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道:“陛下,這還得要看是否采用臣建議,冊封敵國手握重兵者為王。采用和不采用,情況又會有所不同。”
接下來,陳平把封王之策向其他人說出。
大家都覺得,這個計策還真夠毒辣,贊嘆陳平足智多謀。
現場六個臣子,是子嬰最核心人員,知道機密亦無妨。
趙佗道:“陛下,臣認為,是否封王,并非單純兵事問題,還涉及到統一天下后采用的制度。是采用分封制?還是采用郡縣制?若采用分封制,封敵國重要之人,使其起兵造反,在大秦滅六國后,讓其繼續做王亦無不可。如果采用郡縣制,若還封王,等滅六國后,還得再收拾各王。”
子嬰點頭道:“趙卿家說得沒錯。還有一個問題,若朕采用封王之策,等滅六國后,若朕不封戰功卓著的臣子為王,那就是賞賜不公。”
這種話,除非是極個別臣子向皇帝進言,其他人(特別是統帥)不適宜說出來。
王元、韓信、趙佗都有可能戰功卓著。
子嬰道:“昔日,尉繚丞相已說過,封王和不封王,各有利弊。若封王,固然可讓我秦軍滅六國更快,但滅六國后會有些麻煩。朕可以告訴六位卿家,統一后的大秦,絕不會有分封制。”
陳平道:“陛下,臣認為,不必急于決定是否封王。臣認為,應先滅韓。張良此人,誓死要與大秦為敵,若他不死,會給大秦帶來很多麻煩,應先滅韓,除張良。”
王元道:“臣贊同丞相所言,應當先滅韓。若出兵攻韓,齊、趙必有大軍救援,項羽也會派兵前來。”
他走到地圖前,指著上黨地區,繼續道:“洛陽以北的上黨與趙國接壤,如若我軍出兵攻韓,需派兵掐斷從上黨南下道路,另外,還需派兵阻擋楚軍。洛陽以東虎牢關,易守難攻,我們有震天雷,破關應當不成問題,問題在于速度,如若速度夠快,可在他國軍隊趕到前攻下新鄭。”
“不過,新鄭以東地勢平坦,無險可守,滅韓攻下新鄭后,楚軍必會來攻,我軍除非堅守城池,否則只能野戰。我軍軍力鼎盛,就算項羽親臨,也占不到便宜。”
說了許多話,王元略作停頓,本想再說,韓信搶先道:“陛下,若趙、齊聯軍無法從上黨南下,有可能會從上黨以東的魏國借道南下。我軍破虎牢關東出后,要面對諸國軍隊。臣有一計,我軍破虎牢關后,離虎牢關不足兩百里的新鄭,就是隨時可吃下的肥肉。
“洛陽東有虎牢關,南邊有許多險要之地可據險而守。齊、趙聯軍和楚軍趕到后,我們也不立即出戰,而是與之長期對峙。敵軍從遠處趕來新鄭,需要糧草補給。我軍奪取虎牢關西邊后,可重新恢復三川郡,讓當地近百萬人成為大秦子民。”
“這樣一來,我軍是在家門口作戰,糧草補給容易,敵軍是千里迢迢趕來,糧草補給麻煩得多,況且外出作戰,若長久不得而戰,必會銳氣耗盡。雙方對峙,我軍占有主動,進可攻退可守,對峙一些時日后,再擇機出擊。”
子嬰連連點頭,認同韓信的辦法。
他看對眾人道:“朕覺得可行,諸位覺得如何?”
王元道:“臣也覺得韓將軍所言可行。”
陳平道:“陛下,昔日始皇帝滅六國,然六國人心不服。虎牢關以西韓地,人口約有八十萬,奪取這片地域后,可派訓導部之人前往,教化百姓。若再跟敵軍對峙一兩年,我軍原本青銅、鐵制兵器,全部改為鋼制武器后,更會所向披靡。”
目前,韓國人口約一百五十萬,約四十萬在虎牢關以東,三十萬在黃河以北的地域,約八十萬在函谷關以東、虎牢關以西。
子嬰道:“按此計滅韓,諸位覺得,需多少兵馬?”
