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鄒離的誓言,子嬰高興,情不自禁地用雙手拍拍他的肩膀,興奮道:“鄒卿家真乃大秦忠臣、朕的良臣,今日留在宮中,跟丞相一起,跟朕的家人一同用膳。”
子嬰命令下去,讓御廚多做兩人的飯菜。
陳平道:“陛下,臣有個想法。”
子嬰洗耳恭聽。
子嬰道:“羌人把秦兵視為英雄,秦勇娶羌人有名的美人,這開了個好頭。可號召在羌地的秦兵們,娶羌人女子為妻。這樣一來,羌人和秦人就更緊密相連,有利于大秦控制羌地。”
說畢后,鄒離立即道:“陛下,丞相此計甚妙。”
子嬰也覺得很好,點頭道:“丞相說得對,下次鄒卿家出使西域,去到羌地時,跟迷朵和楊喜好好說說。”
鄒離領命。
子嬰還想到更長遠的方面,跟羌人通婚后,等民族融合到了一定程度,等秦國在羌人心目中的威望足夠高了,等到時機成熟,可以找個借口把羌王廢了,把羌地兼并為秦國的一個郡。
隨后,子嬰把陳平、鄒離帶入后宮。
見到皇后、淑妃、賢妃,鄒離恭敬行禮。
三女首次見到鄒離,這個男人又矮又丑,三女都眉黛微皺。
鄒離跟英俊高大的皇帝相比,天差地遠。
對于丞相陳平,三人以前都見過,陳平跟陛下一樣,都是美男子,但在他們心目中,陳平還是略差了一些。
子嬰又再給陳平、鄒離介紹子女。
皇子、皇女年齡雖小,身份卻高貴,鄒離、陳平都按照禮儀,分別作揖行禮。
嬴夢、贏文廣都懂得回禮。
贏文廣主動道:“鄒離之名,我聽父皇過。聽聞鄒郎官有三寸不爛之舌,一張嘴很會說話,洛陽守將都被說降。”
兒子漸漸地有些懂事了,在這段時間以來,子嬰偶爾會跟兒子說些國事、兵事,既說出自身見解,又聽聽兒子有什么看法,要是兒子說得不對,及時糾正,要是說得對,則夸獎一下,以此來教導兒子。
子嬰笑了笑,鄒離、陳平也笑了笑。
飯菜上來了,六個大人、五個小孩圍著大圓桌吃飯。
薄貞肚子比較大了,要是沒有意外,將會在半個月至一個月之后生孩子。
晚膳剛開始,子嬰舉起酒爵,對三女道:“陳丞相、鄒郎官,都是朕的股肱之臣,讓我們敬兩位一爵。”
三女齊齊舉起酒爵。
受寵若驚的陳平、鄒離,也舉起酒爵。
這時,贏文廣道:“父皇,兒臣也要敬酒!”
子嬰道:“廣兒還小,長大了再喝酒!”
贏文廣道:“廣兒不小了!懂事了!”
看著兒子一臉期盼,嬴子嬰叫人那多一個酒爵,倒了半爵酒。
四人一起向兩人敬酒。
子嬰、陳平、鄒離都是一爵干了,薄貞有身孕不宜喝酒,只是嘴唇碰了點酒,贏文廣首次喝酒,把半爵酒喝下。
“咳…咳…”
首次喝酒的贏文廣,一臉的難受。
“原來,酒不好喝!”
六個大人都笑了起來。
美味佳肴都上齊了,子嬰對陳平、鄒離道:“吃菜、吃菜,不必拘禮。”
大家開吃起來。
陳平、鄒離跟皇帝吃飯多次,跟皇帝家人吃飯還是頭一次,顯得比較拘謹。
飯間,贏文廣向陳平道:“陳丞相,什么是明君、庸君、昏君、暴君?”
