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現在閱讀的是由—《》第一百四十八章想造反嗎 馮銓的標下營兵立即追了過來,誅殺著這些鬧事的鄉民。
“啊!”
一鄉民被一營兵手中的弓箭給射中了,當場,慘叫一聲,倒進田里,血水沿著箭桿蔓延開來。
周圍的幾個鄉民見此更加慌張起來,忙往四處亂跑。
“天啊!這怎的這樣了,我也就是想拿點顧老爺的賞銀而已,這些官員怎么還真殺起人來了!”
一鄉民因此說著就喊了起來:“快跑啊!”
槍聲也跟著不斷響起。
如放鞭炮一樣。
鬧事的鄉民一個接著一個的被鎮壓。
慘叫聲此起彼伏。
連抬著顧永成的轎夫也雙腿發軟,而慌張害怕起來,以致于抬顧永成的轎子晃個不停。
顧永成就像是沸水里的湯圓上下顛簸著。
而他本人也嚇得不輕,不停地往后看著,雙腿已經開始打顫,同時催促著轎夫:“快,快點,快點!”
一聲炮響。
炮彈落在了顧永成的轎前。
抬轎的轎夫因此立即丟下轎子往兩邊跑了。
而顧永成也就連著轎子一起摔在了地上,把他摔得是頭暈眼花。
顧永成也沒想到自己會遭遇這樣的窘境。
“生擒了那坐轎子的人!”
馮銓此時看見前面摔在地上的轎子后就立即對李若弼吩咐了起來。
而此時,顧永成已經爬出了轎子,且也連忙往前面跑去,但因他四體不勤,再加上年紀稍大,所以跑得還不如鄉民們快,甚至沒跑幾步就已經是氣喘吁吁。
顧永成因此是頗為無奈。
這時候,標營營兵們已經追了上來,且持著長矛將他圍了一圈。
顧永成則干脆也不跑了,直接坐在了地上,一邊急促呼吸著,一邊指著這些營兵:“你們想干什么,老夫可是致仕的朝廷命官!”
馮銓這時候走了過來,看了顧永成一眼,喝令道:“他哪里是縉紳,分明是反賊,帶走!押入大牢,今晚本官要親自審訊他!李若弼,你派得力的人看好他!”
“遵命!”
李若弼回了一句。
顧永成被押了起來,并也瞅了馮銓一眼,但因他見到前面有還在逃命的本縣生員,也就突然大喊道:“姓馮的!老夫乃是前奉節知縣舉人顧永成!東林先生(顧憲成)乃老夫之堂兄,你若敢拿我,便是與我東林為敵!”
馮銓冷冷一笑:“唆使百姓襲殺本督,已同造反,你們顧家等著被誅吧!”
顧永成大驚失色,突然又喊道:“你胡說!老夫從沒有唆使百姓鬧事,老夫不過是碰巧路過此地,欣賞風景而已,分明是你在縱兵為禍、屠戮鄉民,而你深怕老夫將此事報于朝廷知道,所以想滅我口!你這個惡官,你構陷老夫,你不得好死!”
參與組織鄉民鬧事的一些生員則在逃跑過程中聽到了顧永成的大喊聲,并因此停下來,聽了一會兒,然后繼續往遠處連滾帶爬的跑去。
馮銓倒是沒有理會顧永成的狡辯,只在顧永成被押走后吩咐道:“喬縣丞,繼續清丈!”
“是!”
喬縣丞忙回了一句,就立即開始安排縣衙屬吏開始丈量田畝。
而馮銓則看著眼前這一大片田野說道:“這些都是沃野良田啊!”
說著,馮銓就問了起來:“喬縣丞,這一帶叫做什么地方,魚鱗冊上是誰家的田地?”
喬縣丞忙讓叫來一正在田間忙碌的農夫過來問了一下,然后翻閱了魚鱗冊后就對馮銓回道:“回稟制臺,這里叫柏莊,是一個叫秦根生的田地。”
“魚鱗冊拿來,本官看看。”
馮銓說著就從喬縣丞手里拿過了魚鱗冊,然后看了起來,一時不由得說道:“這秦根生一白丁,怎么會在這里有八萬畝良田?這樣的大戶,怎么可能會沒有出一個讀書人,把黃冊拿過來!翻出秦根生的戶冊!”
“是!”
喬縣丞立即拿來了戶冊,開始仔細查找起來,一時查到后就親自把寫有秦根生的戶冊遞給了馮銓。
馮銓一看就皺起了眉頭:“這秦根生在戶冊上竟有戶丁二百二十七丁,口一九十四口!這樣的大族,緣何上面沒一個讀書的!去傳秦根生來見本官!”
喬縣丞因此回了一句:“是!”然后立即安排縣衙差役去傳喚秦根生。
這時候,戶房典吏西門虹已經額頭冒起汗來,且跪下來道:“制臺大老爺饒命!這秦根生本是個鰥夫,且已于去年沒了,但小的沒有將此人銷戶,且將這些田地安到了他名下,并給其假造了戶冊人丁數量!”
馮銓聽后問道:“那這些田地實際上是誰家的?”
“顧老爺家的,就是剛才制臺大老爺抓的顧老爺!這一帶都是顧老爺家的!”
這戶房典吏立即回道。
馮銓聽后對喬縣丞吩咐道:“問那農夫,他是誰家的佃戶!”