王元道:“稟陛下,前期只是攻取虎牢關以西地區,二十萬綽綽有余,后期需面對齊、趙、楚軍隊,不知對手會出多少兵,視情況而定,最少還需十五萬。”
子嬰道:“好,就這么定了,先滅韓,依韓將軍所言實施。把馬鐙、鋼刀、三弓床弩、寒鴉箭裝備軍隊。騎兵在隴山秘密訓練。”
皇帝命令下達后,庫存的兵器被運送出去,分發給相應部隊。
十二月,隆冬季節,秦國年滿十五歲的男丁,如無特殊事情,都要接受冬訓。
隴山地區,這里寒風凜冽。
隴山東邊某地,騎兵們在這里秘密訓練。
這是比較大的草地,方圓一帶都有未配備馬鐙的騎兵巡邏,閑雜人等不得接近。
五百主秦勇,親率部下們訓練。
這些騎兵的戰馬,都安裝了馬鐙。
“好!有馬鐙就是好啊!”
“痛快!有馬鐙就是痛快!”
“有這馬鐙,騎兵可像車兵那般,向敵軍發起沖鋒了!”
五百名騎兵,五百匹戰馬,在草地上馳騁著。
騎兵們雙腿腳底踏著馬鐙,勿須用雙腿夾緊馬身了,可以讓馬兒跑得更快都不用擔心會摔下來。
這種方式騎馬,騎兵們無比暢快。
馬匹不用被士兵夾住身體,也舒服很多,更有利于奔跑。
奔跑出一段路程后,騎兵重新返回營地,秦勇道:“弟兄們,訓練好在馬背上用刀殺敵。”
營地外有訓練場地,這里有許多草料扎成的人形。
士兵們右手緊握環首刀,騎馬沖近稻草人后,揮刀劈砍。
“這刀真好用!一刀就能把脖子砍下來!”
“鋼做的刀就是不一樣,比青銅和鐵做的都要好!”
“就是啊!很鋒利,不易崩口,又不卷刃。”
“騎著馬,用這鋼刀殺敵,大秦騎兵天下無敵!”
“這刀真不知如何做成的?”
“只有那些工匠才知道!反正我知道,有許多制作新奇之物的法子,是皇帝陛下想出來的,若沒有當今陛下,就沒有大秦,就沒有咱們的好日子!”
訓練中的騎兵們,都非常興奮,期待著上陣殺敵。
藍田大營,這里有重兵駐扎,周邊一帶,有秦軍訓練場。
這天,奮勇校尉呂馬童,在訓練場巡視。
前不久,大量的鋼刀、鉤鑲被運送過來,韓信親自前來下達命令,正式組建刀兵,原本戟兵,過半數改為刀兵,訓練由鋼刀、鉤鑲搭配的戰法。
堅韌和鋒利兼備的鋼刀,深受士兵們歡迎,對于他們來說,這是神兵利器。
不僅僅是鋼刀,長鈹的鈹,有一部分已用鋼制造,性能比青銅鈹優異得多。
所有矛兵長矛的矛頭,同樣要更換成鋼制。
但兵器作坊已滿負荷運作,還來不及在短時間內打造,無法在短時間內更換。
“殺…殺…”
一名軍候,率領部下進行鋼刀、鉤鑲作戰訓練,有了新式武器,士兵們更有精神,都刻苦訓練。
在訓練中,有人扮成戟兵跟刀兵交鋒。
刀兵所用的刀、戟兵所用的戟,都是木制,避免在訓練中傷人。
呂馬童在觀看著這批士卒訓練,可明顯看到,戟兵被刀兵壓制。
戟兵和刀兵交鋒,只要刀兵把技巧掌握,戟兵能刺中刀兵的可能性很低。
“哎!又輸了,被你‘殺’過不知多少回了!”
“刀和鉤鑲搭配,就是戟兵的克星!”
“你能‘殺’得了我,在戰場上,肯定能殺敵軍戟兵!”
“你也可以,上戰場后,大家痛宰戟兵!”
扮著戟兵的人,和扮作刀兵的人,會相互交換身份訓練。
所有操練中的士卒,都高高興興。
“呂校尉來了!”
見呂馬童到來,王軍候快步上前。
在目前秦國,將軍級別以上武將,除了是鎮守關隘城池外,其他將軍在非戰時,除了少量親兵外,沒有常備的兵力。
在常備兵力中,軍職最高的為校尉、都尉,在戰時有可能獨立出戰,有可能劃歸某將軍指揮。
呂馬童部下有近九千人,下轄八個軍候。
呂馬童道:“士兵們操練得不錯!”
