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一口茶后,韓信走到地圖前。
其他人跟著走近。
韓信用小棍子指著相應位置,說道:“目前,敵軍前鋒在此處。我們要做的,是襲擾敵軍,遲滯敵軍。眾將聽令…”
他具體安排任務,把每個帶兵武將要做的事情,都交待得十分詳細。
眾將聽到韓信的襲擾敵軍之法,拍案叫絕,無不佩服。
下辯縣東邊上百里處。
官道上,步卒們細細檢查著每處。
他們用兵器桶著地面,確保無陷馬坑之類的陷阱。
從縣城到這上百里,累計被發現多個陷馬坑,雖然陷馬坑不可能密集布置,每隔一段距離才會有,但你不知道哪里會有,只能是步卒逐一探測,確保沒問題后,后面的軍隊才會行進。
一排步卒一邊緩慢行走,一邊用兵器桶著地面,如此這般操作,每隔一兩天,都能發現陷馬坑。
到了晚上,聯軍在已探測過的道路位置最前方,放置拒馬,在拒馬前方地面撒上鐵蒺藜,除了值守士兵外,其余人員在后面搭帳篷睡覺。
還有大量士兵布置在兩側山嶺,晚上就地躺著睡覺。
現在處于冬天,天氣寒冷,聯軍士兵都有御寒衣物。
冬天在山地行動有一大好處,就是沒有蛇蟲困擾,很多小動物都蟄伏過冬。要是在夏天,蛇蟲出沒,被蚊蟲叮咬,更不利于行動。
聯軍如此安排,秦軍除了強攻外,的確很難偷襲。
這天晚上,靜悄悄一片。
官道上、官道南北兩側山嶺上,聯軍士兵都已進入夢鄉。
“咚咚咚…”的鼓聲響起。
士兵們都被驚醒了。
“殺….”
前方喊殺聲傳來。
士兵們都認為是秦軍來偷襲,匆忙拿起武器,準備戰斗。
不僅是道路前方,連前方山嶺同樣有聲音傳來。
秦軍居然晚上來偷襲。
聯軍官兵們都意想不到。
在聯軍中,布置在前方的,是由夏侯嬰率領的齊軍。
在帳篷內的夏侯嬰,躺在溫暖的被窩里睡覺,不得不迅速起身,穿好鎧甲。
官道上,兩側山上,燃起了大量火把。
然而,秦軍并未發起攻擊。
喊殺聲持續了一陣子后消失。
前方重歸寂靜。
這次是虛驚一場。
“怎么回事?秦軍不來攻了?”
“或許是看我們防守嚴密,不敢來攻了!”
“他娘的,不敢來攻就別來打擾我們睡覺!”
夏侯嬰進入帳篷,解下甲胄,重新睡覺。
“咚咚咚…”
聲音再次把夏侯嬰驚醒了。
他再匆忙起身,穿上甲胄,出來帳篷。
拒馬后面有一批弩兵,弩已上弦,隨時向前方射箭。
其他齊兵都嚴陣以待。
鼓聲、喊殺聲只持續不到一刻鐘,再次重歸安靜。
夏侯嬰詢問守夜士兵時辰,這次鼓聲響起,距離上次只有兩刻鐘。
他旁邊的副將名叫曹無傷,他說道:“將軍,秦軍擊鼓而不進攻,到底是何企圖?”
夏侯嬰道:“廣武君有言,韓信會用兵,需處處小心謹慎,故讓我軍如此推進,讓秦軍難以偷襲。今晚秦軍為何會這樣,本將也百思不得其解。”
曹無傷打了一下哈欠,說道:“卑職去歇息了!”
夏侯嬰重新進入帳篷,解下甲胄,重新躺在溫暖的被窩里。
“咚咚咚…”的鼓聲再次響起。
又來了!夏侯嬰一骨碌起床,重新穿上甲胄,出得帳篷。
此時,曹無傷也是匆匆出來,凌亂的頭發還未來得及扎好。
曹無傷一副苦瓜臉,埋怨道:“不知秦軍到底是何居心?”
