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宗科等沒想到朝廷的火炮會這么有威力,這一下子,就把城墻轟得垮塌數處。
眼看著沖來的邊軍已經將云梯架在垮塌城墻上,如蟻附一般,迅速地攀援上城墻,黃宗科不得不立即大喊道:“開炮!開炮!守衛揚州城,不要讓那暴君的鷹犬進入城內!打死一名邊軍,賞銀十兩!
沒多久,一大隊鹽丁就持著各類兵械朝垮塌處的城墻沖了來,欲要阻止邊軍沖入城內。
揚州素來有很多鹽商。
甚至可以說,揚州就是控制在這些鹽商手里。
有許多大鹽商家里所養的家奴鹽丁數量都比揚州官衙的兵丁多。
而且,因為需要用這些鹽丁爭奪鹽利的緣故,所以,鹽商們所養的鹽丁多好勇斗狠的亡命之徒。
此時,奉命沖上城墻的邊軍便已和這些鹽商的鹽丁交鋒上,你砍一刀,我刺一矛,在垮塌的城垣周圍,在云梯上,血水濺灑、殘肢碎肉橫飛。
城墻上也開始火炮轟擊,與近衛鎮炮兵手里的火炮互相對射,崩聲如雷。
不過,邊軍這邊明顯更加悍勇,也更加訓練有素。
當越來越的邊軍家丁借云梯登上垮塌的城體上后,就立即有默契地組陣攻擊,刀盾手自覺地集結在一起舉盾格擋,揮刀劈砍,而長矛手則從盾牌間隙間穿刺。
后面火器手也開始持起三眼銃不停對著這些鹽丁發射鉛彈。
這些鹽丁此時正欲持矛亂刺,就被連接成墻的盾牌擋住。
好些個彪悍的鹽丁倒是頗為勇猛,大吼一聲就要撞開盾牌,卻被邊軍突然刺出來數根長矛穿透腹部,待邊軍將長矛一抽,這些鹽丁身體直接搖晃了一下,腸子鮮血掉了一地。
與此同時,鉛彈密集如雨,后面的鹽丁成批的倒下,如雪球一樣從城體上滾了下去。
鹽丁因此氣勢大減。
而這時候,手持三眼銃的邊軍悍勇家丁則直接持著三眼銃或拿出骨朵,沖進這些鹽丁陣營里,猛敲猛砸。
如入無人之境。
“沖上去!殺一個邊軍,賞銀改為二十兩!”
黃宗科見自己這邊的鹽丁有些招架不住,忙著急地喊了起來,增加了賞格。
許多鹽丁倒是因此又振奮了不少,忙持著兵械繼續沖來。
從后面沖上來的邊軍已經先列好陣勢,一待這些鹽丁沖來,火銃立即發射,成批的鉛彈將這些沖來的鹽丁掃倒在地。
“殺!”
然后,退在兩翼而在這之前沖上來的邊軍則在這時候從兩翼殺了過去,將其余未被擊中的鹽丁砍殺在地。
一時沖來的鹽丁有多少,就被邊軍消滅多少。
沒多久,整個垮塌城墻處,已是枕尸如山,后續邊軍攀尸而上,而使得城內邊軍越來越多。
鹽丁們徹底地喪了膽,開始丟盔棄甲地逃走,沒辦法,他們真不是正規邊軍的對手。
“五十兩!賞銀五十兩!”
黃宗科不得不加大賞格,大聲喊了起來。
“一百兩!”
但沒鹽丁理會他,鹽丁不顧一切地往城內四處逃竄。
最后,黃宗科等不法鹽商自己也不得不落荒而逃。
沒多久,城門就已被沖進城內的邊軍打開。
而熊廷弼則忙下令各邊軍將領親率自己的邊軍家丁精騎沖入城中砍殺巷中殘敵并圍堵四處城門。
朱由校這時候也開始坐著御車,在近衛鎮的護衛下,緩緩進入揚州城。
而他在這之前也看見了這些邊軍攻城的表現。
他不得不承認,九邊邊軍認真起來,還是真的很能戰的,不愧是帝國精銳。
“這樣的精銳,不能用來開疆辟土,可惜了!”
朱由校暗自感嘆了一句。
但他比較欣慰的是,這一世,至少這些邊軍是跟著自己這個皇帝下江南,而不是像歷史上一樣同滿清南下,充當滿清急先鋒,甚至跟著起屠戮漢民。
城中猶有鹽丁在一些不法鹽商的重賞下堅持巷戰,但都被驍勇的邊軍家丁擊敗。
“傳旨,近衛鎮駐新城,邊軍駐舊城,分兵把守各處城門,不得滋擾百姓,有違朕在出京所頒治軍條例者,格殺勿論!各總兵參將率領各自家丁組成督察隊與近衛營軍法處一樣,負責維持軍紀,凡違紀者,若未處置,則由朕責其主將!”
朱由校進城后首先嚴明了軍紀,然后又道:“盧象升,你部留守中軍護衛,馬祥麟,你為機動,負責彈壓!”
“是!”