王軍候問道:“呂校尉,不知何時才能出戰?弟兄們有了新武器,訓練了新戰法,都想上戰場痛宰戟兵。”
呂馬童道:“聽韓信將軍說,會在兩三個月后出兵。到時候,讓敵軍嘗嘗秦軍厲害。”
王軍候問道:“從何處出兵?我們還跟著韓將軍嗎?”
呂馬童道:“韓將軍沒說,聽從朝廷號令便是。”
韓國,新鄭,丞相官署。
一人匆匆進入,這人名叫朱桂,是張良派往秦國的探子。
朱桂找到張良,說道:“丞相,秦國有情況,從十一月開始,秦國大量征召兵員。”
來了!暴秦要出兵了!
張良問道:“暴秦征召多少人?是否發現有新武器?”
朱桂道:“稟丞相,卑職只知道暴秦征召很多人,具體數目無法得知。秦軍訓練地,所有百姓都無法靠近,無法得知情況是否有新武器。”
暴秦仍然妄想一統天下,韓國很有可能首當其沖,該面對的困難,始終躲不了。
張良立即派人把消息告訴趙國和齊國,希望他們先集結兵馬,一旦秦國入侵,迅速趕來支援。
他又下達命令,韓國年滿十五的男人,全部征召從軍。
大家都知道,大戰即將爆發。
不知不覺間,已是大業五年(公元前197年)一月,子嬰穿越到這個時候,已是第十年了,剛穿越時這副身體十八歲,現在已是二十七八。
一月十八,秦國舉行朝會,將會宣布重大事項。
陳平道:“陛下,三十萬大軍已集結完畢,只缺主將統領,率軍出發。”
子嬰朗聲道:“大秦軍隊此次出征,務必收復三川郡、潁川郡,討伐逆賊韓成、張良,滅逆賊所建的偽韓國。此次作戰,哪位將軍愿做主將?”
話音落下,他目光移向韓信,再移向王元、趙佗。
韓信首先出列,說道:“陛下,臣愿率軍出戰。”
王元出列道:“陛下,臣愿做主將。”
趙佗略作遲疑,同樣出列道:“陛下,臣愿做主將。”
現場其他武將們,有自知之明,不自討沒趣。
王元和韓信最適合,由誰做主將呢?
對于韓信這個人,有能力,需要重用,但韓信不懂得謙虛,有高傲之心,既要重用,也不能讓其一個人軍功遠高于其他武將。
王元和趙佗,同樣可以重用,可制約著韓信,讓子嬰不過于依賴韓信,不至于讓韓信一人軍功獨大。
略作思忖后,子嬰道:“朕決定,此次伐韓之戰主將為韓信,三日后率軍出征。”
韓信大喜,朗聲道:“陛下,臣定會大獲全勝。”
子嬰道:“韓卿家,你曾說過,由你來統兵,多多益善。朕給了你三十萬兵,若還不夠,還可再補充。朕要的是勝利,要滅韓,收復三川郡、潁川郡,把一切敢于救援韓國之敵打敗。”
韓信道:“陛下,臣愿立軍令狀。若不勝,甘愿軍法處置。”
子嬰道:“軍令狀就不必了!朕相信你能取勝。”
從此之后,“韓信統兵,多多益善”一詞,逐漸在這個時空流傳開來,韓信的名氣越來越響亮。
子嬰再面向眾臣,朗聲道:“關東逆賊,朕全部都要鏟除。鏟除韓成、張良兩個逆賊,是收復失地第一仗,不容有失。朕相信大秦將士,相信平南將軍,定能旗開得勝。”
鄒離出列道:“陛下,討伐逆賊檄文,臣已寫好。”
子嬰道:“讀一遍,讓眾臣聽聽。”
鄒離拿起放在席子旁邊的紙張,大聲宣讀:“始皇帝滅六國,天下一統,六國余孽,賊心不死…”
檄文內容寫得非常好,明確指出叛賊的罪惡,天子之兵將會蕩平逆賊。
第二天,咸陽城內各個公告欄,張貼了兩條內容。
第一條,是聲討逆賊張良、韓成的檄文。
第二條,是韓信率大軍出征的消息。
這兩條告示內容被抄寫很多遍,將會在秦國各郡、縣、鄉張貼。
一月二十一,風和日麗,陽光明媚。
秦國大軍集結在咸陽城東。
秦兵們隊列整齊,軍容鼎盛,步卒手中鋼刀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春風把無數旌旗吹得獵獵作響。
