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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一章 白頭之因

無線電子書    大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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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章簡單闡述了北魏從立國到滅國之間社會矛盾的形成與轉變,不喜可跳過。

  正文:

  元恪剛駕崩的那幾天,就連李承志自己也想不通,為何就能一夜白頭?

  這近月來,他輾轉反側,冥思苦想,直到昨日于帝陵前見了那三朵如青蓮一般的煙云時,李承志才恍然大悟:

  原來潛意識中,他早就將元恪當成了標桿、當成了模范,當成了前師不忘后世之師的那一塊鏡子。

  不是拉過來一個人就能當皇帝的,何況還是像南北朝時期這種時局最為動蕩,社會關系最為復雜、矛盾最為尖銳的時期。

  在這樣復雜且艱難的前提下,元恪能成為北魏的中興之主,使國力達到巔峰,必有過人之處。

  入京不久,李承志自然而然的就開始觀察和學習元恪治國、親政、理軍、牧民的方法、手段。

  但都還沒入門,學習的標桿說沒就沒了。所以李承志才會有一種“突然就失去了奮斗的方向”的錯覺。

  在李承志看來,史書留白并不多的元恪,但與之相比,如開國皇帝道武帝、十二歲為太子時就力克柔然,之后滅大夏、克大燕、收北涼的太武帝、及遷都、漢化的孝文帝等等,元恪的功績即便比不上這幾位,但也沒差多少。

  當一朝開竅,突然意識到反并不是那么好造,皇帝更不是那么好當的時候,李承志才有意的開始了解、研究北魏時期的社會及矛盾關系。

  有兩趙、三燕、兩秦等前車之鑒,道武帝深知,如果不靠漢人、準確來說如果得不到漢人世族、豪強的支持,胡族想入主中原,做穩江山,無異于癡人說夢。

  所以自北魏立國之初,道武帝就擬定了鮮卑漢化的基調。而非像其余五胡政權一樣實行“胡漢分制”的政策。

  但長城不是一天就建立起來的,與之相比,“民族融合”這個大命題不知比修長城困難了多少倍。自然會洐生出極其尖銳的社會矛盾。

  說通俗一點就是:即得利益階層不肯放棄核心權益,必然會制造持續不斷的反革命行為。

  有壓迫,自然就有反抗:道武帝最終被次子給殺了…

  好在太子得力,叛亂旋起旋滅,并未引起大規模的動亂,漢化的國策也未動搖。

  一直到道武帝的孫子、也就是被劉裕贊為“英圖武略。事駕千古”的太武帝,北魏漢化進程達到了頂峰。相應的,民族矛盾也到了迫不容緩的時刻。

  雖然太武帝見機的早,手起刀落,拉崔浩當了替罪羊,誅盡崔浩三族,及范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等崔氏姻親。更誅殺了意欲謀逆的太子,但民族矛盾依舊爆發了。

  英明神武的太武帝沒像道武帝一樣死在兒子手里,卻死在了太監宗愛手里。

  之后太武帝的嫡孫,也就是太子拓跋晃的長子拓跋濬繼位,為安撫鮮卑貴族,緩解民族矛盾,有意放緩了漢化進程,并恢復了佛教。

  但矛質不可能憑空消失。為帝十三年,拓跋濬最大的政績就是補窟窿——補太武帝用力過猛留下的窟窿。

  其平定萬人以上的宗室、鮮卑及氏族、高車、歸附的匈奴等權貴叛亂數以百計,誅殺的胡族大臣得以“千”為單位。

  這全是太武帝留下的爛攤子。

  這十三年,也是北魏最為動蕩不安的十三年,史載:國釁時艱,朝野楚楚。

  但效果也很明顯:反漢集團的生存空間進一步被壓縮,胡漢之間的隔閡日漸淡化。

  之后便是兩度臨朝稱制,攝政逾二十載的北魏馮太后。

  雖然污點不少,寵臣無數,私生活混亂不堪,更因為給男寵報仇,及不愿放權而殺了兒子獻文帝(元宏之父),但一點也不能抹殺她對北魏的功績。

  如果說道武帝立國就定下了鮮卑漢化的基調,但漢化的基礎,卻是馮太后稱制這二十余年間奠定的。

  其一,班俸祿。

  都已經立國,且入主中原多年,從上到下大大小小的官員竟然沒半個子兒的俸祿?

