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五六天的時間,趙美玲終要離開女婿家回縣城去了。
一提走,桑柏家的老大老二便哭個不停,拼死拉住外婆的衣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呼號著不讓奶奶走。
因此,趙美玲離開只能是偷偷摸摸的,背著大包如同電影里偷地雷的鬼子似的。
“孩子都睡了沒有?”趙美玲小聲問道。
夏雁秋點了點頭:“剛睡了,玩半天了哪還能睜著眼”。
“那就好,那就好”趙美玲連聲說道。
桑柏這時正跟池田說著事兒,當然了很多事情嘴上說不行,還得落實到書面上,因此給池田的還有幾份文件。
“這摩托車買的挺好”桑柏贊了一句。
池田笑道:“使用起來方便,我一個人帶上文件來回無需轉車”。
池田弄了一輪帶挎斗的三輪摩托車長江750,這大家伙你還別說,可以一直從縣城開到柳樹莊,其間不用倒騰換車。
只不過這車架子有點大,主要是毛病不少,完全沒有過硬機械知識的桑柏自然不是太喜歡。這點比人家池田差太多了,池田什么毛病都能解決,跟本不怕車子路上拋錨。
趙美玲這趟正好跟著池田一起走。
聊了幾句后,桑柏和池田見趙美玲出來,兩人一起幫著把行李捆到了摩托車上,扶著趙美玲進了挎斗里,桑柏兩口子也跟著往前送了送。
經過陳東升家門口的時候,齊小巧正好聽到了動靜,抱著孩子出來看了看,見趙美玲要走,于是說道:“才住幾天就回去了?”
趙美玲回道:“已經住不少天了,還是問單位請的假,再不回去就要被開除嘍…”。
兩人也是隨口瞎聊。
到了下坡的時候,趙美玲就讓女兒女婿回去了,自己坐著摩托車一路往縣城去。
目送母親出了視線,夏雁秋說道:“還要麻煩人家池田”。
“要不咱們也買一輛?”桑柏說道。
夏雁秋想了一下說道:“還是算了吧,咱們又不常用,我現在也不上班了,沒有必要浪費錢買這東西”。
小兩口子轉回到了家里,夏雁秋帶上秋收看孩子,桑柏則是趁著兩個孩子睡著的功夫到了書房開始畫漫畫,經過這么久的時間練習,桑柏繪畫的技術和以前已經是不可同日而語了,能有七八分原畫師的意思,這邊畫好傳到夢工廠的原畫師手中不再會像以前一樣,讓人家一半看一半蒙才能完成人物形像的設定了。
桑柏手中準備的是新漫畫《jojo的奇妙冒險》,這是荒木飛呂彥的八七年的作品,也是桑柏完全交給明美廠制作的第一部漫畫作品。同時創作完成之后印刷也不是在日本印刷,而是交給了富龍印務。
這是桑柏的一次嘗試,也是桑柏計劃的一部分,所有在日本生產的東西都會慢慢的轉回國內來。
為日本創造GDP做什么,桑柏又不想入日本籍。
僅僅畫出了一個人物,桑柏便聽到夏雁秋叫自己了,不用問,自家的兩個小祖宗又醒了。
如果是一般時候,到不會這么鬧騰,但今天不同,醒來看不到祖母在,兩個小家伙不鬧騰才有鬼了。
出了書房的門,桑柏便聽到兩個小東西的嚎叫聲了,還是那種扯著心肝的嚎,于是快步走進了屋里。
聽到門一響,兩個小東西眼淚汪汪的看向門口,見不是奶奶,立刻又咧著嘴嚎了起來。
“喲,喲,小貓臉都哭花了”。
桑柏笑瞇瞇的湊到兒子身邊,伸手一邊一個抱坐在了腿上。
兩個小東西依舊嚎著一邊嚎一邊還喊著奶奶,要奶奶之類的。
桑柏也不著急,笑瞇瞇的慢慢哄著。
接下來五六分鐘,桑柏抱著兩個兒子開始畫小狗,小貓的,很快兩個孩子便不哭了,直勾勾的望著父親紙上那些卡通的小狗小貓。
一時間卡通的小貓小狗戰勝了奶奶,成功的吸引住了兩個孩子的注意力。
夏雁秋在旁邊抱著老三呢,聽著沒有動靜了,好奇過來推開了門向屋里看了看。
“這么快就安撫住了?”夏雁秋問道。
“哄孩子你自己不得先冷靜下來?”