陳平看向皇帝,皇帝沒有阻止之意。
陳平放下筷,徐徐道來:“明君有很多,大秦的孝公、惠文王、昭襄王、始皇帝,還有當今的大業皇帝,都是明君。庸君,也就是平庸之君,平庸無才能,無功績建樹,又無大過錯之君,為庸君也。昏君,指不僅平庸無才能,又有大過錯之君;比如二世皇帝,不僅平庸,又有大過錯,大昏君也。暴君,指殘暴之國君;比如夏桀,荒淫無度,殘暴無道,乃大暴君也。”
贏文廣專心傾聽著,陳平說畢后,似乎懂了。
皇帝和三女也停下來,聽著陳平說話。
對于陳平所說,子嬰還算認可。
子嬰道:“現在是用膳,若要請教丞相,用膳過后再請教。”
眾人繼續吃飯。
吃飽飯足后,贏文廣一連向陳平、鄒離請教了多個問題,兩個臣子都耐心解答。
而贏文廣領悟力還算不錯,兩人講出的道理,大多能領悟。
子嬰就在現場傾聽著,時而參與其中。
看到兒子這樣,子嬰和三女都很高興。
尤其是馮幽蘭,自己兒子能這樣,陛下又高興,當太子就很有希望。
不知不覺間,時間進入了大業九年。
十月初五,隨著嬰兒的哭啼聲響起,贏氏一族,又增添了一個成員。
子嬰走入寢宮一看,仍然生了女兒。
哎!陰盛陽衰!
子嬰只是嘆息一下。
王思有些不快!
薄貞更加不愉快了!
唯獨一個人愉快,那就是馮幽蘭。
“小公主像妹妹,長大了跟妹妹一樣美!”
馮幽蘭摟著小公主,挺開心的,整個人眉笑顏開。
這第六個女兒,子嬰取名為贏若彤。
不久后,馮隆得知薄貞生的是女兒,為之高興了好幾天。
治粟內史官署,某屋內,這里大門緊閉,里面有兩人在密議著。
賢妃生下的又是皇女,讓兩人高興。
馮隆道:“皇子廣聰穎又好學,深得陛下喜愛,好事啊!只是沒有立太子之意。”
陳烈道:“陛下正值壯年,精力旺盛,或許會像始皇帝那樣不急于立太子。皇子廣雖深得陛下喜愛,但焉知以后不會有第二、第三個讓陛下喜愛的皇子。”
馮隆覺得也是,說道:“那還得把太子盡早定下來,勞煩陳大人找時機向陛下提出立太子一事。”
陳烈搖搖頭,說道:“當今皇帝很有主見,僅憑我一人進諫,無法成事,還得在另找朝中重臣,一同向皇帝進諫。陳平、鄒離、王元、韓信、趙佗,是皇帝最信賴重臣,可找他們。”
馮隆道:“韓信在新鄭,其他四人皆在咸陽,我跟姐姐說,讓她找機會見這些重臣。”
陳烈道:“此事淑妃不宜出面,由馮兄出面較為妥當,若能說服其中一兩人,再一同商議找機會向陛下進諫。”
馮隆受教了,站起身來,向陳烈作揖道:“多謝陳兄指點,若能成事,馮家決不忘陳兄。”
在關東各國,所采取的歷法有所不同。
其中,韓、趙、齊三國都統一實行周歷,以十一月為正月。
楚國、魏國、燕國實行的是殷歷,以十二月為正月。
十月三十日,韓、趙、齊皇宮都舉行大儺。
在齊國皇宮大殿,劉邦和呂雉、戚懿,以及文武百官聚集在此,專門有人員表演大儺儀式,有術士在驅鬼。
在這里,嬴子嬰成為了“鬼首”,趙佗、王元、韓信、陳平等人是其它小鬼。
術士在寫有這些人姓名的布偶上施法,然后焚燒。
目睹著術士作法驅除暴秦,讓皇帝和臣子們的心靈有著小小的安慰。
眾鬼的布偶焚燒后,劉邦仰望天空,虔誠說道:“皇天后土,,四方神靈,祈求神靈保佑,蕩除鬼首嬴子嬰和眾小鬼,保佑我大齊,保天下安寧。”
不僅僅在皇宮,在民間也有許多人行“大儺”,驅逐暴秦。
在官府號召下,一些國家開始全民抗秦。
在秋收正在進行時,趙佗帶著三萬軍隊,從關中南下巴郡,在秋收結束時抵達巴郡,先是到巴郡治所江州(今重慶),跟郡守商談要事。
巴郡郡守陳署、都尉單究歡迎趙佗的到來,在官署正堂跟趙佗交談。
趙佗道:“朝廷有令,今年冬訓,巴郡所有士卒交由本將軍訓練。”
陳署回應道:“既然朝廷有令,本官自當遵從。”