  這種奇葩的現象,在北魏整整存在了近百年,國家沒有因此而崩盤,堪稱奇跡。

  千萬不要小看這一份工資,其代表著鮮卑族的部落式社會結構正式轉向漢族封建化社會結構。

  其后,則是均田及三長制。

  班俸祿改變了社會結構,這兩項舉措,則促進了鮮卑族的社會生產方式。

  說簡單點,上層階級不再采用殺雞取卵、挖韭菜根這種自掘后路的掠壓方式,而是換成種好了再割這種相對溫和,還不怎么費事的手段。

  自此后,鮮卑權貴、官員及胡族等軍功集團不得不學習漢人做官、領軍的方式手段。潛移默化中,自然而然的就接受了漢人的禮儀制度、生活習性,乃至文化。

  其后,則是孝文帝舉國漢化,遷都洛陽。

  引起的動蕩也不小,如太子、鮮卑族重臣造反,以及元恪登基后元禧等人造反等等,都是元宏強行漢化的矛盾衍生。

  至元宏分定姓族,將八姓為核心的鮮卑貴族融入新的門閥體制之中,與漢人士族結合起來,民族矛盾相對告一段落。

  但新的矛盾又誕生了:世族門閥、地方豪強與中央集權之間的矛盾。

  準確來說,不應該是誕生,而是一直都存在。若追根溯源,至少要追溯到西漢后期。

  東漢滅亡、三國之亂、至東晉滅亡、及南朝改朝換代如吃飯喝水,根源皆在于此。

  其實相對而言,北魏初期這一矛盾不算突出。但為了解決民族矛盾,壓制反漢集團,自道武帝起,經過太武帝、馮太后、孝文帝等掌權者前赴后繼、孜孜不倦的努力,這一矛質被無限加劇化。

  至于南朝,自“永嘉之亂”、“衣冠南渡”之后,就徹底躺平了。

  “王與司馬共天下”這句話就是明證…

  元恪就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并極其具有針對性、且如神來之筆般的做出了解決的措施。

  其一、逐步加強中央集權,削弱地方豪強武裝。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日漸式微的關隴世族,如隴西李氏、弘農楊氏。

  說簡單點:世族門閥的家臣和私兵越來越少。

  細化到具體手段就是:上層大力起用寒門、庶族,下層大力扶持佛教,和門閥世族搶地、搶人…

  其二、大肆于地州建立官學,實行世、庶分教的制度。并于京中專為寒門建立四門小學。

  這只是其次,最令李承志驚嘆的是元恪強力推行的“舉薦連保”、“舉前就學”、“逢舉必考”的制度。

  世族起家當官,必須由州中正考察,并由三人以上的官員保舉。但新官若是犯錯,乃至犯罪,就會追究保舉官員的責任,除非你已經死了。

  舉前就學則指的是專為皇族子弟、鮮卑權貴、及世族門閥建立的太學和國子監。雖不是強制性措施,不就學也能舉薦當官。但受不受重用,升不升你的官,自然是元恪說了算…

  而終元恪一朝,八成以上的新晉官員,都啟用自太學、國子監、四門小學。

  至于逢舉必考,顧名思義就是想當官必須考試。不管是世族權貴子弟還是寒門庶族。

  是不是很熟悉?

  熟悉就對了,其實就是科舉的雛形。

  因創立科舉制度,后世許多學者視楊堅為秦世皇第二。但追根結底,并非隋文帝靈光一現、腦袋一拍就想到了如此英明的決策。而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知古鑒今…

  可惜元恪死的太早,致使這幾項舉措無疾而終。并且將馮太后時期創立,孝文帝時期鞏固的均田制、三長制破壞的一塌糊涂。

  胡充華稱制時期不但使門閥階級更為固化,也使原本已趨于穩定的民族矛盾重新激化。

  用兩句話就能概括:辛辛苦苦三百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更催生了新的矛盾:六鎮軍功集團與既得利益者,既中央及漢化集團之間的矛盾,堪稱雪上加霜。

  六鎮起義的原因很簡單:首都南遷,留守六鎮的鮮卑貴族地位日漸低下,導致起義爆發。

  目的更簡單,就是反漢化…

  沒有六鎮起義,怎會有爾朱榮招兵買馬,壯大實力的機會?

  更不會有高歡、宇文泰的崛起,自然也就沒有魏分東西,沒有北齊,沒有北周…

  捫心自問,既便出于消除戰亂,不再使鐵蹄肆虐中原,不再使兩腳羊的悲劇再度上演,李承志也要拼命改寫這段歷史,而不是讓其提前爆發。

  元洛駕崩之后,元澄、元嘉等于京中追查、清洗元懷、于忠之附逆時,其同伙交待,于謀刺前,元懷與于忠就已攜重金遠赴六鎮,蠱惑鎮軍一同起事。

  李承志建議著重安撫,賞官、賞爵、賞錢、賞糧。但除高肇外無一認同,都覺的他在危言聳聽。不但不安撫,反而派元懌持節赴六鎮申飭?

  李承志已然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他很擔心大軍還沒到關中,倒先等來了元懌被斬了祭旗、六鎮中的某一鎮或全部起事附逆的噩耗。

  故而才有這次暗倉陳倉,赴六鎮之行…

  腦中念頭紛雜,已至子夜,依舊無一絲睡意。李承志不得不灌了半盞烈酒催生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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