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走后,子嬰進入后宮,跟家人吃飯。
王思肚子有些大了,馮幽蘭肚子微微隆起。
飯后,王思道:“臣妾和妹妹都已有身孕,暫時不能侍奉陛下。陛下何不再納嬪妃?”
子嬰調侃道:“莫非是想讓這咸陽宮,有后宮佳麗三千?”
王思道:“臣妾相信,陛下不是沉迷于女色之人。只是堂堂大秦后宮,只有臣妾和馮妹妹,未免也太冷清了。二世皇帝昏庸殘暴,把始皇帝血脈屠殺殆盡,陛下多納點嬪妃,多誕下子嗣,給皇家開枝散葉。”
有點意思!子嬰又再調侃道:“依皇后意思,這后宮多少個女人合適?”
王思道:“陛下不宜過度沉迷于女色,臣妾認為,后宮十到三十人最為合適。”
子嬰點頭道:“皇后說得對,朕還年輕,以后的日子還長著,不必急于一時,若沒遇上讓朕動心的女人,就順其自然吧。”
王思道:“有一宮女,已入宮服侍臣妾二年了,二十一歲年紀,最細心體貼,陛下何不考慮一下。”
她指著旁邊宮女。
這是服侍皇后的宮女之一,子嬰有印象,見過多次。
經皇后提起,子嬰仔細打量這宮女,她身材苗條,瓜子臉,顏值中上。
秦國跟許多朝代一樣,年輕宮女是不能嫁人的,要等到年紀大了,才有可能放出宮讓其出嫁。
皇后突然間這么說,皇帝又打量著自己,那宮女羞羞的低下頭。
子嬰問道:“你叫何名字?家在何處?為何十九歲前不嫁人?”
宮女恭敬道:“回稟陛下,奴婢姓薄,名貞,原是會稽郡吳縣人。二世皇帝三年年初,家父病逝,家母帶著奴婢前往魏地,章邯向楚軍投降后,家母再帶著奴婢從魏地入秦地。家母不讓奴婢嫁人,想讓奴婢入宮,所以一直未嫁。二年前,奴婢被選入宮中,服侍皇后,半年前,家母病逝。”
姓薄,又是會稽縣人?子嬰對此有印象,印象來自于現代時查找過的秦漢歷史人物資料,說不準眼前這個宮女是歷史名人。
子嬰嘗試性問道:“薄貞,魏媼是否是你母親?”
皇帝居然知道母親名字,薄貞略感意外,回答道:“啟稟陛下,奴婢家母正是魏媼。”
果然,眼前這女子正是歷史上的薄姬,漢文帝的母親,調教出漢文帝、漢景帝兩個明君的女人。
歷史上的薄姬,先是魏王豹的女人,韓信率軍滅魏國后,魏王豹后宮中的薄姬、管夫人、趙子兒都被好色的劉邦納入后宮。
薄姬被劉邦臨幸過一次,生下了后來的漢文帝劉恒,劉恒即位后,作為太后的薄姬,又再悉心教導孫子劉啟(后來的漢景帝)。
難道穿越前的歷史有稍微被改變了?薄姬沒有成為魏王豹的女人?
子嬰再問道:“薄貞,你母親是魏國宗室吧!怎么沒把你獻給魏豹?”
皇帝居然連這個隱秘都知曉,薄貞大驚,向皇帝噗通跪下,說道:“回稟陛下,家母是曾有這個想法,但那時候魏豹不在魏地。有一天,有個叫許負的女相士來奴婢家中,許負見到奴婢后,跟家母說了一些話。兩天后,家母帶著我離開魏地,從函谷關入秦地。”
真是巧合,那時候,諸侯聯軍離函谷關還有一段距離,函谷關尚未關閉,要是再遲一點,那就進不了秦地了。
是不是真有那個“薄姬是天子之母”的預言?子嬰被激起了興致,向薄貞道:“許負跟你母親說了什么?從實招來?”
皇帝怎么會知道這些事情?旁邊的王思和馮幽蘭,都一臉疑惑。
皇帝也太無所不知了!薄貞有些驚恐,說道:“陛下,奴婢只敢對陛下一人說。”
子嬰道:“你隨朕來!”