他又顯疑惑之色,說道:“每年各縣自行冬訓,為何今年陛下派趙將軍前來。”
就算是朝臣們,除了少數幾個人,其他人根本不知曉楚國即將從武陵山攻秦一事,陳署就更加不知曉。
趙佗道:“陳大人,朝廷機密,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不該問的就別問,好好配合我便是。”
陳署不好再問什么。
都尉單究道:“卑職即可派人傳令各縣,待各縣士卒集合完畢后,全部交由將軍調遣。”
按照原本的秦國官制,郡尉掌管一郡的軍事、治安捕盜,掌管一郡的兵員征召、訓練。
子嬰即位后進行改革,郡尉只掌管治安捕盜。兵員的征召、訓練由中央直接派駐的都尉負責,不受地方管轄。
如果地方盜賊多,郡尉可請求當地都尉派兵協助。
兵員的征召、訓練,地方的郡守、郡尉亦要協助都尉。
此外,每個縣派駐有一名軍候,聽命于都尉,不隸屬于縣令、縣尉。
在二世皇帝時期,就有地方的郡尉帶兵造反。
子嬰這樣做,是吸取教訓,讓軍權更集中于中央,讓地方官沒有造反的本錢。
趙佗在江州待了兩天后,啟程前往巴郡東邊的臨江縣,駐守本郡的都尉單究一同前往。
單究已命令各縣軍候,帶著本縣冬訓士卒,趕往臨江縣集中。
秦國各地秋收,一般在十月中旬到十一上旬之間結束。
秋收結束后,各鄉村兵役年齡的男丁到縣里集中,平常是由各縣軍候在本地負責冬訓,今年是帶由軍候帶著趕往臨江。
進入十一月后,從上旬開始,陸續有各縣軍候帶兵趕到,到下旬,各縣軍候都到齊了。
臨江縣城外,趙佗在此安營扎寨。
十一月二十五日,全體武將在大帳集中。
首先,趙佗讓各軍候自報姓名和兵員人數。
各縣參與冬訓兵員,少則千余人,多則七八千人。
巴郡原本有十一個縣,奪取夜郎國后,新增加了南廣縣、平夷縣,目前總人口四十余萬,各軍候帶來的兵員共五萬余人。
這只是參加訓練人員而已,軍候也只是負責操練,參訓士卒并未加入作戰序列。
要是正式作戰序列,軍候正常編制為千人,都尉五千人左右。
在趙佗帶來的三萬士卒中,有近萬人是獵戶出身。
范目是巴郡人,善于山地作戰,皇帝特意把在韓信軍團中的范目調派來巴郡,擔任趙佗副將。
除了主將、副將外,還有五名都尉。
趙佗道:“巴郡的操練跟別處不同,除了常規操練外,還要注重操練在山地作戰。”
名叫公孫耳的都尉道:“將軍,屬下不解,為何要集結如何多士卒操練山地作戰?為何要千里迢迢來巴郡操練?在關中和三川郡同樣有山地。”
不僅他疑惑,其他都尉、校尉皆是不解。
楚國計劃從武陵山攻秦,這是只有少數人知道的軍事機密,楚軍只是集結軍隊在黔中郡操練,外人一般不知道這個計劃。
針對楚軍攻秦計劃,秦軍有針對性的操練、軍事部署,這不能太多人知道,避免被敵國探子知曉匯報給楚國。
趙佗道:“以后秦軍要收復上黨郡,要從山區進入趙地,還會有許多山地作戰,關中雖有山,跟巴郡的山不同,巴郡最適宜山地操練。本將軍是奉皇帝陛下之命來巴郡操練兵馬,諸位務必聽從號令。”
接下來,趙佗公布具體操練事宜。
這些操作事宜,是跟范目充分商議討論后才做出。
十一月初這天,中原大地晴好。
潁川郡苑陵縣某個大村。
郡守馮唐帶著官吏來視察民情,了解村民們生活狀況。
馮唐先來到曬谷坪,在這里,有個老婦人正用耙子翻動谷物。
他以和藹的語氣道:“大娘,你家日子過得如何?”
那大娘先打量一下這個身穿官服的官員。
旁邊小吏道:“大娘,這是潁川郡郡守馮大人。”
原來是大官,大娘驚喜道:“哎呀!原來是郡守大人。”
大娘放下耙子,向馮唐行禮,再回答道:“稟大人,今年四月,我兒就回來了。又免除賦稅徭役一年,現在家里有些余糧,我兒又不用服徭役,留在家里幫忙種菜。大秦官府太好了!”
