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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疙瘩湯

  聽說桑柏教孩子們識字,第二天呂慶堯就過來了,看著桑柏教了一會,便背著手笑瞇瞇的回去了。

  接下來又陸續有人過來,每一次都是笑瞇瞇看上幾眼便走了,這幫人弄的桑柏很奇怪。

  奇怪歸奇怪,書還是要教的。

  只是桑柏教書育人的進度有點慢。這一點他覺得主要是這些孩子們的基礎太差。

  而且年紀都不小了,大腦開發起來比較困難。

  所以在學會了寫各人的名字之后,又學會你、我、他這三個字,日子便整整過去了一周。

  虧得桑柏的性子好,要不然會被這幫笨娃子給氣出心臟病不可。

  今天教了明天忘,真做他們的老師,桑柏估計不過兩年,自己腦袋上的毛就被愁光了。

  “桑柏哥,給你!”

  早上桑柏正擺開架式準備今天教會這些孩子們寫父母這兩個字的時候,剛進門的小鳳從口袋里摸出了兩個東西遞到了桑柏的面前。

  “什么東…哪里來的雞蛋,不會是你從你家雞圈里拿的吧?”

  桑柏發現小鳳遞過來的兩個雞蛋,立刻說道。

  原本想說偷但這個字太難聽了,所以到嘴邊又改成了拿。

  小鳳一聽立刻說道:“不是我拿的,是早上出門我娘讓我帶給你的,說你是先生,教我們識字費腦子,這兩個雞蛋給你補一點營養”。

  “給你娘帶回去吧,我不愛吃這個!”

  桑柏是真不是太愛吃雞蛋,況且覺得也沒有必要吃鄉親們的雞蛋。

  雞蛋對于鄉親們來說那可不是一般東西,小到針頭線腦,大到醬醋油鹽,都可以用雞蛋去換。

  如果是剛來桑柏不介意煮上一兩個,但是現在他可不會干這事。

  小鳳倒是個爽利的姑娘,直接放到了桑柏的手上:“給你你就拿著,如果你要是不要就摔了它,反正拿回去我娘肯定要罵我”。

  桑柏這下有點尷尬了,不過腦中念頭一轉,笑道:“那這樣吧,今天中午大家都在我這兒吃,咱們就用這兩個雞蛋做午飯”。

  “兩個雞蛋不夠吃啊”竹牛眼睛盯著雞蛋,咽了一下口水之后說道。

  桑柏道:“還能光吃雞蛋啊,今天我給你們露一手!”

  “吃什么?”

  “等中午你們就知道了,好好學習以后天天有的吃。好了,今天上午我教大家,爹、娘兩個字!回家可以寫給你們的爹娘看”。

  “好!”

  一聽說中午有雞蛋吃,一幫孩子回答的聲音都高了一截子。

  早上只教了兩個字,一半的孩子能寫個歪七扭八了,剩下的一半估計今天結束能自己寫出來就已經算不錯的了。

  讓這些半大的孩子在地上練字,桑柏則是到了廚房開始準備午飯。

  現在桑柏的鍋屋中已經多了一些用具,像是水瓢、淘盆什么的都備齊了,不說怎么好,但是滿足簡單的生活肯定是沒什么問題了。

  而且現在這條件,桑柏也沒什么好挑的,除非他能找理由把自己空間里的東西拿出來使,要不然不想露餡就得老實的用這些東西。

  剛來時個送過來的面還沒有吃,今天桑柏直接倒了小半袋子到了陶盆里,灑上一些鹽,然后用半片干葫蘆做的瓢舀上水,一邊往面里倒水一邊用筷子在面團里攪和。

  等著盆子里的面成了一個個的小疙瘩就可以了。

  “東升,去幫我摘點小青菜”。

  “好嘞!”