他來到不遠處的屋子,薄貞跟著進入,子嬰把門關上。
子嬰道:“這里只有你我兩人。”
薄貞誠惶誠恐道:“請陛下先恕奴婢無罪,要不然奴婢萬萬不敢說出來。”
子嬰道:“你只管從實招來便是,無論許負跟你母親說了些什么,朕都不會怪罪于你。”
薄貞弱弱地道:“啟稟陛下,奴婢跟隨母親入秦地后,多次問及此事,母親告訴奴婢,許負跟她說,奴婢生下的兒子必定是天子。”
隨即,薄貞再跪下,生怕皇帝怪罪。
哈哈!還真是巧合。
雖然因為子嬰到來,改變了原本歷史,還是有這個預言發生在薄姬身上。
薄貞誠惶誠恐道:“奴婢從未有此非分之想,只是不能欺君,據實相告。若陛下討厭奴婢,可把奴婢趕出宮。”
子嬰沒有討厭,而是高興,說道:“朕會派人查驗真偽,若你敢欺君,處死!”
他出得書房,立即派人核查此事。
凡是從函谷關入秦的人,在函谷關都會登記身份信息,進入咸陽后,同樣會有登記。
陛下派人查驗,薄貞不怕查,因為她沒有說謊。
再反過來看,皇帝肯派人查驗真偽,證明皇帝不討厭自己,薄貞覺得很有希望。
不到兩個時辰,官員來報,薄貞和魏媼是在二世皇帝被殺兩天后進入咸陽,魏媼在半年前病逝。
晚膳時,子嬰和家人圍著飯桌跪坐,數名宮女在飯廳站著,薄貞是其中之一。
子嬰道:“皇后啊!你提議讓朕納薄貞為嬪妃,朕答應了。”
子嬰起身,走到薄貞面前,開口道:“薄貞,朕封你為賢嬪,今晚侍寢。”
薄貞大喜,跪下道:“臣妾謝陛下隆恩!”
她笑的時候,雙頰露出淺淺的酒窩。
她的顏值雖然只是中上,卻比王思、馮幽蘭都更有辨識度。
薄貞站起來后,主動走到食桌前,向王思、馮幽蘭施禮道:“妹妹見過兩位姐姐。”
王思微笑道:“妹妹,二十一歲的老姑娘了,終于嫁出去了,嫁給了大秦最圣明的人。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一同侍奉陛下。”
子嬰也笑了笑,這時期的女人,二十一歲年紀,在別人眼中是老姑娘,在他眼里,這個年紀正值年輕時。
馮幽蘭同樣微笑道:“妹妹,以后你就是皇家一員了!”
論到年紀,薄貞比馮幽蘭還大一歲,但姐妹之間不是按照年齡分高低,而是按照后宮地位。
現場宮女們,特別是一起服侍皇后的宮女們,見昨日還跟自己地位相同的薄貞,今天一步登天被封為嬪,羨慕嫉妒得要死。
子嬰道:“薄貞,坐下一起用膳。”
食桌邊增加了一個席子,飯桌上增加了碗筷,薄貞坐在皇帝旁邊,一起進食。
吃飽飯足后,子嬰給薄貞安排好寢宮,以及服侍薄貞的宮女。
宮女突然間晉升為“嬪”,曾經一起共事的宮女們,對薄貞都恭恭敬敬。
今天晚上,子嬰留在薄姬寢宮過夜。
冊封皇后、嬪妃,并不是皇帝口頭說說就行,會有相應的程序。
薄貞級別只是“嬪”,同樣有要走正規程序。
兩天后,朝會。
薄貞從階梯緩緩走上階梯,走入麒麟殿。
在文武百官的矚目下,子嬰正式頒布詔書,冊封薄貞為“賢嬪”。
隴山,草地。
這里熱鬧非凡。
專門有人在給戰馬釘上鐵馬掌。
“有了這玩意,馬跑多久都沒問題了!”
“這不會又是陛下想出來的吧!”
“只有陛下,才能想出稀奇古怪玩意!”
“有了鐵掌,就算出關去打匈奴人,馬兒都能受得了!”
“我大秦騎兵,以后更加無敵了!”
