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由校于抄家名單外擬定將來待重用名單時。
魏忠賢這邊則開始提審李三才。
“魏公公,在下久仰您大名,只是沒想到您魏公公如此看重李某,竟這么早就把在下盯上了,還早已收買了在下身邊的心腹家奴!還請魏公公施恩,給一個將死之人解惑,為何會這么早就盯上了在下?”
李三才進入詔獄后就盤膝坐在牢房里,如老僧一般,雙手托在膝蓋上,朝魏忠賢問了起來。
“咱家也就一個剛剛進司禮監的太監,哪里會突然盯上你一個革職之人,這都是皇爺有這通天之明,才讓咱家一掌東廠就派人盯著你,至于收買你身邊的心腹家奴也不算本事,只要咱家代表著皇爺的名義收攬人心,就很容易!你應該明白,你的那些家奴也不會覺得為了皇上背叛自己的家主會有悖忠孝,甚至只要咱家給的好處多,他們會主動殺了你,因為皇爺是天下正統!人心是向著皇爺的。”
魏忠賢謙虛地說了起來。
而李三才只點了點首:“說的沒錯,魏公公是內珰中非常明白的人,難怪能代替魏朝執掌東廠。”
說著,李三才就苦笑起來:“可是陛下怎么會注意到在下,在下被革職前也不過官至總督漕運、巡撫鳳陽而已。”
“你何必自謙,誰不知道你和顧憲成的事,至于皇爺為何注意到你,這還不是說明如今皇爺英明,你李三才躲在幕后也別想躲過皇爺的法眼!你還是好生交待吧,也免受皮肉之苦,圖謀毒害徐光啟的生母錢氏是不是你的授意,你為何要這樣做?”
魏忠賢說著就問了起來。
李三才沒有回答魏忠賢的話,只再次笑了起來,心道:“朱由校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天子,真是老夫小看了他?難道說他好木匠活也是有意為之?”
“回話!”
魏忠賢這時候厲聲問了一句。
李三才不由得拉回思緒,抬頭看了魏忠賢一眼,繼續說著其他的話:“印刷之術的進步,讓世家無法獨享經書,如今陛下也用奇技淫巧而讓徐家納銀三百萬,魏公公說得對,陛下智慧超群,竟還用上了墨家之術。”
魏忠賢雖然會下意識地在其他人面前說自己皇爺英明,夸自己皇爺比唐宗宋祖還厲害,但他其實也不是心里真這么認為,最多也只是覺得自家皇爺心思有些不同而已。
而他不斷在外面給朱由校戴高帽真正目的也只是為了讓安插在自己身邊的內廠的人聽見,然后好讓皇爺知道自己把他奉若神明。
但魏忠賢沒想到自己不過也就給皇爺戴了一下高帽而已,這李三才還真這么認為起來,也開始給皇爺戴高帽。
這個時代,很多人都對進士出身的文官有種在智商上有種天然的信服感,認為這些人那就是全國最聰明的一批人,認為他們是文曲星,都是諸葛亮似的人物。
所以,李三才的話在魏忠賢這里很有說服力。
魏忠賢聽了后都在心里也開始真的暗想:“皇爺真想他說的那樣智慧超群?”
但也因此,魏忠賢可不想內廠的人把李三才稱贊皇爺的話說給皇爺而導致李三才被皇爺饒下一命甚至還被重用從而使得自己在皇爺的寵臣圈里又多一個競爭者,所以,魏忠賢忙催促起來:“皇爺自然是天下第一英明人,所以,你也別想耍什么心眼,老老實實回話!”
李三才輕蔑地笑了笑:“魏公公,你覺得在下會承認做這樣的事嗎,就算你們逼得徐時霖招供出了在下,在下也可以說是你們合起來污蔑,甚至外面許多大臣們也會這樣說,因為外面的許多人不會不救在下,在下要是有什么好歹,他們也活不了,他們在我手里的把柄太多了!所以,在下不會承認的,你可以嚴刑拷打,可就算你嚴刑拷打了,他們也會說你們是在逼供的。”
說著,李三才就瞅了魏忠賢一眼道:“不知魏公公可否準予在下一個請求,可否再給在下一點你之前讓在下吸的烏香?”
魏忠賢笑了起來:“你得先回話。”
“給我!”
李三才突然失態地吼了一聲。
“你先回話。”
魏忠賢也沒生氣,依舊只是表情淡淡地回了一句。
李三才心如貓在抓一樣,越發煩躁:“我要吸烏香!”
魏忠賢笑了起來:“你說的沒錯,皇爺的確智慧超群,皇爺說過,你們士大夫以后會在奇技淫巧上面吃不少虧,目前徐家的事只是個開始,這次給你強自吸烏香也一樣,也是奇技淫巧,你李三才依舊在這上面要吃虧,不只是你,周延儒他們早就在這上面吃了虧,這東西你控制不住的,老實交待吧,你前面的人都沒有戰勝它。”
“我要烏香!”
李三才依舊只是喊著要烏香。
“皇爺,這是內廠呈上來的關于魏忠賢審訊李三才時的對話,請皇爺過目。”
乾清宮。
劉若愚此時向朱由校遞來一密本。
朱由校看了后就嘴角微揚起來,心道:“這倆家伙真是的,不停給朕戴高帽!朕哪里智慧超群,朕不過是知道技術革新可以提高生產力而已,至于你們這些士大夫群體在這方面會吃大虧也的確是事實,以致于歷史上不得不主動花銀子搞起洋務來。”
這時候,魏忠賢也走了來:“啟稟皇爺,李三才他招了,招供了他所有的罪過,包括他盜用金絲楠木的事都招供了。”
朱由校瞅了魏忠賢一眼,問:“用刑了嗎?”
“沒用刑,用的還是烏香。”
魏忠賢回了一句。
朱由校回了一句:“甚好!等他下次癮再來時就告訴朕,然后在早朝上,讓他親口告訴文武百官他做的壞事!”
“是!”
魏忠賢回了一句。
“修吾先生被抓了!我剛剛從通州得到的消息。”
御史周起元這時候急忙見到錢謙益等人說起自己剛剛得知的事來。
錢謙益聽后當即神色復雜起來:“竟有這事?!如今周練二公皆下獄,連左公也被連累下獄,怎么連修吾先生也被拿走!難道這里面真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變故不成?”
大理寺少卿余懋衡也深思起來:“修吾先生是一定要救的!只是現在得先靜觀其變,看看東廠到底是要做什么。”
錢謙益等東林官員皆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