今天,皇帝率領文武百官來此,主將韓信即將率軍出征。
在這里,有個高高的點將臺,皇帝、韓信等人站在臺上。
一名郎官打開本子,宣逐諸將名單:
廣威將軍辛韋、輔國將軍駱甲、虎牙將軍范目、平虜校尉張凱、討寇校尉劉維、建忠校尉杜憑、驃姚校尉楊喜、越騎校尉馮勉、奮勇校尉呂馬童,以及都尉洪預、謝楷、楊武、陳雙等人。
最后,郎官宣布,以上名單將會跟隨韓信出征。
宣讀完畢后,子嬰取出帶在身上的虎符,遞給韓信。
韓信單膝跪下,恭敬接過。
上次統領十余萬軍隊,這次是三十萬大軍,將會取得更大軍功,韓信內心激動興奮著。
子嬰語重心長道:“韓將軍,兵馬、糧草、武器都給了你,如何破敵,就看你的了。”
韓信道:“陛下只需耐心等待,臣此次出戰,必定大勝。”
隨后,韓信命令,大軍開拔。
秦兵們浩浩蕩蕩地向東進發。
此次滅韓之戰,暫時將三十萬士兵劃歸韓信指揮,包括函谷關東面營壘駐軍,以及函谷關以東二十里營壘駐軍。
如果后面齊、趙、楚的軍隊人數很多,有可能還會再增兵給韓信。
此次出兵的騎兵只有三萬,戰馬都沒有馬鐙。
根據原本計劃,要等待關鍵性時刻,才會讓裝備馬鐙的騎兵突然出現。
數日后,大軍出函谷關,在函谷關東面營壘駐扎。
這現成的大營壘,是韓信的臨時指揮部。
秦國討伐韓國的檄文,派大軍來攻的消息,已經傳遍了韓國,十五歲以上的男丁,皆已被征召從軍。
韓國新鄭,皇宮舉行朝會,討論此事。
大殿上,上至皇帝,下至臣子,充斥著不安情緒。
韓成哀呼道:“秦軍強弓硬弩,虎狼之師。韓國男丁所剩無幾,如之奈何!我們就只能靠齊、趙援軍救命了!”
情況緊急,原本還想著從張良手中奪權,只能先擱置一邊,保住韓國要緊。
張良道:“陛下,僅靠韓國,的確難以抵擋暴秦。臣已火速派人趕往趙國、齊國,不久后援軍會到,項羽還有可能派兵參戰,我們勿要懼怕暴秦。”
韓王信道:“陛下,齊國、趙國定會全力支援,韓國定能保住,暴秦占不了多大便宜。”
丁凱道:“上次伐秦慘敗,一來是因為暴秦有秘密武器;二來是我們勞師遠征,在秦地作戰。如今,暴秦攻韓,我們是在家門口作戰,秦軍優勢會被削弱。”
韓王信道:“陛下,只要堅守到援軍趕到,韓國就安全了。”
張良道:“秦軍兵鋒正盛,在援軍趕到之前,避免不了西部地域要淪陷。此戰關鍵點,是要守住虎牢關,只要虎牢關在我們手里,等到援軍趕到,可從虎牢關出兵反擊,收復失地。”
隨后,張良當場點將,讓丁凱守衛洛陽,讓韓王信駐守虎牢關。
秦軍大兵壓境,韓國百姓們反應不一。
洛陽,許多地方貼著暴秦入侵的告示。
看告示的只有老人、殘疾人,因為所有青年、中年人已被征召從軍。
有識字的人說出告示內容,老人們議論紛紛。
老人甲道:“跟我一起在作坊干事的都被征召了,要不是我年老,也得從軍跟秦軍作戰。”
某殘疾人道:“要不是我腿瘸了,還不照樣要從軍。”
老人乙道:“幸好你腿瘸,要不然,恐怕要死于秦軍之手。”
殘疾人壓低聲音道:“我是故意摔傷腿的,腿瘸總好過白白戰死。”
老人甲低聲回應道:“你做得好,別說很難立軍功,就算能殺秦兵立軍功,韓國都要保不住了,立下軍功也沒用。”
聽到這里,老人乙十分后悔,說道:“我兒被征召從軍了,早知道就讓他也摔傷腿。秦軍大軍壓境,十有七八要戰死了。”
洛陽有許多人跟三人一樣的心理,認為韓國必輸,覺得秦軍入洛陽,也不見得是壞事。
韓國東邊的都城新鄭,這里的人,跟洛陽人有所區別。
新鄭城內,同樣有張貼告示,許多老人、十五歲以下男人看著告示,彼此交談著。
新鄭城南告示前,交談得最熱烈。
“暴秦要打來了!韓國不知能否保住!”