看到坐騎的馬蹄盯上了馬掌,每個士兵都高高興興的。
這批騎兵,是五百主秦勇的部下。
秦勇道:“大家別忘了,我們給馬兒釘上鐵掌,很快會被傳出去,其他國家也可以。聽說匈奴有數十萬騎兵,每匹馬都盯上鐵掌,在北方更縱橫無敵了。”
周百將道:“那些東方國家,騎兵就沒咱大秦那么多了。”
張百將道:“可是,騎兵也不需要太多,夠用就行。不知道為啥!朝廷在隴山訓練這么多騎兵。”
秦勇道:“這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我們的事,是平日操練好,戰時多殺敵。去年出戰,我們都立軍功了,大伙兒都升爵升職了。我原本只是行伍,憑軍功升到五百主,你們也能做到。”
在五國攻秦前,他原本是屯長,功行賞的時候,升為五百主,手底下的什長、伍長同樣升職了,大部分是跟著連升兩級,因為如此,原本的什長、屯長們都特興奮。
一名屯長道:“弟兄們跟著五百主,下次再出戰,肯定又能立功升職。”
周百將道:“說得對,五百主驍勇善戰,弟兄們都喜歡跟著你。”
秦勇謙虛道:“弟兄們跟著我能打勝仗,僅僅是靠大家勇猛作戰,這是不夠了。要是主將無能,就能害死三軍;要是君主昏庸、奸臣當道,更會害死三軍,害死忠臣。巨鹿之戰弟兄們都知道吧!那個項羽太驍勇善戰了,章邯、王離所率的秦軍頂不住,就算巨鹿敗了,秦軍還有一戰之力,可趙高這個逆賊,逼得章邯向項羽投降。”
他身材魁梧,勇武過人,但并非沒有腦子,有著心細的一面,對于巨鹿之戰有一定研究。
大家心知肚明,不僅僅是逆賊趙高,更重要的胡亥這個昏君,才會導致大秦差點被滅國。
只是不宜公開討論先帝的過失,只能私底下說說,有不少士兵私底下罵過嬴胡亥。
周百將道:“五百主說得對,當今皇帝是明君,王元將軍、李必將軍都是好主將,我們才能獲勝立軍功。”
張百將道:“下次作戰,應當不會再打匈奴人。我想會是去打韓國、趙國,又或是楚國。”
秦勇道:“始皇帝一統天下。當今皇帝比始皇帝更英明,我琢磨著,陛下肯定會再想一統天下,還有很多仗要打,我們建功立業的機會多著呢!弟兄們都有機會當將軍。”
花費了一些功夫,所有馬兒都盯上了馬掌。
秦勇帶著部下們,騎馬在草原上縱橫馳騁著,只要每隔一段時間歇息,馬兒跑多久都不用擔心,不會再有馬蹄磨損問題了,大家都心情暢快。
自從公主嫁給張良后,韓成就不斷催促公主,盡快把兵符偷過來。
對于五國攻秦之戰,東方六國、匈奴,都寫成五國伐秦之戰。
暴秦無道,四國聯合討伐秦國,后來楚國加入。
對于失敗原因,五國都寫成暴秦狡詐,未事先發現秦軍有連弩、震天雷所致。
在五國伐秦之前,張良在韓國有很高的威望,韓成雖對張良掌權不滿,但覺得張良行,韓國不能沒有張良,也就能忍下來。
后來,張良主動聯合三國伐秦,敗得實在太慘,韓成實在無法忍受了,他要掌權,要做名副其實的皇帝。
這天,韓離入宮,向皇帝報告。
“皇兄,張良一直沒把兵符帶在身上,我有身孕后,張良沒有再過來就寢!”
這個消息對于韓成來說,猶如晴天霹靂。
他急道:“有沒有發現,張良到底把兵符藏在何處?”
韓離道:“在我查出有身孕前,我發現,每日早上,張良都會先去大夫人寢室一趟。”
什么?韓成被氣死了。
“咱們的計謀,肯定是被張良察覺了,張良前去跟你就寢時,先把兵符給了大夫人。”
韓成氣得把案幾都掀翻了。
“皇妹,把你嫁給張良,太不值當了!陪了夫人又折兵!”