  陳東升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小樹枝,一溜煙的跑回自己家去自家的菜園子給桑柏摘菜去了。

  不到五分鐘這小子便回來了,手中抓了一把子青菜,還都帶著根呢。

  “桑柏哥,你這是做什么?”

  陳東升想了一下立刻伸著脖了道:“不會是疙瘩湯吧?”

  “喲你還知道這個?”桑柏現在已經把灶里的火給生了起來,鍋里的水也已經燒了。

  陳東升道:“我怎么不知道,我媽在我奶生日那天會做,我奶最喜歡吃這個…”。

  陳東升這一嚷嚷,那邊幾個孩子字也不寫了,全都圍在了鍋臺前面,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就如同一只只長脖鴨子似的。

  看的桑柏心中有些酸酸的。

  水一開,把疙瘩放進去,直接一大勺子油下去,蓋上了鍋蓋等著水開。

  這時候桑柏把兩個雞蛋打進了碗里,攪開了之后放到一邊,隨手把青菜洗了切了,這時鍋也開了。

  把雞蛋液打成了雞蛋花,并且把青菜扔進去,再蓋上了鍋蓋。

  過了幾分鐘揭開鍋蓋的時候,一鍋香噴噴的疙瘩湯就做好了。

  “都把碗拿來!”

  “排成一隊!”

  桑柏開心的發號起了施令,一個個小饞貓如同閃電一般,按著由小到大排成了一隊,

  鄉親們給的都是大土碗,有點像外面吃面時候的那種大海碗。放在后世夠兩人吃的。

  但現在五六個孩子每人一碗,差不多就干掉了大半鍋。

  桑柏給自己也盛了一碗,當然了秋收自然有一碗,雖然它不是個人,但就憑救了桑柏一命,桑柏也不能把它當成牲口看。

  這時候桑柏只覺得整個廚房里都是吸溜吸溜的聲音,一幫孩子就如同逃荒來的一樣,注意力全在自己碗中的疙瘩湯上了。

  孩子們吃的香甜,但是桑柏卻不覺得有多好吃,首先是面粉硬,口感還很粗,面色也遠不如四十年后那么潔白如雪。

  第二就是味道不足,只有鹽,還是那種大鹽。不適合四十多年后嬌貴的腸胃啊!

  吃疙瘩湯沒有香油,沒有鎮江的老陳醋,也沒有一兩瓣糖蒜佐餐,味道差的那可不僅是一星半點。

  “桑柏哥,我還能吃半碗么?”

  “可以!”

  桑柏起身給他盛了半碗。

  “桑柏哥我也要”。

  就這么著,鍋里剩上的小半鍋也沒有了。

  見還有人巴巴的望著鍋里,桑柏這邊干脆把自己碗里的給娃子了。

  吃完了,兩個女孩主動刷碗,桑柏則是帶著半大小伙子們在院里曬了一會太陽,等著女孩們忙完,繼續教起了大家寫字。

  到了太陽要落山收工,孩子們也都各回各家。

  桑柏哼著小曲兒帶著秋收出去轉,這時候外面也沒人,一邊轉一邊弄桃兒嘴,當然了少不了秋收那一份。

  轉了一個多小時,桑柏轉回了住處,還沒有到家呢便看到陳東升的老子陳立國拎著陳東升過來了。一只手拎著兒子的衣領子,另外一只手還操持著一根禿了頭的掃帚。

  很明顯。

  陳東升挨了他老子一頓揍。

  “立國叔,這是怎么啦?”桑柏問道。

  陳立國道:“桑先生,對不住啊,這小畜生一點也不知好歹,大白面是他能吃的嗎,說是給先生吃的,他到好…”。

  聽到陳立國一陣白活,桑柏終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就是因為中午的那一頓疙瘩湯,這位中年漢子就把兒子給收拾了一頓。