她說話的時候,臉上洋溢著笑容。
馮唐道:“那就好啊!皇帝陛下說過,要讓每個臣民都過上好日子,百姓過上好日子了,陛下才會開心。”
大娘笑道:“當今皇帝,真是好皇帝啊!”
馮唐道:“大娘,可否讓本官到你家里討碗水喝?”
“可以!當然可以!”大娘忙點頭,驚喜起來,有大官肯到家中,高興極了。
回到家中后,大娘給每人一碗水,再把在草地里勞作的兒子、媳婦叫回來。
“參見大人!”
兒子、媳婦回來后,齊齊向馮唐行作揖禮。
馮唐問及情況,該男子在韓軍軍中時,尺無寸功,一直都是行伍。
他又再在這村民家中細細查看,這里的房屋是土胚房,家里雖有余糧,也只能夠四個人吃大半年。在某房間有織布機,老婦人和媳婦,只要有時間就織布。
除了種田、種菜外,這一家還養了兩頭豬,數十只雞。
馮唐離開前,那男子問道:“大人,草民還可從軍嗎?行伍的日子太難過了!”
馮唐點頭道:“所有秦人男丁皆可從軍,明年秋收后,你也必須參加冬訓了。”
從這家出來了后,馮唐又再去多戶人家考察,他從不擺架子,讓村民對秦國官吏的印象更好。
在關東六國,同樣進行冬訓。
趙國晉陽城郊,這里有一處大型訓練場,數千名趙兵在此操練。
這天,李齊前來這里視察,校尉趙將夕跟隨著。
首先,李齊讓士兵們集合起來。
李齊大聲問道:“弟兄們,你們為什么要從軍操練?”
“因為暴秦要滅六國,我們要保衛趙國、保衛家園!”
首先,有個百將大聲回答。
李齊以肯定的語氣道:“說得對,上戰場是要死人的,因為暴秦無道,暴君要吞并天下,發動不義之戰,導致天下很多男人戰死。從上平之戰到現在,暴秦讓趙國過百萬男人死亡,我們與暴秦血海深仇。倘若我們遇到秦人該怎么辦?”
某軍候大聲道:“不是秦人死,就是我們亡!”
李齊朗聲道:“劉軍候說得很對!日后暴秦再發動不義之戰,我們上戰場,需得跟我們的仇人死戰到底,若是被俘虜、投降,那是恥辱!數年前,五國伐秦,去年暴秦攻韓,我們趙國投降、被俘的士兵,沒有一個能活著回來,投降和被俘就是死,趙國士兵上戰場,可以戰死,絕不能被俘、投降。”
他在給士兵們訓話,鼓動士卒們對暴秦的仇恨。
那數千年輕的士兵,部分十六歲首次參加冬訓,由少數老兵帶著。
自長平之戰以來,大多數趙人家庭都有男丁死于跟秦軍作戰,仇怨早已有之,經過官府、將軍們的挑動,士兵們心中的仇恨徹底爆發出來。
李齊又再宣布,以后跟秦軍交戰,要是出現被俘、投降,所有人的家人都會受到牽連,會在家鄉鄉衙公布出來被人恥笑,媳婦要改嫁,父母無人養。
趙、齊、楚三國,已根據張良建議,全面實施這樣的政策,戰死士卒媳婦不強迫改嫁,被俘虜、投降的官兵,將會剝奪一切權利,家中妻子自動跟男人解除婚姻關系,必須改嫁。
講話完畢后,士卒們開始訓練。
“殺…殺…”
矛兵、戟兵們在訓練直刺技術,制作了許多稻草人作為靶子。
李齊在視察著訓練情況。
他走到某屯士卒這里,屯長讓士卒們停下。
李齊指著那稻草人問屯長:“這是什么?”
屯長道:“稟將軍,這是操練之用的人靶子。”
李齊大聲糾正:“不,這是嬴子嬰!你們在練習時,應當帶著仇恨、憤怒刺向嬴子嬰。”
“看我的!”
李齊取來一根長矛,看著眼前稻草人,雙眼噴出怒火、仇恨,他的叔父李牧,是被暴秦收買的奸臣郭開害死,對暴秦是國仇家恨。
此時,對面那人靶子,李齊將之想象成了嬴子嬰。
“殺!”