韓離卻不這樣想,能夠嫁給喜歡的人,對于她來說,已經很幸福了。
沒能竊兵符,的確是遺憾,既然做不到,以后就安安心心跟張良過日子。
韓成氣急道:“韓離,你本不是公主,為了讓你竊符,朕才封你為公主。你一定要想辦法把兵符竊來,若做不成,朕把你這個公主廢了。”
韓離回應道:“陛下,我一定會竭盡全力。”
她的確會盡力,這只是盡人事而已,如果盡力了還不能做到,那也心安了。
她一個女人家,最大心愿是嫁給喜歡的人,心愿已達成,就算失去了公主身份,她也不會太在意了。
齊國,臨淄。
今天,舉行大朝會。
蕭何稟報重要事情。
“五國伐秦,齊國派出八成騎兵作戰,損失殆盡,還需再重建騎兵。齊國物資充足,應當再向匈奴換良馬。”
劉邦道:“丞相所言甚是。暴秦野心勃勃,定會還想再滅六國,重新一統天下,我們需有強大軍隊才能自保。派人去邯鄲,催促趙國盡快派人聯絡匈奴。”
蕭何道:“五國伐秦一役,趙國、韓國損失巨大。韓國向我齊國所借糧草,到今年年底還未必能全部還上。臣認為,共抗暴秦是首要之舉,趙國、韓國與齊國唇亡齒寒,任何一國都不能有失。目前,韓國處境十分艱難,臣斗膽建議,把韓國欠我國糧草減免了。”
張蒼道:“臣附議。這樣做,我齊國雖損失了一些糧草,卻能讓韓國更快緩過氣了,積蓄力量共抗暴秦。”
曹參、陸賈、酈商等人皆附議。
劉邦同意了。
接下來,曹參再匯報兵馬操練事宜,齊軍武器不缺,缺的是戰馬。
目前,齊國常備兵力又再擴充至二十萬。
五國攻秦一役,齊軍損失兵力十五六萬,但齊國人口超過四百萬,有漁鹽之利,物資充裕,把常備兵力再擴充至二十萬,完全沒問題。
除了常備兵力外,齊國其余男丁,凡年滿十六,冬天時皆要在軍中操練。
朝會事情討論完畢后,劉邦道:“暴秦人人痛恨,嬴子嬰是天下禍害,朕請來了術士,對嬴子嬰施以巫蠱之術。”
對于大家來說,這是好事情。
一名術士被召入大殿,他說,由他對嬴子嬰施以的巫蠱之術,一定會奏效。
隨即,劉邦和眾臣們都出來大殿,來到殿外一處平地上。
這處平地沒有鋪上石磚,已經被挖了一個大坑。
在大坑旁邊,豎起一個大人偶,人偶上寫著“嬴子嬰”三個大字。
術士當場施法,劉邦用針刺著大人偶。
劉邦和文武大臣,都在詛咒著嬴子嬰,每個人都細聲說著詛咒之言。
有人詛咒嬴子嬰被雷劈死、病死,有人詛咒他被人投毒毒死,有人詛咒他贏家全部死光,還有人詛咒秦國大旱、糧食顆粒無收,可謂是的花樣百出。
歸納起來,就是詛咒秦國或嬴子嬰受到禍害。
劉邦給人偶陸續刺了十多針后,人偶被埋入坑中。
對嬴子嬰下了這么惡毒的詛咒,大家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完事后,劉邦迫不及待地回到后宮,后宮有個新女人:戚懿,劉邦習慣稱為戚姬。
戚姬本身就美貌,還能歌善舞,深得劉邦歡心。
劉邦喜歡看戚姬跳舞,甚至他還一邊唱歌。
有戚姬陪伴的日子,對于劉邦來說,是最快樂的日子。
因為有了戚姬,劉邦把呂雉冷落了,呂雉對戚姬嫉妒恨。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間到了九月份。
漢中郡,褒水渠建設順利,進展好于預期,干渠已修建了近一半。
這天晚上,降兵營地。
第十七號帳篷,降兵們在聊天著。
李大環道:“秦國真是好啊!要不是家中還有母親媳婦,兩年后我定會留在秦國。”
昨天,訓導部吏員說了,勞作滿三年后,安分守己的都會放回家,如果有人選擇留在秦國,秦國很歡迎。
降兵所不知道的是,這是思想工作到了一定程度后,有計劃地說出來。
張二接口道:“秦國的確是好,可再怎么好,我也得回家盡孝道。”
伍召道:“在我韓國家鄉,官府口口聲聲說暴秦,其實韓國比秦國更差!要不是家中還有父母妻兒,我肯定會留在秦國。”
他是韓國人,韓國實行商君之法,韓地百姓感覺上,跟被秦國官職時的情況差不多。
經過這幾個月來的經歷,還有被訓導部的教化,伍召覺得,秦國比韓國更好。
又還有好幾人說秦國好,只是要回去家鄉跟家人團聚。
這些已認可秦國的人,就算現在還想回家,訓導部會有進一步的手段,讓他們不想回家,心甘情愿留在秦國。
然而,卻不是每個人都這么想。
黃奇道:“暴秦給你們灌了什么迷魂湯?暴秦無道,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張二冷冷道:“不開竅的家伙,要是秦國無道,你早就死了。”
黃奇剛要反駁,伍召立即道:“怎么,又想說等褒水渠建成后,秦軍會殺了我們是不是?”
