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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章 悠悠然然(天外天)

  風四娘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能吃巴蜀之地最辣的菜,她能喝北寒之地最烈的酒,她能騎脫了韁繩最野的馬,她敢殺江湖最狠的人,也敢招惹武林最惡的魔頭。她是個喜歡各式各樣刺激,卻也是一個最精明,最懂得享受生活,最不是女人,又比女人還女人的妖精。

  霞冠鳳釵,花裙絲履,耳墜血艷,手戴赤金…

  若說她不像個女人,此刻她身后要是有一隊儀仗,再跟隨幾名宮女、太監,那她便是出行宮外,最‘尊貴’的皇后;要是跟隨的八匹對子馬,再有十六個吹鼓手吹拉彈唱,她便是出嫁最美的‘新娘子’。

  可若說她是個女人,天底下絕沒有哪個出宮皇后與出嫁新娘會突然翻出一把刀子來。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風四娘,看著躺在前面,闔著眼,吃著、喝著,除了一張嘴,剩下連一根指頭都懶得動彈的男人,一刀就扔了過去。

  面對飛來的刀子,躺著不動的人還是不動。

  刀光一閃,眼看刀子就要鑲入男人的胸口,但待刀鋒離男人胸膛只余三分距離之際,就聽“叮”地一聲!

  明明肉體凡胎,明明他胸前什么都沒有,可刀鋒仿佛落在一處最堅實、最牢不可破的硬物上一般,刀刃蹦斷,斷刃蹦飛,“唰”地一下,射了出去。

  眨眼過后,沈璧君依舊玉指捻起果肉喂進他嘴中,千千仍是素手持杯遞酒過去,而任意除了那張嘴,還是躺著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風四娘雙手叉腰,瞪眼道:“你是要死了?”

  任意吞酒入喉,應話道:“你見過哪個死人能像我一樣,吃好、喝好!”

  見兩人要開始斗起來,千千與璧君均露出笑顏,也不插嘴打岔。

  風四娘瞪著美目,繼續道:“既不是死人,你就不能睜下眼睛?只有死人才白日闔目!”

  “唉”地一聲,任意像是使出了渾身力氣,抬起了眼皮,然后聳拉著眼,一副似醉非醉,似醒非醒的模樣。

  見其睜眼,風四娘瞬間變臉,提起繡裙,輕巧的又轉了個身,笑道:“如何,我是不是漂亮的很!”

  任意看著女妖精許久,似是那么回事的贊嘆道:“漂亮,漂亮,漂亮極了,這么漂亮的女人本就天下少有,這么漂亮的女人還帶把刀子,扔的還這么準,簡直美的世所未見。”

  璧君與千千“噗哧”一笑,而風四娘也忍不住笑出聲來,但立刻又板起了臉道:“你這死鬼還好意思回來,回來還又帶了一個,如此沾花惹草,我看你遲早死在外面,還是死在什么妖女手里,被掏心挖肺,分尸幾塊。”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取下了頭上的霞冠風釵,隨意的丟在地上,未了還動了動脖子,嫌棄道:“戴著這些玩意,頭重死了。”

  千千和璧君,皆是好笑的看著女妖精,齊聲道:“這般重你還要戴。”

  語落,兩女相視一眼,又“撲哧”一笑!

  風四娘掃一眼二女,道:“果然姐妹情深。”

  任意抬起手來,隔空虛引一下,西面數丈外的一個閑置的石凳被憑空托起,飄然飛來,最后落在了他身前近處,道:“又是掏心挖肺,又是分尸幾塊,少咒我幾句不行么,好好坐下來,桌上有本,念給我聽聽。”

  瞧他又闔上了眼,又躺成了‘死人’,風四娘叉腰瞪眼,道:“你要我坐下,我就要乖乖的坐下?你要我念書,我就乖乖念給你聽?”

  她一邊質問時,人已坐了下來,她一臉不忿后,已被捧在手中,只不過剛翻開兩眼,就闔上了書,再扔了回去。

  “什么列子日,他日、那日的,瞧著頭痛!”

  任意淡淡道:“那你也莫要吵著我,你吵的也叫我頭疼!”

  聽著這話,風四娘叫了起來,道:“好哇,好個任大魔頭!你現在嫌我吵著你了,你現在就嫌我吵了,怎不見你晚上也嫌棄我,夜間是哪個鬼敲我房門的!”

  沈璧君輕啐一口,玉手拍了下她道:“真不知羞,這等話你也講的出口。”

  風四娘道:“璧君你就是太慣著他了,自我二人跟了他,家中姐妹是一個接著一個,現在他已是新人換舊人,已經開始嫌棄我們了。”

  沈璧君聽著四娘把自己也捎上,本欲為自家夫君說上兩句,卻見四娘一雙眼睛不自覺的轉了轉,就知這四娘又再打著什么主意,也不再開口,任由她繼續說下去。

  風四娘瞥著不響不應的男人,冷笑道:“有了新人忘了舊人,想來要不了幾時就要對我們作威作福,呼來喝去。不講話?不講話是不是認了?是不是?是不是被我猜透了心思?!”