李齊一聲大吼,手中長矛迅速、準確、重重地刺出,矛尖刺入稻草人。
刺入稻草人,就如同刺中嬴子嬰,能讓人稍微解氣。
趙將夕大聲道:“弟兄們,看到沒有,就應該這樣。”
他監督著這五十名新兵操練。
“殺…殺…殺…”
士兵們都把稻草人想象成了嬴子嬰,殺氣騰騰地刺出。
趙軍騎兵訓練,同樣把人靶子想象成嬴子嬰,騎兵們在獵殺著“嬴子嬰”。
韓軍、齊軍的冬訓,都是這樣做,這是張良所希望看到的,連項羽都已經接受了他的建議。
時間進入了十一月下旬,各郡縣的上計本已上呈到咸陽。
跟往常一樣,子嬰叫上陳平、鄒離,在御書房一同處理。
各郡縣人口,有了最新的統計。
目前,秦國總人口為798萬。
其中,潁川郡為41萬(不包括當地駐軍)、三川郡82萬、內史區272萬、隴西郡33萬、漢中郡69萬、蜀郡117萬、巴郡47萬、南海郡65萬、象郡23萬、桂林郡49萬。
根據估計,秦國人口約為天下總人口的三分之一。
關中不僅有天下最適宜耕種的土地,還有秦國中央樞紐,包括官吏、工匠,以及相應的家屬,有近半不屬于農耕人口。
其他各郡縣,農耕人口占總人口八成以上。
在近八百萬人口中,成年男人比例仍然不高,年滿十七歲兵役人口為六十九萬,十五、十六歲兩個年齡段男丁十九萬。
其中,修建褒水渠期間被教化的男丁八萬,已經像正常秦人那般勞作,可隨時征召從軍。
在攻韓之戰中被俘、投降的韓兵九萬余人,大部分家在三川郡、潁川郡,一年后會轉為正常兵役人口。
在糧食儲存方面,內史區存量最高,其次是蜀郡,三川郡和潁川郡還沒有向當地百姓收稅,倉庫中只有中央調撥的存糧。
兩個郡即使免除賦稅,當地官吏仍然要統計糧食收成情況,三川郡上年度糧食收成接近了正常年份。
受到戰爭影響,去年潁川郡是在第一季糧食受影響很大,秦軍全面掌控潁川郡后,第二季莊稼收成才接近正常年份。
因為免賦稅和訓導部工作,新收復的兩個郡,大多數百姓已接受被秦國管治,認可了自身是秦人。
修建褒水渠帶來的收益已經顯現出來,去年漢中郡的糧食產量,比以往正常年份增加了二點五倍。
子嬰和兩個臣子看到統計數據,都喜不勝喜。
在治安方面,有些被秦軍擊潰的韓兵不愿投降,淪為草寇,劫掠百姓,襲擊秦軍或官吏,當地官府一直高壓打擊,又有駐軍協助,多次進山剿匪,形勢好轉比較快。
子嬰最關注的是最新收復的潁川郡,當地百姓由韓人向秦人的轉變,以及一些列制度的變革。
貨幣、度量衡、文字,得以重新恢復,由于措施得當,這一系列的轉變,沒有引起社會太大的震動。
在這次上計考核中,蜀郡的涪縣、南海郡的博羅縣做得最差。
鄒離道:“陛下,這兩個縣還企圖作假。”
不僅各郡縣要上呈統計本,御史大夫派駐個郡縣的監察史同樣要向御史大夫匯報年度工作。
御史大夫騰其,對上年度各地監察情況統計本,上呈給了皇帝。
鄒離翻開本子其中兩頁,子嬰拿起一看,這兩個縣的縣令,企圖在統計數字上造假,被監察史發現糾正。
子嬰有些生氣,說道:“工作做不好就罷了,還企圖造假!把這兩個貶到鄉里做鄉嗇夫,要是還做不好,直接貶為庶民。”
陳平領命,立即辦理相關手續。
各級官員有做得差的,自然有做得好的,三川郡、潁川郡、隴西郡這三個郡郡守的政績都不錯,會在適當的時候晉升。
三人都忙于政事,時間在不知不覺過去。
天黑后,子嬰問了一下時間。
“陛下,現剛過戌時。”
居然是晚上七點了,子嬰對兩人道:“時候不早了,兩位卿家先回去。”
就算事情還沒有忙完,他也不希望兩個臣子加班到太晚。
鄒離道:“陛下,國事要緊,陛下還沒歇息,臣遲些回去也無妨。”
子嬰扳著臉,嚴肅道:“這是朕的旨意,命令你們兩人回家。”
陳平、鄒離知道皇帝是為自己好,既然皇帝這么說,只好回去了。
兩個臣子離去后,子嬰并沒有歇息,留在書房批閱奏章。
鄒離回到家中后,夫人主動迎上,說道:“良人,治粟內史衙門的馮大人來找你,他酉時三刻便來了,一直等著。”
居然是淑妃的弟弟來找,還等了近一個時辰,鄒離十分意外。
在平常,秦國官吏是酉時兩刻下班,因為事情多,鄒離在戌時兩刻才回到家。
正堂,馮隆正坐在這里。
他見鄒離到來,起身作揖,滿懷笑意道:“鄒大人,總算等到你了。”
鄒離一揖,面無表情道:“不知馮大人所來何事?”