盧象升和馬祥麟皆回了一句。
而熊廷弼也將朱由校的旨意傳達給了駱志杰與馬世龍等邊將。
馬世龍等邊將因為皇帝在這里,而現在的皇帝又有近衛鎮這支親信兵馬壓陣,也就不得不遵旨行事,親自帶著家丁嚴肅軍紀,如之前在路徑其他城鎮一樣,親自斬殺了數名因為忘記軍法的麾下家丁,而警告自己的部下別騷擾百姓,老老實實等朝廷的賞銀。
也因此,接下來,朱由校帶來的兵馬在揚州城內軍紀十分嚴明,沒有發生搶掠事件。
“啟稟陛下!所擒拿的造反鹽商已審訊出來,他們分別叫黃宗科、徐少誠、湛子公、龔鼎波、王廷平,皆與東廠所報目前已起兵謀反的士紳有關系。”
揚州城拿下后,黃宗科等還沒來得及逃走,就被邊軍和近衛鎮兵馬相繼拿下,而朱由校也忙讓東廠立即審訊這些人。
所以,魏忠賢這時候就來到朱由校面前稟報了起來,且遞過一沓供詞本:“這是他們所供罪狀!”
朱由校聽后說道:“全部凌遲處死!著隨扈羽林衛后勤營醫護兵即刻執行!并著揚州大小鹽商全部觀刑,趕不來者,以抗旨不遵為由殺之!”
“遵旨!”
魏忠賢和負責后勤營的盧九德立刻回了一句。
接著,朱由校又對熊廷弼吩咐道:“其余所俘虜的犯事鹽丁,全部立即處死!著近衛鎮新兵處置!”
“遵旨!”
熊廷弼回道。
“啟稟陛下,前方鹽道衙門所在街道,跪滿了大小鹽商和城中縉紳,還有所有鹽道官員!”
韓爌這時候突然走到朱由校面前來,稟報了一句。
黃宗科等不法鹽商能控制知府劉萬春,甚至帶著自家鹽丁控制城防,和城中其他鹽商縱容以及鹽道官員暗中支持不無關系。
畢竟揚州所有鹽商都不希望皇帝進入揚州城后對他們大肆搜刮,也就巴不得黃宗科等能阻止住圣駕。
鹽道官員也擔心皇帝派人來他的鹽道衙門查賬,查出他的腐敗來,也就心存僥幸,希望黃宗科等真能擋住圣駕。
但現在朱由校還是進入了揚州城,他們自然也不敢再遲疑,忙到鹽道衙門聚集恭迎起了圣駕。
朱由校因此得知后只是冷冷一笑,吩咐道:“停駕鹽道衙門!”
于是,朱由校便在接下來停在了鹽道衙門前。
而兩淮鹽道都轉運使兼巡鹽御史李喬跪在最前面,且頗有些緊張地高喊道:“臣兩淮鹽運使兼巡鹽御史李喬,率揚州所有鹽商縉紳百姓恭迎圣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接著,鹽商葉起賢先持一本喊道:“臣儒林郎葉起賢謹代表揚州大小商民特納白銀十萬兩以獻!以表揚州士民之忠心,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十萬兩就想把朕打發了 朱由校心里沒得升起一股火來,并先看向李喬,且問道:“李喬,揚州知府劉萬春被不法鹽商挾持,且這些不法鹽商欲阻朕進入揚州城,你在干什么,難道你也早已投了這些反賊,還是也有意阻止朕進入揚州城,坐視不法鹽商竊據朕的揚州城!”
李喬一時冷汗直冒起來:“陛下容稟,臣還以為劉知府是募集鹽丁士民守城而去,實在不知道這里面的內幕,臣只負責鹽運,未曾過問過城防之事,臣也是才知道陛下您圣駕入了揚州,才急忙出來迎接圣駕的,請陛下明鑒!”
“是嗎”
朱由校冷聲問道。
李喬有些顫栗起來:“臣句句不敢欺瞞陛下!”
“那你在抖什么”
朱由校問。
“臣冷,臣急于迎駕,忘記添衣。”
李喬牙齒也開始顫抖起來。
“魏忠賢!”
朱由校突然喝令一聲。
“奴婢在!”
魏忠賢立即站了出來。
“查查,黃尊儀等人的供詞,可有關于李喬的罪狀!”
朱由校回道。
魏忠賢早有所準備,忙翻了幾下道:“啟稟皇爺,黃尊儀等供認,李喬先后收其合計三十萬兩賄賂而聽其吩咐設宴款待知府劉萬春,使劉萬春因此被黃尊儀等控制,另外,李喬還為隱瞞他們是反賊親屬身份向其索賄過合計五十萬兩的賄賂!”
“真是個巨貪!朕三令五申,嚴禁貪污,你竟對朕的詔令置若罔聞,江南反賊作亂,朕早已嚴令天下有司擒其親屬,你也不聽,還隱瞞其身份,當真大膽!”
朱由校說著就突然指著李喬大喝道:“把他給朕當面摔死,剝皮實草!著令有司,抄其家產!”
“陛下饒命啊!臣也是被逼無奈啊,臣如果不貪,他們就不會讓臣活呀!臣愿意把貪墨款全部上交,求陛下饒命,臣一分都沒敢花呀!”
李喬直接磕頭大喊了起來,他沒想到黃宗科竟還是落了朝廷手里,還這么快被審訊了出來。
“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你就是不愿意也得全部上交!”
朱由校冷哼一聲,又道:“立即執行!”
“是!”
朱由校的直屬鎮撫兵當即走了過來,將李喬摁在地上,然后抱著其手腳往上一拋,就讓李喬摔了下來,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
如此反復數次。
光潔的青石板都成了紅色。
而李喬沒多久就被摔得七竅流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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