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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7、昔時聞有云中郡

  “官家,三軍已經準備完畢,控鶴左廂都第一軍,第二軍,第三軍,第四軍,第五軍隨時可以開拔。

  虎捷右廂第六軍,第七軍,第八軍,第九軍,第十個軍也隨時可以出發。

  水軍大船三百艘,已經離開汴水,進入黃河水道,隨時可以轉遠糧草。

  神火軍那邊有六十六門炮,三司糧草足備,都已運到黃河邊,隨后可以渡河。

  邵季已按大帥命令,率龍捷軍二十營先行,去搶占太行山中要塞。”

  萬歲殿外的小院中,閭丘仲卿正向他匯報軍隊準備情況。

  “官家,糧草方面也準備充分,黃河北岸大倉還囤積軍糧五十萬石,大軍無后顧之憂。北面的幾個防御使也按照命令開始集結。”

  史從云點頭,旁邊的小黃花并不懂他們說什么,只是好奇的跟著他。

  “你們覺得這次需要調動多少民夫來保障軍隊后勤補給。”史從云道。

  盧多遜沒有急著說話,閭丘仲卿是他的老臣近臣,直接拱手說:“官家,臣以為這次調集十萬民夫足矣,主要運輸都沿著黃河走,而且還在北岸大倉,這次沒有前年那么難。

  關鍵還是洛陽那一段,以往那一段常年有人修繕,漕運順暢,可自從官家唐末洛陽荒廢之后,洛陽附近的漕運開始荒廢,走那一段可能更加費時費力,否則五萬人足矣。”

  史從云默默點頭,隨后道:“盧翰林,這些事你要多操勞,不能出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三軍糧草供給是重中之重。

  當年漢高祖說蕭相國首功,因給養三軍而為首功,朕也是常年打仗的人,知道糧草之重,這件事交給你,必須做好。”

  “臣生當隕首,死當節草,絕不辜負官家賞識!”

  史從云點頭,伸手扶他起來:“去吧,早做準備,朕不聽你說,要看你做。”

  盧多遜起身,隨即退下。

  小院中只剩下史從云和閭丘仲卿。

  閭丘仲卿是他的老臣,從一開始就跟著他,跟邵季,王仲也差不多,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所以他一上任就讓閭丘仲卿擔任樞密使。

  只有兩人,閭丘仲卿直接道:“官家留老夫,是不是有要事交代。”

  史從云點頭:“是關于國中的事,這次朕必須御駕親征,國中由皇后攝政,但皇后畢竟年輕,也沒什么人在京城,所以朕希望你幫襯著她,特別是李公,范公,魏公,王公等諸位相公。

  他們固有見解,說得有理,但朕不在,未必就會信服皇后。”

  說完他轉過身,沉聲道:“先生和他們始終是不同的,你在京城,要多幫襯皇后。”

  閭丘仲卿拱手:“官家放心,老臣明白官家的憂心。”

  史從云點頭,閭丘仲卿向來是有見解的聰明人,“這樣就好。”

  皇后的權力是比許多人想象中還要大的,因為她是皇帝的妻子,皇族除了皇帝之外的代表。

  雖然他史從云沒做過皇帝,但他腦子好,悟性好,所謂腦袋跟著屁股走,屁股一坐上去,憑著生存本能,他就仔細想過皇族和大臣的關系。

  理想的狀態就是皇權不下場,只當裁判員,讓大臣們當球員,讓他們自己去打球,打得好的提拔,打不好的罰下場。

  可偏偏現在是他迫不得已要下場的緊要時刻。

  他吸取了先帝郭榮的教訓,歷史上的周世宗,在他死前曾交代讓王著之類的忠臣入宰輔班子,可等他一死,范質等為首的現任宰相完全不執行,直接無視了皇帝遺命。

  在五代那個文官權力如此沒落的時代,居然出現這種情況!

  出現這種情況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郭榮每次出征都讓親近的大臣宰輔攝政,而非讓皇族的人監國,特別是伐南唐時,皇帝、皇后、李重進、張永德等皇族都走了,把整個朝局交給手下大臣。

  這不是讓大臣自己既當裁判又當球員嗎?慢慢的,皇權肯定會被架空的,等他死后遺愿大臣不執行,政變除了王著哭兩句沒人出來頂趙匡,除了風氣和政治上的失誤是有很大關系的。

  郭榮在軍事上是大膽的,但在政治上確實沒有大略。

  像成吉思汗鐵木真,他可不只會射大雕,去西征時把東面軍事大權交給木華黎,但他同時讓自己的三公主監國,自己親族掌管新政大權,木華黎等將領還需向監國公主請示行動,這一手是十分高明的!