不到一刻鐘后,鼓聲、喊殺聲停止。
夏侯嬰終于明白了,說道:“秦軍夜襲是假,是故意為之,如此襲擾我軍,讓我軍不得安寧。”
曹無傷道:“那下次鼓聲再響,勿須理會。”
夏侯嬰嘆了一口氣,說道:“若不理會,萬一是真的,就被秦軍偷襲得手了。”
他再問及時間,第三次鼓聲響起離第二次鼓聲停止時,剛好兩刻鐘。
難道秦軍每隔兩刻鐘擂鼓一次?
夏侯嬰重新進入帳篷后,就算躺在被窩里,也睡不著了,兩刻鐘后,說不定鼓聲會再次響起。
果然,估計時間差不多了,鼓聲、喊殺聲再次響起。
夏侯嬰重新出得帳篷,官兵們怨聲載道。
“天殺的秦軍,故意戲弄我們!”
“暴秦的將軍是誰?”
“是那個鉆人胯下的韓信!”
“胯下小兒,安敢戲弄我們!”
夏侯嬰郁悶得要死,要是置之不理,萬一是真正的進攻呢?
要是理會起來,整夜都不得安寧。
在天亮前,秦軍累計有九次擂鼓、喊殺,讓齊軍整夜沒睡好覺。
天亮后,夏侯嬰派人去前方探路,前方兩百丈以后的官道上,有大量的腳印、馬蹄印。
第二天晚上,情況同樣如此,齊兵們怨聲載道,罵爹罵娘的。
齊軍前鋒位置以東數十里官道上,這里是山與山之間的平地,有個上千村民的村落,是聯結鄉鄉衙所在地,本村也叫聯結村,村民們前不久被組織撤走。
韓信并非一直待在指揮部遙控指揮,有時候會親臨更前線,更好地實時指揮,更詳細布置作戰。
這天,韓信來到這個村子,把這作為臨時指揮部,他要第一時間指揮作戰。
韓信原本實地考察的地方,是在隴西郡臨洮縣長城起始點以南區域,繪有這些地域地圖。
正因為有如此詳細地圖,讓已方可以從容布置,傷亡率低于敵軍。
從戰事開始到現在,敵軍累計推進了兩百余里,原本地圖已不涉及這些區域。
對此,韓信早有準備,他提前派出一批人員,繪制周邊地圖,以原本地圖作為樣板,務求對地形描繪得很詳細。
十二月上旬,隆冬季節。
聯結鄉鄉衙,這里燒著炭火,屋內溫暖如春。
韓信在看著部下繪制的地形圖,他要從中做出部署。
他時而看著地圖,時而思索著。
他有著扎實的軍事理論知識,對軍事很有天賦,對于具體如何用兵,往往能有出人意表的想法。
他通過兵書所著內容,結合個人見解,再結合秦軍情況、本地區情況,思索在這邊該怎么打。
思索了好一會后,韓信有了新想法,想出了新的作戰之法。
韓信心中欣慰著,心道:應當又能再立下大功了!
隨即,韓信發出相應的命令。
最前線,晚上的時候,秦軍的鼓聲、喊殺聲更大了,似乎漫山遍野都是秦軍。
然而,始終未碰到秦軍進攻。
在前一兩天的時候,夏侯嬰還嚴令,只要秦軍擊鼓,全軍都得防備,隨時迎戰。
然而,秦軍每天晚上皆如此,都只是大張旗鼓襲擾,始終沒有進攻。
隨著時間的推移,齊軍被襲擾得疲憊不堪、心神不寧。
晚上睡眠非常不好的齊兵,白天都沒有精神,推進速度很慢。
第八天的白天,帳篷的夏侯嬰仍然在睡覺。
“將軍,午時了!”
警務兵過來提醒。
因為晚上沒睡好,夏侯嬰特別吩咐,早膳推遲到午時才吃,午時才叫他起床。
夏侯嬰起來,伸伸懶腰。
吃過飯后,夏侯嬰出得帳篷。
今天天氣晴好,萬里無云。
官道前方,有士兵正在探路。
兩側山嶺上,士兵在草木中前進著。
曹無傷走過來說,在一個時辰前,道路發現了兩個陷馬坑。
他嘆息道:“秦軍夜夜來襲擾,不知何時休!”