鄭六重重道:“你一肚子壞水,妖言惑眾。”
有好幾個人在言語上圍攻黃奇。
盡管許多人厭惡他這種態度,黃奇卻還是固執己見。
李大環嘗試性問道:“黃奇,你為何如此恨秦國?”
黃奇咬牙切齒道:“我當然恨!只恨五國伐秦還未能滅暴秦。”
李大環又再問具體原因,黃奇就是不說。
到底為什么會這樣?黃奇還是沒有說出來。
到了休息日的時候,嚴臨再次把李大環請到帳篷里吃火鍋。
在三個月前,嚴臨已成功把李大環發展成為“臥底”了。
當然,嚴臨不可能說李大環做的是臥底,而是說,讓李大環留意,什么人對秦國的態度,尤其是對秦國還懷有敵意的人,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
嚴臨口口聲聲說,這是為了降兵們好,希望滿三年后,全部降兵都能回去,要是對秦國心懷怨恨的人,不放心放回去。
李大環很樂于做這種事情。
李大環主動道:“嚴大哥,那個黃奇還是不肯說出來。”
嚴臨道:“照這種情況來看,或許是秦國嚴重傷害過黃奇家人。慢慢來,有點耐心,黃奇會開口的。”
隨即,李大環嘆息一聲,說道:“我投降一年有余了,不知家中的母親、媳婦如何。我媳婦不知有沒有身孕?有沒有生孩子?”
嚴臨往李大環碗里夾菜,說道:“別急,還有兩年時間,慢慢來。秦國在東方國家內部派有探子,能打探出很多消息。我的大隊長跟上頭有關系,在兩日前,我專門去找大隊長,讓他幫幫忙,如果有你家鄉的消息就及時告訴我。起初,大隊長不肯幫這個忙,我求了他很久,他才答應幫忙。”
根本沒有這回事,都是編造出來的,為了工作需要適當編造出無法查驗真偽的謊言,是訓導部慣用的手段。
李大環感激道:“嚴大哥,太謝謝你了!你真是好人。”
嚴臨道:“雖然秦趙是敵國,雖然你是降兵。能交你這個朋友,我也很高興。”
他心情愉快,露出笑容。
這是因為工作做得好而愉快。
李大環人品不錯,可以順便跟他交上朋友,并非完全只是利用。
當然,工作永遠比私人交情重要。
李大環也很高興,說道:“嚴大哥,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愿以后秦趙兩國不要開戰!”
嚴臨道:“我也希望啊!七國的子民們,皆是‘夏人’,夏人之間,本就不應該自相殘殺。”
李大環道:“嚴大哥,我覺得,只要各國都不要有非分之想,不要妄想侵奪別過土地,就不會有戰爭。尤其是你們秦國,縷縷攻打別國,始皇帝要一統天下,曾經滅了六國。”
對于出現不同看法,嚴臨避開正面爭論,他說道:“這情況很復雜啊!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來來來,吃菜!”
