吶喊沒用。
近衛鎮官兵的刀不會因為朱常潔一個藩王的喝止而停下。
因為近衛鎮官兵從受訓時起就被要求服從一切命令。
周遇吉這時候喊道:“尤世祿,派一把總帶人去王府后院抓人,把王府內眷中的男丁都抓出來,摁跪在這前廳大堂,一個個當著游巡按的面砍掉,好讓游巡按替陛下監督我們有沒有嚴格執行圣意!”
“是!”
朱常潔聽后更加驚訝。
他沒想到,朝廷會連他的家人也不放過。
朱常潔大怒,再次吶喊道:“你們放肆!本王的子孫皆是天家血脈!你們不能這樣做,你們這些下賤的臣子,怎么能殺宗室子弟!”
周遇吉不理。
在講武堂受訓過的他只知道,必須絕對服從君王的一切旨令。
這時候,德王朱常潔的子孫們都被押了出來。
因為這些人皆是宗室的緣故,不受司法約束,在濟南也都跟德王自己一樣橫行霸道,所以,這些人此時在被近衛鎮官兵粗暴地押出來后,還有不少人也在咋咋呼呼地大叫著。
周遇吉這時候下了馬,親自抽出了刀,且朝已經摁跪在地上的德王府宗室子弟走了過來,且道:“本官倒要看看,天家血脈的腦袋在造反被殺時能不能被砍動。”
說著,周遇吉就走到德王世子朱由樞面前來。
朱由樞見此大喊道:“你敢!我是宗室。”
朱由樞話還沒有說話,周遇吉就一刀就砍了下來,當場,這朱由樞那已經沒了腦袋的身子頓時就噴出幾尺高的血來,其首級也滾在了地上。
德王另一子朱由札在被押過來時,見此,忙老老實實地閉嘴,跪在了地上,開始有些恐慌地四處張望起來。
“父王!他們真的要殺我們!”
朱由札高聲喊道。
“當然是真的,圣命不可違”,周遇吉笑了笑道。
朱常潔這時候也閉了嘴,他沉默地看著眼前這一切,他感覺到他眼前的世界在崩塌,他的意識在慢慢變得清醒。
原來皇上不但可以成為讓他們違法亂禁的保護傘,也會成為唯一可以決定他們生死的君王。
朱常潔有些彷然無措起來。
接下來,除了年幼的,德王系宗室子弟皆被處斬。
而德王府自然也被抄沒。
周遇吉等在德王府發現了大量糧秣和金銀。
“光糧食估計就不下五百萬石”,蕭繼學估量后對周遇吉說道。
周遇吉則因此笑了笑,看向游士任說道:“游御史,你們之前清丈那么久也才追繳起一百萬石,而這德王府一抄沒就有五百萬石,可見先抄德王府是對的,糧食全部交給管運糧的張同敞,我們去下一個王府!”
說著,周遇吉就打馬而走。
“是!”
游士任回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已經在開始被官吏井然有序地清丈著的德王莊田,不由得對蕭繼學道:“蕭公,如今看來,這清丈田畝也得流血才行啊!”
“朱常潔,你膽子很大呀,一個清丈田畝事,竟非逼得朕動刀殺人流血才行,怎么,你是不是覺得你作為親王,就真的沒有誰能收拾到了你?”
德王朱常潔被押到朱由校這里后,朱由校便親自審問起他來。
而朱常潔因為自己子孫被殺而已經氣憤至極,所以,也就直接大聲質問起朱由校來:“陛下!你為什么要這么狠,我們可都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啊!再怎么說,按輩分,我也是你皇叔啊!”
朱由校則冷聲道:“一家人?你也知道你是朱家人?”
“既是朱家人,為何如此不講體面,如此不顧王法?!竟敢虐殺朕的巡撫,你眼里還有沒有朕,有沒有朕這個皇上?!”
朱由校教訓起朱常潔來,且教訓著就忍不住大聲質問著朱常潔。
朱常潔則回道:“天下人不過皆是朱家之奴,別說巡撫,就是尚書首輔,于我天潢貴胄,亦不過是類若普通人家之家奴,不過有資格管些事,比別的雇工多些體面而已,哪里有我朱家人命貴,陛下為何要為一家奴而殺宗親!”
“啊!陛下為何如此冷血!如此屠戮宗親?!”