夏侯嬰道:“只能忍一忍,暴秦的日子快到頭了!”
由戚宗所率領的十萬部隊,齊軍三萬、趙軍五萬、韓軍兩萬。
由夏侯嬰所率領的齊兵作為部隊最前鋒,在最前面開路,趙軍在中段,韓軍在末段。
夏侯嬰把秦軍夜間襲擾的事情,報告給戚宗。
只不過是襲擾而已,戚宗起初并未放在心上,接連幾天接到報告后,才向李左車報告。
這天,李左車接到戚宗的報告后,心神不寧。
他更是感到韓信這人不簡單,正所謂兵不厭詐,韓信用兵真夠狡詐的。
韓信到底想干什么?
李左車覺得,韓信肯定不僅是為了襲擾。
他沒有目前前鋒所在位置的詳細地形圖,要不然可從中觀察,看看地形是否有可被敵軍利用之處。
李左車派人前往夏侯嬰處,提醒防范敵軍,可把士兵分成兩批,一批在上半夜戒備,一半在下半夜輪換。
當秦軍擊鼓襲擾時,非值勤士兵不需理會。
李左車目前能做的,只有這么多了,但愿不要出事。
晚上,圓圓的月亮高高掛起。
齊軍照常休息,秦軍照常擊鼓吶喊。
鼓聲非常大,道路前方,兩側山嶺皆有鼓聲傳來。
林中沉睡的動物被驚醒,飛鳥飛起,連老虎、食鐵獸都被嚇得逃走。
在官道北邊,山林里的齊兵,除了值守士兵外,其余皆躺在山林中歇息。
山林對面,大量的鼓聲、銅鑼聲、吶喊聲傳來。
齊兵們已經習慣了這種聲音,如此大聲,有些齊兵居然能睡得著。
半山腰處,幾個值守的士兵湊在一起聊天著。
“天殺的秦賊,讓老子每晚不得安寧!”
“出征快一年了,不知要忍到何時啊!很想回家抱媳婦睡覺。”
“快忍到頭了,等大軍到了關中,就是暴秦末日!”
對面的聲音實在太大,幾人要湊得很近,才能聽清楚。
對面山嶺,大批秦軍在擊鼓、敲銅鑼、吶喊。
還有一批秦兵準備著戰斗。
這是由都尉范目率領的巴人隊伍。
以及由都尉馬真所率領的火藥隊。
在幾天前,韓信給他們安排特別任務,白天睡覺,晚上訓練夜間作戰。
今天是十二月十五,月亮正圓,即使沒有火把,依然可以借助微弱的月亮光行動。
這次,火藥隊攜帶的不是火藥,而是震天雷。每個火藥隊士卒,都攜帶有一顆震天雷。
出擊時間還沒到,馬真和范目在交談著。
馬真道:“范都尉,打完這次勝仗后,你必定升職,等戰勝四國聯軍后,你必定升校尉。”
范目道:“馬都尉的功勞比我更大,上次在白沙村,你布置的火藥陷阱,燒死很多齊兵,才有后來的殺敵近萬。”
馬真高興道:“呵呵!我們都能升官。韓將軍用兵,我真服了,還能想出這法子。”
范目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善于用兵者,能用到極致,我自愧不如。大秦軍隊還沒有大將軍,以后會有的。”
在齊軍拒馬前方數十丈外,這里埋伏著大批秦軍。
這是由平虜校尉張凱所率領的部隊,共有一萬人。
除了擂鼓、敲銅鑼外,其余都準備出擊。
即將出戰了,軍功就在眼前,秦兵們都很是興奮。
向前方望去,齊軍在官道上的帳篷密密麻麻。
在齊軍最前方,有三道拒馬,拒馬背后是值守的齊兵。
可以想象出來,在拒馬前方地面上,肯定有鐵蒺藜。
在這支部隊背后十數里處官道上,臨時駐扎著一批隊伍,在最大的一個帳篷里,主將韓信就在這里。
這是由他親自部署的作戰,一旦成功,將會是比白沙鄉殺敵更大的戰功。
即使鼓聲無法影響這里,韓信依然睡不著,每當到了作戰關鍵時刻,韓信都難以入睡。
一旦作戰完成,意味著大軍功到手,韓信要第一時間得知戰果。
就算是認為成功率很高的部署,也無法確保絕對沒有意外,只要還沒有接到真正的戰報,勝利還沒有成為事實,韓信就不放心。
現在韓信的心情,是緊張、期待皆有。
“將軍!”