嚴臨又再主動給李大環夾菜。
大業五年,公元前200年,十一月。
皇后寢宮外,嬴子嬰、馮幽蘭、薄貞都在這里等待著。
太醫、宮女隨時候命。
王思快要生了,兩個產婆在寢宮內接生。
寢宮外,嬴子嬰、薄貞都期待著孩子降臨。
跟前兩次老婆生孩子一樣,嬴子嬰有些緊張,這時代的科技太落后了,醫療水平差,女人難產導致死亡的概率遠高于現代時。
馮幽蘭思緒則復雜得多,有著小心思,如果皇后還是生下公主,那她兒子就有機會了。
薄貞沒那么多小九九,只希望皇后平安生育。
“嗚哇…嗚哇…”
嬰兒聲傳出,子嬰快步進入寢宮。
見產婆正在給嬰兒洗澡。
再上前看仔細點,生下的是公主。
再看著躺在床上的王思。
母女平安,子嬰松了一口氣。
馮幽蘭、薄貞跟著入內,見到生下的是女嬰,馮幽蘭長舒了一口氣。
薄貞向床榻上的王思微微一笑,說道:“恭喜姐姐,母女平安!”
馮幽蘭心情舒暢,說道:“恭喜姐姐,又給大秦增添了一位公主!”
產后的王思身體虛弱,見又是生下女兒,失望的神情明顯顯露出來。
子嬰走到床榻前,抓著大老婆的手,微微一笑,安慰道:“皇子皇女都是一樣,朕都高興。”
他當場宣布,女兒取名為“贏芬”。
韓國,新鄭城郊。
張良前來視察士卒訓練。
張良規定,凡年滿十五男丁,秋收后都要參加冬訓。
先操練好士卒,一旦有戰事爆發,這些男人可迅速轉為合格士兵。
為了保持正常防衛所需,目前韓國保持十萬常備兵力。
在五國攻秦前,韓國總人口僅有一百六十萬,作戰折損了十五萬,再加上十萬常備兵力,在剩余的一百三十五萬人當中,成年男子占比很低,韓國男丁緊缺情況,比任何一個國家都要嚴重。
在這里,是韓國最大的訓練場地,有數千新兵接受訓練。
新兵分為許多批,分散在不同位置,在五百主、百將的帶領下訓練。
張良行走在訓練場地,戚宗、丁凱跟隨在側。
“丞相來了!丞相來了!”
訓練中的士卒,都向張良這邊望來。
見到丞相,新兵們沒有興奮激動,有些人還露出厭惡之色。
“丞相來了,停止操練,集合!”
附近數批新兵新兵集合起來,排好隊列。
田集走到張良跟前,說道:“丞相,一個曲的新兵都在這里。”
張良走到隊列面前,掃視士卒們一遍。
他發現,新兵們精神狀態非常差,似乎來到軍中操練很受罪。
張良清楚記得,在實行商君之法第一年冬季操練,他也曾親臨這里視察。
那時候,在軍功爵激勵下,新兵們都很有精神,盼著殺敵立功封爵。
那時候,張良雖然得罪了很多上層人員,但還是得到了多數普通百姓支持,讓張良為之欣慰。
而現在,五國伐秦,大量韓兵還未來得及立軍功就陣亡,再加上有人從中煽風點火,有許多底層百姓怨恨張良。
看到士兵們那迷茫無助的眼神,張良很不是滋味。
“將士們,暴秦狡詐,不僅僅是我們韓國,趙國、齊國、楚國、匈奴同樣損失慘重。暴秦無道,隨時有可能攻韓,將士們要練好殺敵本領,保衛韓國、保衛家園,殺秦兵立軍功、給死去的將士報仇。”
對于張良所說的話,起到的作用非常小,士兵們仍然提不起精神,迷茫無助。
隨后,田集被叫到一邊。
“昔日,長平之戰趙軍慘敗,秦趙世仇,趙國百姓仇恨暴秦。你可否了解士兵們是何想法,他們不恨暴秦嗎?”