  對于大臣,可以給他們權力,可以給他們決策的自由,但最終裁決權必須握在皇族手中。

  但他現在面臨的也一個尷尬問題就是,自己的親族中沒有鐵木真的三公主,也沒有趙光義那樣的人。

  要皇族監國,只有皇后可以,可六妹又沒有太多經驗和本事,趙侍劍才生完孩子,身體虛。

  符太后倒是合適,只是他雖然和符太后有了深入交流,但說不上完全的信任。

  當晚,他留宿坤寧宮,符太后,趙侍劍和六妹都在。

  這次他沒干什么,而是認真的給六妹交代,讓她跟符天后學,以及自己要出征,有一段時間要她攝政監國。

  其實一開始聽到這個消息時,六妹緊張得手足無措,她一直只是個乖乖女,自己這個丈夫說什么就是什么,從來都不忤逆他。

  如今突然要她自己做主,還是國家大事,心里肯定會緊張害怕。

  史從云將他抱在懷中安慰,“我這次去幾個月就能回來,下面我也交代過,到時閭丘仲卿他們都會幫你。閭丘先生你知道,他當初還住在我們史府上呢,老熟人了。”

  六妹緊張又乖巧的聽他說,頭頂頂著他的下巴,“如果外面朝中的事情不懂,你就問你大姐,宮中的事不懂就問趙侍劍,她們兩要是不聽,朕回來問罪。”

  符太后安靜聽著,沒有說話,趙侍劍稍有不滿的哼了一聲,不過立即開口:“六妹放心,內府的事沒有那么麻煩,你吩咐林尚宮很多都能辦好。

  如果還不懂我肯定幫你做好,不過外面朝堂的的事我一個小女子就不懂了,得問太后!”

  宮里現在的主要人員還是從史府來的,在史府就是趙侍劍管家。

  才生完孩子的小女人把太后兩個字咬得很重,以前符大還是皇后的時候就與趙侍劍有過節,現在又聽宮里人說史從云和太后的奸情,趙侍劍和符太后兩人更不對付了。

  符太后聽完臉色不好看,又有些微微發紅,她自然知道趙侍劍在嘲諷她,不過確實理虧,沒有反駁,只能不理趙侍劍。

  而是轉頭向他保證:“官家放心,臣妾定會好好教六妹的。”

  他看著兩個不太對付的美人,便道:“我不在,你們兩不許鬧,這是國家大事,不可以像以前一樣輕慢。”

  第二天,他又調符昭愿領京城巡檢,支持皇后;

  二月初九,史從云發詔書,調動東面的洺州,魏州,博州,相州,滑州等各州州兵,由地方馬步軍都指揮使或防御使統帥,于二月十五日前在洺州集結,調河陽的李處耘東面行營都統,帶著自己的人馬去統帥各州兵為東路軍。

  東路軍順著固鎮,潞州方向進軍。

  隨后以王審琦為南面行營都統,率河陽三城兵和禁軍往北,翻山進入河東,往澤州方向進軍。

  邵季率龍捷軍為前鋒,搶占河陽三城北面的太行山中要塞,堵死李筠麾下軍隊,讓他們沒法出太行山。

  河中的建雄軍,保義軍等固守,向拱所部幫助建雄軍固守晉州。

  向拱與其說是幫助,不如說是監視,建雄軍,保義軍史從云并不放心,但也不能讓李筠進入河中。

  詔書接二連三發出,從京城飛馳而出,去向天下各地的額快馬絡繹不絕。

  汴水大營里邵季也率先帶著前鋒龍捷騎兵開始往北面疾馳。

  中軍還在準備,這次史從云準備親自率領中軍,以控鶴軍和神火軍為主力,打好這開國的第一戰,同時震懾那些還在觀望的節度使,為以后削藩打下基礎。

  十一日朝廷破例大朝,史從云宣布要御駕親征的消息。

  當場朝中一片爭論,有人反對,有人贊同,但史從云不是讓他們來討的。

  他讓眾人說個想法,是表現自己的氣度,隨后等他們吵得差不多了,大家的意見都發表了,才開口定論,“朕意已決!這次必要親征。”