侍從兵端著水果進來。
韓信吃了點水果,讓侍從兵陪他下象棋。
官道北邊山嶺對面,巴人隊伍和火藥隊在等待著。
韓信給出的出擊時間是三更,離天亮還有一兩個時辰,是人最困倦、懈怠之時,是最佳夜襲時間。
大家都想著殺敵立軍功,晚上待在荒山野嶺,又沒有打發時間的節目,簡直是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了三更,終于到了出擊之時,大家興奮起來。
范目對旁邊的馬真道:“我先行動了,天亮后,就是記軍功之時。”
按照既定部署,由范目率領的巴人隊伍,借著微弱的月亮光前進,肅清對面山嶺的敵兵。
由馬真率領的火藥隊跟在巴人隊伍后面,上到山上后點燃震天雷,向官道扔下去。
如果燃起火把,必定會被敵軍發現。
如果是陰天、或沒有月亮、或月亮不圓時,晚上完全漆黑,根本無法行動,這顯然不是出擊時機。
韓信要的就是在月亮最圓時出擊,提前數天用擂鼓聲襲擾、麻痹敵軍,又再加上秦軍此前熟悉這兩側山嶺地形,這三種因素加起來,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秦兵們小心翼翼,從這座上東邊山腳,向山上緩緩前進,確保不被對面的齊兵發現。
現在,鼓聲、銅鑼聲繼續在響著,聲音實在很大,可有效掩蓋秦兵前進時發出的聲音,以及稍后的打斗聲。
只要敵軍看不見秦軍行動,便不可能被發現。
即使是月亮最圓時,只有靠得很近,才能隱約看見人,要不然,楚兵根本無法發現對岸有敵人前來。
對面半山腰,三個湊在一起說話的士卒,已經疲倦了,偷懶睡覺。
從進入隴西南部到現在,大半年過去,大部分時間在山林中度過,對于這種日子,齊兵們已經麻木厭倦了,士氣越來越低,他們最盼望的,是回家跟媳婦睡覺。
在剛開始的時候,噪音讓他們無法入睡,現在已習慣,有噪音也能睡著了。
這時候,有秦兵悄悄地摸了上來。
某齊兵突然感覺到胸口劇痛,當他睜開眼睛時,看見有人把匕首插入他胸膛。
“有秦兵來了!”
有齊兵及時發出了叫聲。
然而,噪音實在太強了,把他的呼喊聲蓋了下去。
呼喊聲只有附近三人齊兵聽到,這三個齊兵剛明白過來怎么回事,已經有匕首刺入他們要害。
在這種情況下,秦兵們殺死齊兵,都有時間從容把齊兵耳朵割下來,賊爽賊爽。
山上的齊兵們,有些已進入夢鄉,被噪音吵著沒睡著的,也都就地躺著,閉上眼睛盡量入睡。
他們渾然不知,死神正在靠近。
秦兵不斷向前,收割著齊兵性命。
他們只是借助月亮光行動,視線所及有限,這已經夠了,由數千巴人組成的夜襲隊,以一伍為一組,相隔數丈往上午摸索前進,碰上敵兵一律殺無赦。
因為事先熟悉地形,他們能約莫知道,自己身在這座山的大概位置。
像這樣的作戰,幾乎成了秦兵對齊兵的屠殺,只有少數齊兵及時發現情況進行反抗,造成少量秦兵傷亡。
許多齊兵在遇襲時、臨死前發出呼喊,無奈噪音實在太大,就算喊破喉嚨,也只有附近少量同伴能聽到。
離山頂越來越近了。
在這座山嶺的齊兵,最大的軍官同樣是都尉。
都尉不怎么睡得著,就地躺著淺睡到半夜,起身走開兩三丈,要解手。
剛要解手時,他隱約看見前方似乎不對勁,但實在是看不清。
他解手完畢后,又再仔細看著,還是覺得不對勁,叫喚旁邊數名親兵起來,要他們點火把。
兩支火把燃起,都尉接過一支,仔細觀察前方。
不對勁!不對勁!是有敵人來了!
