地一擲,化為銀色流光瞬間將老虎給釘在了地面上,這一擊蓄力已久,那覆蓋全身的黑色光甲存存碎裂,無匹的殺氣撕裂了大帳,露出了里面站起的眾人。

  晏殊眉頭一跳,他雖然被這一下給擊碎了法身,但也老道的避開了要害,立刻準備彈起身反擊,結果發現自己渾身都被藤蔓纏住,困在地上動彈不得。

  “這是什么鬼東西?”

  他身上灼燒起黑色的火焰,瞬間將這些藤蔓給燃盡,但不熟悉對手讓他錯失了最佳的反擊機會,一柄長戈早已抵在了他的胸口,讓他不敢再輕舉妄動。

  姜探雪收起長戈,淡淡說道:“你倒是有資格參加。”

  晏殊眼里驚疑不定,并沒有因為姜探雪的話而感到氣惱,他從未與雪狼氏族的人交過手,根本不知道居然還藏著這樣一位奇女子。

  她剛才用的到底是什么‘賦’,為何我從來都沒有見過?

  冥狩宴行神瞥了眼自己的兒子,再看向姜探雪的背影點了點頭,帶頭舉起酒杯道:“真是天佑我太初,這一仗我們拿下了,哈哈哈哈!”

  躺在地上的晏殊緩緩起身,看了眼舉杯歡慶的眾人,搖了搖頭獨自走開了。

  “父親說的沒錯,只要是人,總有一天都會輸的,罷了...”

  就在北境眾人商議完畢,舉杯換盞的時候,遙遠的東荒野湖邊,有幾道身影也準備再次出發了。

  打著替宋植檢查身體的名義,霍淵龍大力敲了敲宋植的腦殼,聽著回聲說道:

  “嘿,你說的還是真的,真得了大機緣吶,這玉骸境的身體就被你這么輕易搞定了?”

  宋植面無表情摸了摸自己的頭,這才幾秒鐘就鼓了一個大包,立刻握緊了拳頭想給霍淵龍來一拳,真有你這么檢查身體的嗎,有從業資格證嗎你!?

  霍淵龍搖頭嘆道:“沒用咯我沒用咯,師父要我訓練你,結果你從洞府里什么都搞定了,我沒用咯”

  宋植慢慢松開拳頭,皺著眉問道:“怎么,你要走啦?”

  霍淵龍長嘆了一口氣,扣了扣自己的眼角說道:

  “我倒是想,可惜還有一件師父交代的事沒有完成。”

  “什么事?”宋植有些詫異,自己那姑姑還吩咐了啥?

  “你沒發現,你沒有劍嗎?”霍淵龍瞥了宋植一眼,隨口說道。

  “我沒有劍?”宋植一愣,呆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長吁一口氣道:“啊你說劍啊,害喲我還以為...我那破劍確實折了,霍兄是要?”

  “沒錯,我還要帶你去取劍,唉....說起來可麻煩吶。”霍淵龍賣起了關子。

  這時一旁的韓秀琛突然湊上來問道:“咦,霍兄莫非說的是那定仙山上的萬劍試煉?”

  霍淵龍一驚,旋即納悶道:“你小子怎么知道?”

  韓秀琛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驕傲的說道:“我以前就是混那塊的,這萬劍試煉我熟啊,正好許久沒有返鄉了,捎一腳唄。”

  “去去去,哪涼快哪待著去。”霍淵龍懶得理他,韓秀琛便又去纏著宋植,最后江雅臻也湊了過來,表示想一起去走一走看一看。

  拗不過這二位,宋植最后也點頭應下了,路途遙遙分外枯燥,有人說話解悶也是挺好的。

  霍淵龍也沒攔著,只是看了眼北方,負手而立目光幽幽道:

  “這天地又變,又不知道要發生什么鳥事.....咱們速去取劍,完事我好去找我師父...”

  “你們三個往哪走!居然不等我!!!?”

無線電子書    這位斬妖師也太娘了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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