朱常潔還質問起朱由校來,全然沒有半點因為虐殺巡撫后的負罪之感。
“因為朕即天下!”
朱由校語氣冷冽地回了一句。
然后,朱由校緩緩站起身來,將龍袖一揮:“天下非朱家之天下,乃朕之天下,天潢貴胄也是朕的臣子,你朱常潔沒資格和朕相提并論,什么天潢貴胄,不過是與天下士民一樣,皆是朕之子民,用你的話說,皆是朕的家奴,其命豈有貴乎?朕殺你只需一刀,殺天下士民也只需一刀,你比他們能尊貴到哪里去,就算比天下人尊貴,那也是朕給你的尊貴,朕不給你尊貴,你什么都不是!”
朱常潔聽后兩眼噴火似地看著朱由校。
他無法反駁,皇帝的確即天下,按照祖制,雖然有司不得審藩王宗室,但皇帝是可以的。
只是朱常潔沒想到眼前這位大明天子竟沒有要將宗室置于比天下其他士民更尊貴的位置,而依舊只是視其為臣子,也可以說是家奴。
“傳旨!將朱常潔處以磔刑,山東巡撫徐可求,因功殉職,著禮部部議賜美謚,追贈為吏部右侍郎,封妻蔭子,令當地官府修賢良祠。”
朱由校回道。
“為什么?為什么要磔刑本王,我不要,我不要這樣,你還不如讓我死的痛快點!”
朱常潔驚訝地張大了嘴,忙拒絕著朱由校的旨意。
朱由校淡淡一笑:“因為朕和你一樣,也喜歡這樣殘暴的玩法,尤其是對爵位很高的藩王,想想都刺激,朕是天子,朕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能奈朕何?”
“朱由校!”
朱常潔見朱由校學他,因此大怒,直接喊出了朱由校的名諱。
然后,朱常潔指著朱由校罵道:“你這個獨夫!暴君!你無情無義!你竟連宗親之誼也不講,你如此冷血,你要這天下做什么,難道將來令子令孫違了你的王法,殺了你的臣子,你也要秉公執法,為家奴而滅血親嗎?!啊!你回答本王!”
“亦然!”
朱由校咬牙說了一句,然后嘴角微微一揚。
自古為帝王者,但凡要成天下偉業,誰敢徇私情,誰不是孤家寡人!
“你這樣有意思嗎,你與其說是天子,不如說是天下人的家奴,為了什么狗屁王法,你連親情都打算不顧及,將來,你只會讓所有人對你只有怕,沒有愛!”
朱常潔很驚訝朱由校的回答,但也因此,他更加的惱羞成怒,并再次說了起來,說了后就冷笑著,因為他已經看見朱由校在聽了自己的話已經開始鎮定不住,臉色越來越難看。
“拖下去,立即行刑!”
朱由校沒有繼續回應朱常潔的話,只傳達了一道旨意。
然后,朱由校又道:“將朱常潔的首級傳首于各藩王,告訴他們,這就是阻撓朝政的下場。”
朱常潔被拖了下去。
而他卻很淡然地哈哈大笑起來:“暴君!暴君!不會有人打心里喜歡你的,不會的,他們只會怕你,只會恨你,甚至巴不得你早點駕崩,包括現在在大殿內的這些人!”
“陛下!”
熊廷弼因此忍不住站了出來,想要說話。
朱由校擺了擺手,沒讓他說,只道:“磔刑之外,再給他加檀香刑!朕喜歡別人怕朕,也喜歡看有人怕朕而不敢把朕怎么樣,甚至還要喊朕萬歲的樣子。”
朱由校說著就轉身露出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對著朱常潔。
朱常潔已經沒有說話,因為他沒想到朱由校之殘暴已經超出他想象,不但沒有因為他剛才的話失態,反而還要對他加更殘酷的刑罰。
檀香刑。
這是多么可怕的刑罰!
愛折研究酷刑的朱常潔自然知道這種刑罰是什么。
但他也沒想到皇帝跟他一個愛好。
因此,他不由得還是哭著哀求起來:“饒命!饒命啊!陛下,我錯了,臣錯了,求您,求您高抬貴手,我可是宗室啊,您稍微對我仁慈一點吧,嗚嗚!”
半個時辰后。
慘叫聲傳來。
“啊!”
“本王屁股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