對于馮隆到來,他是抱著謹慎的態度。
一來,他跟馮隆沒有什么往來;二來,馮隆是淑妃弟弟,身份特殊。
馮隆道:“鄒大人乃有才之士,深得陛下器重,我仰慕已久,跟馮大人好好敘敘,交個朋友。”
鄒離不好立即逐客,在主人位置上坐下。
“本官忙完國事,還有家事,馮大人來見鄒某有何目的,還請速速道來。”
盡管他這么說,馮隆還是又寒暄了幾句。
然后才說道:“我想請教鄒大人,當初始皇帝遲遲未立太子,是否妥當?”
鄒離嚴肅道:“本官覺得,的確有些不妥,這先帝之事,不宜妄議!”
對方提起這方面,他隱約猜到了來意。
鄒離覺得不妥,馮隆心中一喜,覺得有戲。
馮隆道:“當今皇帝年近三十,卻遲遲未立儲君,鄒大人乃朝中重臣,煩請多勸諫陛下。”
事情很明顯了,馮隆過來是為皇子廣爭取太子之位。
鄒離覺得皇帝遲遲不立太子,對此持反對態度,但他更不愿意卷入政治斗爭中,尤其是這種斗爭,只想好好輔佐皇帝。
就算有他人爭奪太子位,以后誰是合法的皇帝,鄒離就聽命于誰。
他站起身來,說道:“本官自有打算。本官還有家事要忙,恕不奉陪!”
鄒離不肯表態支持,馮隆一臉郁悶。
他本來還有許多話要說,鄒離不給他機會,馮隆只好悻悻地回去。
第二天,陳平和鄒離繼續來御書房協助皇帝。
陳平道:“陛下,臣昨晚剛接到消息,韓國、趙國今年冬訓,跟往常不同,故意挑起士兵對大秦仇恨。”
陳平把得到的消息原原本本講述出來。
聽到如此,鄒離不免驚訝起來。
子嬰慨嘆道:“張良真夠狠,讓其他五國的人都敵視大秦,這么做是能收一時之效,給朕制造麻煩。”
鄒離道:“陛下說過,這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子嬰點頭道:“雖說如此,但那些叛賊這么做,必會讓朕滅六國時間減緩、統一民心時間減緩。”
說完這件事后,鄒離略作遲疑,說道:“陛下,臣昨晚回去后,淑妃弟弟馮隆已在家中等待…”
他把馮隆在他家的事情說出來。
子嬰并沒有太大的驚訝,在皇家發生這樣的事情屬于正常,馮隆在治粟內史官署任職,陳烈曾建議立太子,兩人有所勾結,也就不足為奇了。
陳平道:“陛下,陳烈應當跟馮隆有勾結,臣可派人調查。”
子嬰道:“不必了,只要不做得過分,朕不給他們計較。”
對于立誰為太子,子嬰有明確的主見,不會被外界因素干擾,有人要爭取太子之位,只要不太過分,沒有觸及他的底線,他可以不計較。
他再問道:“昨晚馮隆所說,兩位卿家有何高見?”
鄒離道:“陛下,臣認為,還是應當早立太子,以穩定人心。除非尚無適合儲君人選。”
陳平沒有發言。
子嬰看向陳平道:“陳卿家以為如何?”
陳平道:“啟稟陛下,臣無意見,全憑陛下圣裁。”
子嬰明顯看出來,陳平過于謹慎,明哲保身,不愿意卷入一點點的紛爭。
他來回踱步數次,腦海思量一小會,開口道:“朕給兩位卿家一份新的差事,有勞兩位以后多抽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