  這樣一來,既給大臣們發表自己意見的機會,也不會應自己獨自裁斷讓他們面服心不服,畢竟意見已經表達了。

  于是到十三日,后宮和和禮部給他準備了三十多車的各種行禮和儀式用具。

  看得史從云頭大,最終只選了六車留下,除了表明他身份,讓將士們看到的華麗鸞纛,剩下的多數都是給隨行的小黃花準備的的。

  他那輛六匹馬拉的巨大行轅龍輦,也主要是給小黃花坐的,騎馬雖然顛簸,但他習慣了,帶著小黃花是讓他照顧自己的生活,同時放松放松,她太會照顧人了。

  當天下午,史從云親自騎馬去汴河邊上檢閱即將出征的神火軍,將士們士氣高漲,高呼萬歲,數里黑紅相間的旗幟在春風中獵獵作響。

  史從云騎馬走過,在前排發現一個身高幾乎和他相當的壯漢,而且比他還壯,十分欣賞,便好奇道:“汝叫什么,從哪里來。”

  “稟官家,某叫荊嗣,冀州人!”壯漢說話聲若洪鐘,看他那架勢,雙手之間只怕有數百斤的氣力。

  史從云很喜歡這樣的猛士,連旁邊的黨進都看得有些詫異。

  “怎么想到來當兵的?”

  “同鄉里當兵的跟著天子打蜀國,都發財了,他們都說官家了不得,某就來了。”

  史從云聽了哈哈大笑起來:“荊嗣、荊嗣朕記住你了,要富貴就好好殺敵,富貴肯定少不了!”

  他一說,周邊眾人都高呼萬歲起來。

  下午,中軍殺羊祭旗,隨后天子鸞纛打出,汴水邊上的大營隨著蒼涼號角打開營門,大軍開始開拔。

  史從云在大營旁的一處小山上被眾將環繞,遠遠看著一隊隊人馬整齊有序的從營門中出來,匯入長長的長龍之中去。

  大道上各種各樣的旗幟在緩緩飄揚。

  女扮男裝的小黃花俏麗站在他身邊,好奇張望遠處的壯觀景色,大大的眼里都是震撼。

  神火軍的后隊是用馬拉著走的六十六門炮,在大軍的后方顯得格外突兀。

  這是第一次神火軍的炮真正有用武之地,之前打蜀國,炮是拉著去了,不過沒打成。

  小黃花好奇的看著那些大炮,小聲問他:“阿郎,那些大鐵管是什么?”

  史從云連正經的給她解釋,“那是炮,等哪天有空,我教你打炮。”

  “好啊!”小黃花高興的點頭。

  史從云看著遠處那些緩緩移動的炮,心里想可得給老子爭氣啊!

  這是一次生死攸關之戰,是立國第一戰,也是新戰術實驗的第一戰,關于炮兵和步騎兵的配合后世有很多的例子的教訓,特別是在歐洲戰場上。

  史從云看得多,他很能明白這種炮的優勢和劣勢所在,也能明白那些戰場上厲害的炮步騎兵結合的戰術核心思想是什么。

  所以他這半年多一直在訓練神火軍和控鶴軍的配合作戰。

  但那些都只是訓練,管不管用不知道,只有真到了戰場上才能見分曉.....

  河東,山西......

  這個叫法很多,在中國歷史上向來生死攸關的地區,他不得不拿下,否則就是掉在頭上的一把利劍,讓他睡不安穩。

他心心念念的雁門關,將北面遼軍抵擋在太行外的美好愿景  這些在遠處林立的軍旗中搖曳,都將由這次大戰決定。

  老爹原本聽說要打河東,無論如何想要隨行,史從云沒讓他來,知道他想云州,想快些打回北面去,可老爹如今是太上皇了,在軍中不好。

北面,春風卷動云彩,軍旗飄搖獵獵  史從云遙望北面,不由自主吟了一首唐人的詩:“羊馬群中覓人道,雁門關外絕人家。昔時聞有云中郡,今日無云空見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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