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詡三個回到家中,聞著香味便過來了。
“你們在唆田螺?”桑嘉說道。
桑柏道:“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么?”
“為什么不等我們?”桑嘉有點小惱火,但瞧著三個大人似乎沒有不好意思,且沒有任何慢下來的動作,于是他決定先不生氣,把螺吃到肚子里再生氣。
三個孩子連忙拿了凳子坐了下來。
“洗手了沒有”
夏雁秋來了一句。
于是三個小子又從凳子上起身,跑到了洗菜池那邊把手里里外外洗了干凈之后,這才唆上了田螺。
“爸,這田螺也太小了一點,有沒有大點的田螺?上次郭伯伯帶著吃的那種個頭就行”桑彧捏了一個田螺,吸了一口里面的汁水,感受著那種鮮辣味,然后用牙簽開始挑肉。
夏雁秋道:“那是蝸牛,不是田螺!”
“媽,我知道那是蝸牛,我就是覺得田螺要長那么大才過癮嘛,這么一小丟丟的吃起來真麻煩”。
馬小艷說道:“就這么一小丟丟吃起來才有意思,弄的跟牛肉一樣你抱著啃么,一種東西有一種東西的風格,真的把體格子弄大了,那吃田螺也就少了這份心思在里面了”。
“喲,可以啊”桑柏沖著馬小艷贊了一句。
“這些日子莫不是挑燈夜談啦,說話比以前文雅多了”桑柏又說道。
馬小艷道:“我什么時候不文雅了,我原本就是腹…腹…”。
“你是不是想說腹有詩書氣自華?”桑詡說道。
馬小艷輕拍了一下桌子:“對頭,就是腹有詩書氣自華,說的就是我了”。
桑柏斜瞅了一眼馬小艷,決定不說話。
夏雁秋笑道:“可算是找到和你一樣的人了”。
馬小艷道:“誰?”
還沒有等夏雁秋說呢,桑彧道:“肯定是馬校長了,我看小艷阿姨和馬校長一聊天那滿臉的笑容”。
馬小艷道:“怎么?還不能和你們校長聊天啦?你們馬校長還沒有嫌棄我沒文化,你還嫌棄上了?”
“沒有,沒有,我哪有膽子啊!”
要不怎么說人就不能念叨呢,這才剛說到馬校長,院子里傳來了馬伯謙的聲音。
“桑柏在家沒有?”
“在呢,鍋屋,進來吧”桑柏立刻回道。
“現在就吃晚飯了?”馬伯謙一進屋,看到一家人圍在桌子旁邊,沒有注意還以為這家從這時候已經吃晚飯了呢。
“坐下來吃一點,田螺!”桑柏示意了一下,桑詡立刻給校長拿了個小凳子。
馬伯謙看了一下也不客氣,直接去洗手池子洗了一下手,然后坐下來加入了唆田螺的隊伍當中。
作為一個成人,馬伯謙自然是有啤酒喝的。
“這時候過來不會是只為了蹭田螺吧,什么事?”
桑柏等馬伯謙吃了個螺又灌了一口氣,發出滿意的哈一聲,這才問道。
馬伯謙說道:“沒什么大事,縣里下午的時候傳了個信過來,說是十月份的時候縣一小要和巖東市那邊舉辦一個交流,想讓咱們這邊出一些孩子,搞個樂器表演什么的,人家那邊條件好,有一個少年樂團,咱們這邊覺得差不能差太多,怎么說也得意思一下,于是便想到我們學校”。
桑柏一聽便明白了,這又是面子工程。原本就對這類東西煩的要死,現在聽到這事找上了自己那心情可想而知。
不過這事又不能沖著馬伯謙發火,因為他是校長,有些事情不以他的意志為轉移的。
“什么意思?”桑柏又張口問道。
“讓你們家三個去吧”馬伯謙說道。
“有錢賺么?”桑彧抬頭問道。
馬伯謙笑道:“你這小財迷,這次沒錢賺,下次也沒有錢賺,不過有榮譽”。
“那我沒什么興趣”桑彧老氣橫秋的說道。
話還沒有說完,自家的母親的手掌便親昵的接觸了一下后腦勺:“什么叫你沒興趣?”
馬伯謙說道:“孩子說出自己的意見很正常!等明天的時候讓他們上我辦公室,我好好做一下他們的思想工作”。
桑詡道:“我覺得機會難得,我參加!”
“我也參加”桑嘉唆了兩下手指,把自己的手臂高高揚起,如同一面旗幟。
桑彧看了一下哥哥與弟弟,心中嘆了一口氣。
最主要是想起來到了校長辦公室后,面對馬伯謙校長的‘聲情并茂‘的‘規勸‘,不由打了個哆嗦。
要是打你,桑彧到還真就不怕,但是馬伯謙從來不打人,但是所有學生都怕他,站在校長辦公室被馬校長盯上,所有學生都感覺自己像是一只耗子,站在了一只貓的跟前,而且這種貓還用眼神告訴你,你那點小心思我全都知道。
你說難受不難受?