  被抄的睜開了眼,任意緩緩道:“我應一句,你得講上十句,說這么多無非是想壓我一頭。有什么就直說,何必在這鼓唇弄舌,撥弄是非,擾我安寧。”

  被拆穿心思的風四娘卻是神色不變,靜靜的看著他,哼道:“你任意講的話算不算數?你答應帶我一起隨你出門,現在是要我等到幾時?”

  任意頗有些無趣的,澹澹道:“在外三五七年,家中不過匆匆數日,兩方天地時間并不對等,這些你們都是知曉的,而我每次外出,都必須由大殿那石臺送我出去,回來亦須那石臺回應于我。如此,一旦我捎上你一同外出,結果在外過了十年那石臺才令我有所感應會怎樣?”

  風四娘一怔,轉而道:“你嚇唬我?”

  任意翻個白眼,沒有答話。

  風四娘秀眉一凝,忽然怒道:“那你為何能捎上她?”

  任意嘆道:“她一身修為你比的上?我已與你說了好好修煉‘渾天訣’,可你把我的話就當成耳旁風。何況一方天地,一方能人,要是我去往之地兇惡無比,也很難保全你們。”

  紀千千深以為意的點了點頭,自來到‘天外天’,她就發現家中姐妹都來自不同的世界,而正因為如此,各方天地也截然不同,所以對大哥所述的‘一方天地,一方能人’說辭,很是認同,想那孫恩與大哥一戰,已達破碎之道,要是另一天地有比孫恩還強的能人會如何?

  和千千不同,璧君對武道認知并不深,好奇問道:“難道世間真有比夫君武功還高的強者?”

  任意頷首道:“大有人在。”

  聽著這話,沈璧君擔憂的拉住了他的手。

  任意笑道:“君兒也莫要小瞧了我。”

  風四娘很是不滿道:“當初你又為何應下?”

  任意無奈道:“當初不行不代表現在不行。”

  風四娘正大雙眼道:“現在可以?”

  任意點頭!

  風四娘瞪著眼,瞪了他半晌,才道:“這話可是你說的,總之下回你出門定要捎上我,不然我叫你夜間再也不能風流快活。”

  她說完話就站起了身,起身還伸手拉上了璧君與千千,頭也不回的走進屋去。

  無美相伴,任意躺著也沒了趣味,也不再躺著站了起來。他正想著去看看青青,忽然“砰”地一響,一團黑影砸在了院落中,掀起一團塵土。

  塵土未散,只見一只肥碩的不行,跑起來也十分笨拙的蒼鷹躥了過來。

  這只蒼鷹雖脖短肚圓,跑起來身子左搖右擺,瞧去笨拙中又帶著幾分喜感,但它行之速度奇快,肥碩的身子擺動的也奇快無比,只見它一躥就來到了任意身前。

  一身漆黑的羽毛似乎被什么抓過,本是一身順下平滑的黑羽有幾處地方已經倒豎,圓滾的肚子上還禿了一小片,看上去十分狼狽。

  鷹兒站在任意面前,嘴巴張開“咕咕”的叫著,一邊叫一邊撲哧幾下翅膀,像是‘跳’起來一樣。

  任意并未搭理這畜生,而它反復的“咕咕”叫著,撲哧翅膀,等跳了幾下發現無用后,立即調轉方向,展翼逃去。

  鷹兒剛一走,就又乍聽得吱吱兩聲,白影幌動,閃電貂不知又從哪里躥了出來,毛絨的腦袋上還鑲著一根黑色羽毛。

  它在院落里左走三圈,右轉兩圈,紅紅的小鼻在地上輕嗅幾下,一對亮晶晶的小眼骨碌碌地轉動,接著向鷹兒逃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竹林外,一個梳高髻,著羽衣,如壁畫中走出來的絕色麗人,一手提著個裝滿鮮花的竹籃,一手拿著把彎刀,在前面走著。

  而在青青身后還跟著兩個俏婢。

  小詩瞟了眼身旁的人,小聲道:“剛看見了靈兒姑娘,公子已經歸家,你最好收起你的那點心思。”

  任青緹輕笑道:“青緹可不知小詩姑娘在說什么。”

  小詩哼道:“公子已有小姐了,還有四娘、君兒姐姐、邀月宮主、憐星宮主、青青姑娘…她們每個人都比你美一百倍不止,我定會盯著你這妖女。”

  任青緹眨眼笑道:“既然她們都比青緹美這么多,小詩姑娘還擔心人家做什么?”

  小詩又哼哼了兩聲,沒再搭理她,只是心道:你個妖女太會勾人了,而任公子也是個好色之徒,聽靈兒姑娘說,公子又帶了位夫人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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