“是啊!韓國曾被暴秦滅國一次,不知是否會第二次滅國。”
“我父親從軍了!不知能否活著回家!”
“我兒被征召了,兇多吉少!”
“齊國、趙國是盟國,他們一定會派兵來救的。”
“只能指望救兵了!若是沒救兵,韓國要再次被滅國了!”
新鄭西門外,三萬韓兵聚集在此。
由韓王信率軍前往西邊。
張良前來送行。
目前,韓軍兵力十九萬,連部分工匠都被召入軍中,達到了所能征召的極限。
那些剛滿十五歲的男丁,從未參加過訓練,正在緊急訓練中。
張良道:“韓將軍,多多珍重,只要能扛到援軍趕來,必能保住韓國。”
韓王信:“希望韓國能扛住這一關!”
在十二月時,韓兵就全部征召完畢,部署在各重要地段。
韓王信率三萬士兵趕往虎牢關,虎牢關以西的韓軍,都暫時交給他指揮。
跟張良道別后,韓王信率軍出發。
函谷關對面營壘,韓信召集眾將開會。
“諸位,過了東邊二十里營壘,就是韓地了。此次作戰方針,是先攻取洛陽、虎牢關,然后再奪取韓地各地域。我軍戰力占優,若跟韓軍野戰,我們勝算大,若韓軍堅守城池,我們有震天雷,也能攻下來。第一戰,是要把東面韓軍營寨端了!”
他對范目道:“范將軍,這第一戰,由你負責正面進攻!”
范目領命道:“諾!”
韓信再對杜憑道:“杜校尉,你率領所部從敵營寨南邊繞到背后,截斷敵軍退路。”
杜憑領命。
韓信再對全體武將道:“這第一戰,要全殲敵軍,不可讓敵軍逃跑。若能俘虜或迫使其投降,那是上上之選。明天,讓韓軍嘗嘗三弓床弩的厲害。”
上次確定降兵或俘虜也計入軍功,再加上后來訓導部使降兵歸順,秦軍作戰思想進行了根本性轉變,俘虜敵軍、或迫使敵軍投降,這屬于首要選擇,殺敵是次要選擇。
第二天,天空泛著魚肚白,數萬秦軍已出動,不久后抵達東邊二十里的營壘。
然后再出得營壘,向數里外敵軍營寨而去。
“秦軍來了!秦軍來了!”
營寨內的韓兵各就各位,做好迎戰準備。
這座營寨有三萬韓軍,守將名叫白崇。
白崇登上瞭望塔,觀察著遠處的秦軍。
三弓床弩非常顯眼,白崇一眼便看到了。
剛開始時,他不太擔心,因為營寨外布下陷阱的地方,略遠于秦軍床弩射程。
很快,白崇皺起眉頭。
他看清楚了,秦軍床弩有三張弓?
床弩還能用三張弓?
白崇先是疑惑不解,隨之擔心起來。
暴秦能不斷發明稀奇古怪之物,三張弓的床弩,射程必定更遠。
果然,床弩停下的地方,足足有二百五十丈距離。
范目的秦軍停下后,杜憑率領部下萬余人,向敵營寨西南邊走去。
上次駱甲所率領騎兵,就是從這里進入韓地。
營寨中的韓兵們眼睜睜看著秦軍從南邊走過。
此時,白崇在猶豫著,要不要派兵從營寨后門出擊,跟這批秦軍野外交戰?