  十八歲的孩子被好揍了一頓。

  這事要是放到幾十年后,孩子說不定就和父親對打了,但現在可沒有孩子敢,連想都不敢想。

  所以此刻的陳東升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聳頭耷腦的站在父親身旁一言不發。

  “立國叔,這算什么啊,不就是一點白面么,真不至于這樣,你這樣弄的我都有點尷尬,等著過幾天,我問村里借個爬犁去把我師父留給我的糧食搬出來,雖然不多兩三斤的大家省著點吃吧”桑柏說道。

  其實這些日子桑柏一直在琢磨怎么把空間里的那些糧食給拿出來,現在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把這事挑明了。

  陳立國一聽有糧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一把抓住桑柏的手:“桑先生,這怎么使得,您肯教這些小王八蛋識字就是天大的恩情了,還要您把自己的糧食拿出來,這…這…”。

  精瘦的漢子居然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說什么好。

  村里已經差不多要斷米糧了,以后只能吃紅薯頂到夏糧下來。現在突然間聽到桑柏有糧,陳立國自然激動。

  “這話說重了”桑柏立刻說道。

  “要不要我和您一起去?”陳立國好一會兒才說道。

  “不用,您幾位要是有時間的話,幫我做個爬犁,讓秋收可以拉的,運糧我自己去”桑柏說道。

  “那太簡單了,我等會回去就找人商量這事”陳立國說道。

  桑柏道:“那就最好,我估計得有兩百來斤,做的要結實一點”。

  “肯定的!”陳立國說道。

  又聊了幾句,陳立國帶著兒子回去了,桑柏站在院中借著月光一瞅,還發現走了不到一百米的陳立國照著兒子的屁股上來了一腳,嘴中罵罵咧咧的不知道罵的什么。

  這邊桑柏進了院子還沒有一會兒,剩下的幾個孩子爹娘都也陸續來了,很明顯這些孩子一個沒的跑,全都被爹娘給弄了一頓。

  這事弄的桑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這個時代,孩子在老師家吃飯,這幫父母居然是收拾自家的孩子,生怕把老師給餓到了。

  完全不是后世的路數嘛。

  “桑先生在家么?”

  桑柏這邊準備進空間睡了,院子外面卻想起了呂慶堯的聲音。

  先生這事情桑柏說過幾次了,但是呂慶堯這些人就不改口,最后也沒有辦法,只得任他們叫去。

  原本桑柏叫爺爺人家也不樂意了,說是分開叫,桑柏不用論村里的輩份。

  桑柏不明白,他現在在鄉親們眼中已經不是小桑,而是先生了,先生這個字可不是亂用的,得有知識。

  否則就算是縣太爺那也是個草包。

  “呂二爺,我還沒睡呢”桑柏不得以又打開了堂屋的門,走到了院子門口,再把院門的門閂打開,迎呂慶堯進來。

  “桑先生,我聽說您準備回一趟老林子里去,要不要村里人跟著您去,也好給您打個下手干個什么力氣活啊?…”呂慶堯一邊往院里走一邊說道。

  聽到陳立國說糧食的事情,呂慶堯直接坐不住了。

  桑柏道:“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了”。

  “哦,那也行”呂慶堯道。

  呂慶堯想的是桑柏不想讓自己這些人知道他生活的地方,而桑柏這邊則是怕有人跟著自己施展不開,而且桑柏也沒有準備往遠了跑,走上十幾里的鉆空間里打糧食才是正事,沒事耗白樣功夫做什么。

  “進屋喝口水?”桑柏道。

  呂慶堯擺了一下手:“不用,不用,我等會就走了。對了,家里還缺什么你盡管說,務必把這里當家”。

  現在柳樹莊這些人對桑柏可不是以前的態度了,以前是啥?留這人住上兩天,現在是什么?巴不得桑柏一直在村里這么長久的住下去。

  沒有辦法,全村幾乎都是睜眼瞎,好不容易來個文化人,還不得好好的伺候著?

  窮山村要什么沒什么,但是大家覺得唯有用真心真情才能把桑柏給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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