“丞相,末將找過一些伍長、什長問話,他們說,士兵們對暴秦的恐懼遠大于仇恨,覺得暴秦不能得罪。還有許多士兵埋怨,要不是主動攻秦,韓國就不會死那么多人。”
對此,張良是無奈和嘆息。
為了實行商君之法,張良一直都表現得很強勢,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自從戰敗后,張良心中產生出一種無力感,這種無力感一直伴隨著。
戚宗走過來了。
戚宗道:“丞相,戰馬太少,連騎兵訓練都受到影響,何時才能再有匈奴馬?”
上次秦軍殲滅韓軍僅剩的五千騎兵,韓國原本就不多的匈奴良馬,幾乎喪失殆盡,目前僅剩數千匹劣等一些的馬。
提起這方面,張良心底的那種無力感就更加明顯。
即便向齊國所借的糧草可以不用還了,韓國仍然是糧草匱乏,根本無法再籌集糧草跟匈奴交換馬匹。
韓國不產鹽,張良所能籌集的布匹不會太多,換不了多少匈奴馬。
在韓國最西邊,扼守西大門的咽喉要道已被秦軍奪取,張良只能在為數不多的軍隊中,抽調出三萬人跟秦軍對峙。
目前韓國的處境,可謂是非常艱難,張良猶如被泰山壓頂,壓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但是,滅秦、讓韓國強大,是張良矢志不渝的奮斗目標,就算壓力再大,都會死死咬牙堅持,為目標奮斗到生命最后一刻。
張良道:“戚將軍,你也知道,我們現在很困難,你要鼓勵士氣,讓操練正常進行,我會盡快把良馬換來。”
前不久,齊、趙、韓的人再次一起商議跟匈奴換馬一事,韓國最為寒酸,所能籌集的布匹,僅能換取兩千匹馬。
齊國最為財大氣粗,決定換兩萬五千匹。
趙國有困難,但不像韓國如此嚴重,決定換一萬匹馬。
為了解救困境,張良寫信給劉邦,在跟匈奴換馬后,把其中五千匹借給韓國。
表面上說是借,劉邦清楚得很,韓國窮得叮當響,很難再還了。
即便如此,為了抗秦大計,劉邦還是答應了張良請求。
張良回到丞相官署后,部下向他報告。
“丞相,暴秦又發明一物,名為‘馬掌’…”
聽到部下解釋馬掌作用,張良眼前一亮,匈奴騎兵數量最多,如果馬匹釘上馬掌,匈奴兵更能縱橫馳騁,將會更加強大。
匈奴越強大,就越能牽制暴秦。
部下又再說道:“丞相,關中、漢中已有近三個月沒下雨了!”
聽到這個消息,張良的心情又再好轉少許,說道:“這是好事啊!只是三個月還不夠,最好一年都不下雨,讓暴秦所有耕地都顆粒無收。”
張良在下令打造鐵馬掌的同時,派人向匈奴兵那邊傳遞這個消息。
十一月底,書房。
子嬰在閱覽著去年的上計薄。
大業四年全年,秦國人口增長到667萬,年滿十七歲可從軍人口由四十八萬增長到五十五萬。
去年糧食產量、賦稅收入,比正常年份高出一成。
在食鹽方面,鹽井開發到一定數量后,產量保持平穩,總產量和總需求量保持平衡。
在紡織方面,戰爭結束后,士兵返回家中,婦女能抽出更多時間紡紗、織布,布匹產量恢復到了正常水平。
秦國雖然難以跟東方六國公開通商,也能做到自給自足。
對于上年度統計本,在嬴子嬰看來,這就是綜合國力,綜合國力每年都有一定幅度的增長。
不久的將來,嬴子嬰會以綜合國力為依托,開啟一統天下進程。
這天,君臣三人,根據個郡縣去年政績,對相應官員進行升降、任免。
南廣縣、平夷縣的縣令,因為連續兩年政績突出,都被晉升一級。
平夷縣縣令孔恢晉升為治粟內史丞。
南廣縣縣令潘延年升為巴郡郡丞。
處理完畢后,陳平道:“去年,我秦國形勢很好,目前卻有不好跡象,關中和漢中已持續三月有余沒下雨了,如若兩個月內還不下雨,會演變成旱災,就算關中有鄭國渠,涇水水位下降,鄭國渠水量不足,影響農田灌溉。”
子嬰道:“農耕要靠天吃飯,但愿不久后會下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