他再望著對面秦軍床弩,要是這么遠距離能把箭射入,韓軍只能被動挨打,要是用火攻,整座營寨都要被燒掉。倒不如出去作戰,還能拼一拼。
想到這一層,白崇立即發出命令,分出兩萬兵力,親自帶兵從后門而出,要迎戰繞到南邊的秦軍。
“韓軍出來了!”
杜憑讓繞到營寨后方,就看到營寨后門打開,大批韓兵出來。
某軍候問道:“校尉,我們要不要主動進攻?”
杜憑道:“不,韓將軍有令,若敵軍從后門出,先不進攻。等我軍用床弩向敵營寨攻擊、奪取營寨后,敵軍士氣必定受挫,那時再攻擊。”
旁邊的軍候們,都佩服韓信將軍的用兵。
營寨正面,秦軍把三弓床弩的箭矢運來。
這些箭矢箭尖后,都裹上一層燃燒物。
士兵們絞動絞軸,把弦拉到弩牙上。
箭矢燃燒物被點燃,再放在箭槽上。
這次用來作戰的三弓床弩有上百架,一百燃燒著的箭矢射出,向敵營寨飛去。
三弓床弩強力射出的大箭矢,穿透力極強,落入營寨內,無論是落在地面上、還是木板上,箭尖都會深深釘入。
偶爾有漢兵被射中,直接穿透身體。
由于箭矢穿透力強,射中木板時,箭尖后的燃燒部分被釘入木板,不易將木板燃燒。
然而,這營寨內有大量帳篷,箭支射入帳篷,讓易于燃燒的帳篷著火。
本身韓兵就對秦軍有畏懼心理,被如此強力的床弩攻擊,引起大火,給韓軍造成極大恐慌。
在剛開始時,還有韓兵撲火,隨著一輪輪箭矢射出,火勢越來越大,整個營寨陷入混亂。
營寨后門,一萬秦軍和兩萬韓軍對峙著。
秦軍沒發動進攻,白崇一時也不敢主動進攻。
這時,白崇聽見了營寨的呼喊聲,回頭望去,只見營寨火光沖天。
果然床弩能射這么遠,要是不及時出來,士兵最終會被全部燒死。
白崇下達命令,讓營寨內的士兵都出來,一齊迎戰秦軍。
這時,韓兵中出現了恐慌情緒。
營寨都被燒了,士兵們不驚慌才怪呢!
越僵持下去,韓軍士氣只會更低落。
白崇發出進攻命令。
韓軍盾牌手在前,踏弩兵在后,向秦軍壓了上去,在弩兵后面,是長鈹兵、戟兵。
“準備迎戰!”
杜憑發出命令,一批踏弩兵上前,擺好陣勢。
“嗖嗖嗖…”
敵軍進入射程后,弩兵射箭。
“噹噹噹…”
射出的箭支部分被敵軍盾牌擋住,部分射入縫隙或后面。
敵軍的弩兵也射箭了,雙方互射。
這時,陸續有韓兵從營寨后門出來,極為狼狽,有些人頭發、衣服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白崇把這些士兵集合起來,準備戰斗。
在秦軍這邊,杜憑下令出擊,以攻對攻。
不久后,雙方短兵相接,矛兵對矛兵。
雖然秦軍人數不占優,但士氣十分高昂,韓軍卻士氣低落、恐慌,反倒讓秦軍占了上風。
矛兵對矛兵,互有死傷,韓兵死傷更多。
這時候,有秦軍從敵營寨南邊趕來了,這是范目的部下。
韓軍被前后夾攻,士兵恐懼之心更甚。
“投降不殺!頑抗者死!”
“投降不殺!頑抗者死!”
上千秦兵高喊著。
杜憑部長矛兵后面的士兵們,同樣高喊起來。
在心理攻勢下,韓軍雖然沒有立即崩潰,但軍心更亂。
范目部也發動進攻了,向韓軍右翼發動迅猛攻勢。
秦軍前面的部隊進攻,后面一直有士兵高喊口號。
在如此打擊下,韓軍崩潰了,有士兵帶頭逃跑,引發連鎖反應。
秦軍騎兵出動,迅速收割逃跑士兵。
“投降不殺!逃跑者死!”
“投降不殺!逃跑者死!”