“我也覺得這個機會十分難得!”桑彧終究是一個識時務的俊杰。
馬伯謙滿意的嗯了兩聲:”那就這么定了,等明天開始你們就去找徐同時老師,把各自的樂器都練起來,時間緊任務重,咱們雖然去幫忙,但是集體榮譽感得有…”。
桑柏看到自家三個兒子臉上那苦澀的表情,好辛苦的忍住了沒有開懷大笑。
關于音樂的事是這樣的,在孩子們三四歲桑柏就安排開始學了,桑柏沒有想著孩子成為音樂家,更沒有指望孩子們靠這個吃飯,真就是陶冶一下情操什么的。
其實主要是想讓三孩子安靜下來,省的整天跟發瘋的小野豬似的,沒個安生的時候。
因為仨孩子學的有模有樣的,于是帶動了村里的孩子也都學了一門樂器,當然了有學好的,就有學差的。
像是陳東升家的四狗子,那單簧管吹的,用他太爺爺陳顯福的話說就是每聽他吹一回,都讓他覺得重孫子是想把他給送走啰。
這玩意有學的好的,自然就有學的差的,純屬正常。加上陳東升也不在意,桑柏是沒有指望孩子吃音樂這碗飯,他則是完全沒有想過這個事情,孩子吹不好就不吹不好唄,反正能吹個曲哪怕是一首,人家陳東升就滿意了。
最讓桑柏開心的是什么,是這三熊孩子接下來的時間每天都要去學校練習樂器了,而且聽這動靜還得練的很晚,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自己的小日子終于要安靜一些了。
瞬間對于開學的期盼一下子淡了很多,你說奇怪不奇怪。
抬頭看了一眼夏雁秋,桑柏從媳婦的眼神里也發現了同樣的欣喜。
雖然孩子是兩人親生的,但是不代表他們會愿意整天面對他們,尤其是在這個狗見嫌的年齡段上。
馬伯謙也沒有準備在這里呆到盆子里的田螺見底,吃了幾顆,喝了一罐啤酒,然后便起身告辭了。
“多練練樂器也好…”桑的說道。
桑嘉望著父親道:“開心就笑出來,您忍了好久了吧?”
桑柏搖頭道:“怎么可能,學個樂器多好,等著上了大學的時候還可以泡泡妞,在小姑娘的樓下一邊唱…”。
一抬頭迎上了夏雁秋的眼神,桑柏不得不把剩下的話給咽了回去。
“別聽你爸胡扯,有時間學點有用的東西,總比在外面瘋玩來的強吧”夏雁秋說道。
桑嘉道:“媽,我總覺得你和爸現在都挺開心的”。
哈哈哈哈!
忍不住的是馬小艷,一邊笑一邊伸手扯著桑嘉的腮幫子說道:“你小子可真有意思!”
腮幫子被馬小艷捏著,桑嘉也沒有掙脫,而是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的伸手去重新拿田螺。
扯了兩下,馬小艷就放手了,沖著桑柏兩口子道:“以后我要有個閨女一準讓這小子做我女婿”。
桑柏補刀說道:“那你還不快點生,要不然只能給我孫子做媳婦了,這兒子媳婦成孫媳婦差的有點大吧?”
夏雁秋聽了樂了起來。
馬小艷則是橫了桑柏一眼,然后低頭繼續吃了起來。
一家人唆田螺唆個半飽,到了吃飯的時候沒什么吃,不過到了十點來鐘的時候一家五口子又餓了,于是桑柏給全家每人煮了一碗面,包括秋收,捎帶上了鐵蛋。
吃飽了之后消化消化,一家人這才各自回房間睡覺。
第二天起來,天氣一下子就變了,太陽不見了,天空烏云低垂,一看就知道是要下雨的樣子。
要下雨天氣沒有昨天那么熱了,桑柏這邊運冰的任務就也往后延遲了一天,桑柏沒事了,三孩子可沒有說推遲的,一個個從自己的房間里背上了樂器,擺著一副苦瓜臉出了門。
“開心一點,讓爸爸給你們買的樂器發揮出更大的作用來!”
桑柏站在門口在兒子們的心上又補了一刀。
桑柏此刻的快樂,只有有孩子的可以懂,不是爸爸不愛他們,是爸爸的神經也得舒緩一下,老是繃的緊緊的,很容易斷的喲。
就這么著,桑柏的心情沒有因為天氣變糟,反而是更舒暢了,回到院子的時候都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到了下午的時候,桑柏出來溜跶,居然奇怪的發現,那個賣冰棍的又來了。
桑柏買了根冰棍,放到嘴里唆著,然后目送著賣冰棍的向村口走去,一邊走一邊高聲叫著冰棍,冰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