喬縣丞便立即問起剛才問的那農夫來。
那農夫忙回道:“回老爺們的話,小的是顧家的佃戶,我們都是顧家的佃戶!”
馮銓聽后眸光如刀地看了這戶房典吏一眼:“將這造假的胥吏拖下去,砍了!你重新推薦一名胥吏,暫代戶房典吏一職。”
“大老爺饒命啊!”
這戶房典吏因此哭著求饒了起來。
咔擦!
但求饒已經沒有。
很快,馮銓麾下的營兵就將這戶房典吏當場斬首。
雖然一個縣衙的在編官吏不是很多,但為縣衙做事的編外人員即白役可不少,有些縣甚至有上千白役。
所以,馮銓殺掉一名胥吏對整個清丈田畝工作沒有影響。
而喬縣丞也立即重新薦舉了一名戶房吏員為戶房典吏。
馮銓也因此吩咐道:“立即丈量名義上屬于秦根生的這八萬畝良田!重新造冊,并告知西廠,這八萬畝良田乃顧氏所有,需要重新追繳顧家賦稅!”
“是!”
喬縣丞忙回了一句,且立即照辦起來。
東林書院。
上千生員聚集于此。
“顧公被馮銓那奸賊給抓了,已經關押在縣衙大牢,我在路上親眼所見,諸位,我們不能讓馮銓就這么把顧公抓走!無論如何,顧公都是我們東林書院中德高望重之人,何況也是我無錫有名望的賢達,一旦顧公被抓走治罪,則顧公危矣!這馮銓乃心狠手辣之人,此人指不定會給顧公栽贓個什么罪名,甚至會說我們伙同顧公一起謀逆!所以,我們必須救出顧公!”
生員黨崇峰此時對著一干生員先說了起來。
“沒錯,我們必須救出顧公!顧公再怎么說也是有官身之人,有功名在身,馮銓這狗官怎么能不能隨意拘拿,即便要拘拿也應先請朝廷革除其官身功名!”
生員勞瑞也回應起來,因為他也擔心顧永成被抓后會被查出他也參與煽動組織鄉民暴亂的事。
“顧公必須救出來!不然,就無法阻止馮銓這狗官在無錫清丈田畝!諸位且想想,一旦任由馮銓在這里清丈田畝,那我們的開墾出的田地就得全部被記為官田,而今后無疑要繳納更多的糧賦,還有人丁之數!而現在我們全要仰仗顧公帶著我們一起阻止此事,不然沒有顧公,我們將萬事難為!”
生員匡慶生也說了起來。
“那就立即去縣衙救出顧公!我倒要看看,他縣衙有什么資格敢拿顧公!”
這時候,生員寇亮也說了起來。
“同去!”
其他生員皆跟著響應了起來。
“不但要去縣衙要求官府放出顧公,我們還得去找大宗師、去找府臺、去找藩臺、臬臺,還有致仕在家的沈侍郎出面,請他們為我們士林做主,為顧公做主!”
生員黨崇峰這時候繼續說了起來。
“沒錯!”
其他東林生員紛紛響應。
于是,一時間,整個東林書院里的生員們皆開始活動起來,且在幾個文社領頭人的安排下,有組織有計劃的開始一隊生員去縣衙一隊生員去請自己能接觸到的官員士紳來幫忙。
馮銓這里還不知道東林書院的生員們已經針對他抓了顧永成一事而積極活動了起來。
剛在外面清丈田畝一整天的他才回到縣衙。
而馮銓剛回到縣衙后不久,就得到消息說,有大量生員相公在強闖縣衙大牢,說是要救出顧永成。
馮銓忙帶著兵趕了過來,卻見已經有自己這邊守衛大牢的官兵被大量生員給擠到了一邊,而身著囚服的顧永成已經被一群生員給圍在中間推了出來。
“你們干什么!想造反嗎?!這是縣衙大牢,顧永成犯是死罪,是誰讓你們救出來的,你們還有沒有王法!”
馮銓大聲叱問起來。
“制臺息怒,主要是這些相公都是有功名的人,兄弟們不好動手!您看,該如何是好?”
李若弼這時候忙解釋起來。
馮銓看了他一眼,道:“那也不能讓這些人劫走了顧永成!你帶人立即去擋住他們,把顧永成抓回來!”
“是!”
李若弼只得立即下令營兵們持槍環伺在外圍。
而這時候,這些生員則依舊護著顧永成往外圍走來。
一生員到了一營兵面前時,更是直接朝營兵呵斥起來:“讓開!”
營兵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畢竟眼前這些都是秀才相公。
這時候,一生員直接把一營兵手里的長矛打到一邊,然后硬往外擠,甚至還拿出藏好的磚頭往營兵頭上砸。
營兵們因不敢對這些秀才相公動手,又不愿意待在原地不動地挨打,只得避到了一邊。
而馮銓也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營兵們如潰堤一樣,讓這些生員所組成的洪流沖了出來,連帶著顧永成也被沖了出來。
顧永成在被救出之前,還看了馮銓一眼,嘴角微微一揚。
馮銓捏緊了拳頭,他沒想到他一堂堂總督,竟然連一士紳都關不了,他此刻真恨不得下令讓自己的營兵把這些生員全部殺掉,但他也知道生員是有功名的士子,自己倒是的確不能悍然殺之。
“圣旨到!著東南總督馮銓接旨!”
這時候,一陣急切的馬蹄聲傳來,馬上的錦衣衛持起了圣旨,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