秦軍口號適當改變。
雖然有騎兵追殺逃兵,也不可能無一漏網全殺掉。
最大限度促使敵軍投降,才是最優選擇,這是秦國朝廷的戰略方針,所有武將都要貫徹執行。
秦軍前后夾攻的部隊迅猛向前。
韓軍正逃跑的士兵,見其他逃跑被秦騎兵追上殺掉,又聽到投降不殺的口號,扔下武器投降。
白崇騎著坐騎想要逃跑,被追上來的秦騎兵射殺。
“投降不殺!逃跑者死!”
數千騎兵收割韓兵,讓許多韓兵斷絕逃跑念頭,做出投降決定。
這場規模不算大的戰斗結束了。
韓軍營寨燃燒得更旺。
范目來到戰場,統計戰報。
經過清點,韓軍有13519人死亡,包括被殺和燒死,有14660人投降。根據降兵交待,這座營寨有三萬駐軍,結合統計數據來看,有近兩千敵軍逃跑。
這次作戰,秦軍有1895人戰死,二百余人重傷。
韓信來到現場,聽取作戰匯報,寫好戰報派人向皇帝報告。
萬余名降兵,被送入函谷關對面營壘,這營壘足夠大,可容納數十萬人長期生活,這次作戰的降兵、俘虜,都會先送到這邊看管。
下午,韓信再次把諸將召集一堂,安排任務。
秦軍以前所占營壘之所以重要,是因為扼守著通往洛陽的官道。
從營壘往東入韓地后,沿著官道折向東北,走數十里是陜縣,再從官道往東走,有澠池、新安二縣,然后直達洛陽。
這是進攻洛陽最快捷道路,敵軍必定有重兵把守。
還有一種選擇,可以從南邊的洛水乘船南下,從水路進攻,洛水從西南往西北流,經過洛陽后流入黃河。
秦軍沒有組建水師,只能從陸路進攻。
韓信決定,從官道挺進,一路掃蕩官道周邊的韓軍,直達洛陽。
第二天,秦軍從官道浩浩蕩蕩挺進,大張旗鼓進軍。
秦軍所經之處,都有斥候先偵察,確保無伏兵。
如果韓軍敢出來迎戰,直接擺開陣勢作戰,憑借優勢戰力碾壓過去。
這天,韓信帶兵來到陜縣城外,陜縣縣城城門緊閉,里面的韓軍如臨大敵。
陜縣城墻不算高,攻城難度不太大。
辛韋道:“韓將軍,是否要攻城?”
韓信道:“不,先勸降,若不肯降,再攻城!”
一床弩射出箭矢,箭矢上綁著用布寫好的勸降信。
陜縣守將是名校尉,名叫霍偉,他看了勸降信后,當場就拒絕了。
韓信冷笑道:“自尋死路的家伙!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他立即下令攻城。
在秦軍強大的戰力下,稍微費了一番功夫,陜縣被攻破。
下屬報告:“報告將軍,敵將霍偉自盡了!”
韓信道:“算是盡職盡責的軍人,把他厚葬了!”
經過統計,敵兵被殺死三千余人,投降、被俘的有五千余人。
韓信帶兵進入縣城,向縣衙而去。
秦兵們在主要街道派兵守衛,沿途街道兩邊都大門緊閉,偶爾有人探頭看向外面的秦軍。
韓信來到縣衙,這里的官吏都跑光了,唯獨在正堂還有坐著一人。
韓信進入正堂,問道:“你是何人?為何留在此?”
那人站起來,向韓信作揖,不卑不亢道:“我乃陜縣縣令鮑良,洛陽人,韓國復國前,乃三川郡百石小官,因精通秦律,被韓國朝廷啟用,先是任本縣縣丞,兩年升為縣令。”
韓信道:“大秦天子之軍,已收復陜縣,從今日開始,陜縣重歸大秦朝廷治下。”
鮑良道:“若大秦朝廷不嫌棄,我愿為朝廷效力。我熟悉本縣情況,愿助朝廷盡快安定民心。”
韓信仔細打量眼前這個鮑良,對方三十余歲,身材矮胖,看上像經商有成的大富豪。
他說道:“這里的守將霍偉,忠于韓國,誓死不降。看來你是貪生怕死,又或者想繼續做官,才主動歸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