桑柏抬頭笑了笑,然后低頭繼續給兒子畫畫,一邊畫一邊說:看看這是小馬,小馬!諸如此類的話。
夏雁秋夸了兩句便退出了屋子。
兩口子之間相比較而言,夏雁秋的性子比較急,孩子哭她也心煩意亂的,哄的好孩子才是怪事呢。
兩人成長的環境不同,性格也不同。桑柏小時候就算是哭也沒人搭理,那自然就不會哭了,性子就這么給生生磨出來了。
夏雁秋不同,父母都在還有兩個弟弟可以欺負,性子急一些也是正常。
孩子的忘性大,兩天之后就把奶奶給忘了,也不是忘了,可能是知道奶奶現在不會在身邊了,也就安生的玩自己的。
沒有了趙美玲,秋收則是成了專職的奶媽熊。
兩孩子也喜歡和它玩,只是秋收有點不是太樂意,因為兩小東西不是個安生的,整天不知道要從它的身上爬上爬下多少趟,似乎是沒有盡頭似的。
桑柏終于完全騰出手來,把漫畫的情節還有人物的設定完成。同時還繼續思考自己的中國神話大世界體系。
依著桑柏想的,每一個人物對應一個都市,像是哪吒,就可以對應陳塘關,但是這陳塘關已經不是古代的模樣,而是現代化的城市。
桑柏自然是沒有本事寫什么劇情的,但是他現在有錢啊!
創辦個新的漫畫周刊有多難?
就算是退一萬步,賠錢吧!
能賠到哪里去?
變形金剛賺來的錢任你賠,無非就是紙張什么的,國內的人員工資那低的。這是能讓桑老板關心的問題么?
還沒有等桑柏完全想明白,明美廠這邊就由豐偉老爺子親自帶隊,浩浩蕩蕩的二十幾號人已已經坐上了火車,往柳樹莊這邊過來了。
一路火車,轉五個小汽車到縣城,然后還要坐四十分鐘的小破車,也就是這個時代的人,放到四十年后,那些割破手指都有一群人安慰的小鮮肉身上,估計到縣城就趴在路面伸舌頭了,
站到了鎮子的路口,黑燈瞎火的什么也看不到。
望著一半泥一半土的老土路,很多人的感覺就像是突然間被人在頭頂上澆了一盆涼水,心里那是瓦涼瓦涼的啊。
“廠長,這是真是通往你說的那個漫畫家魔王的住處?”一個約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問道。
“對啊,廠長,不是都說他挺有錢的么?趁億萬美元的錢,怎么就住這里?”另外一位也問道。
豐偉道:“你們就不能許人家有點特殊的愛好?好是沒有點怪脾氣,能畫的出那么多市場反響強烈的漫畫?”
豐偉老爺子也不知道桑柏怎么就喜歡窩在村里,現在有點能力的年青人哪一個不是削尖了腦袋想往美國、日本這些發達的地方跑,用現在年青人中流行的話說就是沒走的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掉,能走的都走了。
但豐偉知道桑柏這個年輕人有想法,和現在很多年青人不一樣。
眾一想覺得也對啊,有才華的人誰沒有一點怪脾氣呢,就不許人家喜歡住在農村,喜歡一個月不洗澡,喜歡身上的虱子爬來爬去的?
不對,一般人身上有虱子爬那是臟,有才華那叫捫虱論道,那是大雅!
桑柏可不知道自己被這些人在心中一頓編排,別說是身上有虱子了,就算是看到虱子桑柏也會想辦法弄死。
別說是桑柏身上沒有了,就連柳樹莊家養的狗身上都沒有跳蚤這些東西了,因為這些小蟲子根本擋不住冒著硫磺味溫泉帶來的殺傷力。
一幫人站在漆黑的路口等,時不時的有人會跺兩下腳,同時嚷嚷一句這鬼天氣。
山里的氣溫要比外面低上近五度,這邊又比明珠那邊要冷上三四度的,這一來一去的近十度,讓這些常年生活在海洋性氣候的明珠人有點不太適合,覺得這邊的風如同刀子似的,扎人。
“來了,是不是約好的那些人?”
突然間有人看到山拐角那邊冒出來一輛板車,緊接著又一輛冒了出來。每一個板車上面都掛著一盞馬燈。
夜色之下搖曳的馬燈,似乎一下子給了這些人溫暖,所有人突的一下子都精神了起來。
豐偉哈了一口氣,仔細看了一下便說道:“是的,除了柳樹莊這邊沒有人在馬車上安篷子!”
一看到板車上還掛了車棚子,豐傳便知道是柳樹莊的人到了。因為除了柳樹莊沒有幾個村子把板車弄成篷車的,別人也不費那功夫,唯有柳樹莊有錢了,會折騰這些。
打頭的人是呂慶舉,身上穿著綠色的軍大衣,頭戴皮棉帽子,腳上是一雙灰色的外皮內毛的大頭皮靴。
這身打扮讓人不知道說什么好。
但只要一看鞋子就知道老頭手中趁兩錢的,要不然買不起皮鞋。
“是豐老先生一行人么?”
離著老遠,呂慶舉那爽朗的聲音便傳進了眾人的耳朵里。
豐傳大聲回道:“是我們!”
呂慶舉聽到,沖著身后說道:“大家快一點,別讓人等太久了,這鬼天氣昨兒還好好的,今天一早就降了溫,現在這夜里更冷了,指不定能有雪…”。
絮叨著,板車隊已經到了眾人的身邊。
呂慶舉跳下了板車,伸手幫豐偉拎行李。
兩人客套了一下,豐偉老爺子還是讓呂慶舉把自己的行李搬上了車,他自己也鉆進了車篷里。
“村里還有人來啊?”
“沒有,你們是第一批,日本那邊還有兩三天才到”呂慶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