他剛大聲呼喊,已有秦兵向他沖了過來。
都尉跟秦兵生死搏殺著,他親手殺死一名秦兵,無奈被多名秦兵圍攻,很快一命呼呼。
都尉所在位置,已經是山頂了。
山頂西邊還未遇襲的齊兵,通過火把光亮,看見敵人來了。
山頂以西一直到半山腰處,都有歇息的齊兵,他們發現情況后,立即行動起來,有人燃起火把,其他人拿起武器向山上沖。
這時候,山下官道的齊兵們,也發現了情況。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對于秦軍來說,只要部下能確保殺到山頂時才被發現,就已經成功了。
此時,山上秦軍同樣燃起火把,范目率領部下們,抵擋著從西邊向山頂沖來的齊兵。
由馬真所率領的火藥隊,部署在巴人隊伍后面到東邊半山腰處。
士兵點燃了火把。
此時,鼓聲仍然在響著。
這已經不再是襲擾了,而是真正進攻的鼓聲。
只要巴人隊伍能抵擋一陣子,勝利必定屬于秦軍。
“將軍!秦軍真的來了!”
有士兵沖入夏侯嬰帳篷報告。
夏侯嬰不耐煩道:“每夜還不是這樣,煩死人了!”
士兵大聲道:“將軍,這次是真的來襲,北邊山上已經打起來了!”
還真的來了!
夏侯嬰一骨碌起身,未來得及穿上甲胄,要先出來看看。
出得帳篷,向北邊抬頭望去,那一幕讓他驚呆了。
火把照亮了北邊山嶺,已方部隊從西邊向山頂發起進攻。
秦軍居然已到了山頂。
整條官道上的齊兵都起來了,許多火把燃起,望著山上狀況,為之驚駭起來,慌忙拿起武器,準備作戰。
曹無傷快步來到夏侯嬰跟前,滿臉憤恨地說道:“秦軍真狡猾,真的來偷襲我們。”
夏侯嬰道:“奸計,是韓信的奸計。”
這時候,兩人都望見山上有圓形之物扔下,還能看到有火花。
夏侯嬰驚呼道:“不好,這是震天雷。”
“爆爆爆…”
密集的爆炸聲響起。
官道的齊兵們,被炸得鬼哭狼嚎,傷亡一大片。
看到這一幕,夏侯嬰絕望了!
曹無傷道:“將軍,快逃命吧!”
隨即,他拔腿向西狂奔著。
夏侯嬰同樣向東狂奔,希望逃出震天雷打擊范圍,組織后面的部隊反攻。
這時,一顆震天雷在曹無傷前面落下。
曹無傷眼疾手快,把旁邊一名士兵硬拉到跟前。
“爆!”
爆炸射出的瓦片,被士兵身體擋住,曹無傷無恙。
曹無傷匆忙之余看了該士兵一眼,士兵身上被許多瓦片射中,僅臉部就有三處,一處射穿了眼球,一處瓦片射入額頭,一處射中左臉。
震天雷如此威力,曹無傷被更是被嚇得肝膽俱裂。
士兵大聲慘叫著。
曹無傷撇下士兵,撒腿狂奔著,只恨跑得不夠快。
沒跑出多遠,又看見有震天雷在旁邊落下。
同樣有士兵在旁邊,曹無傷剛伸手要去拉士兵,震天雷已經爆炸了。
剎那間,曹無臉上有四處被瓦片射中,身上有十數處。
“啊…”
曹無傷慘叫著,這種痛苦實在難以忍受,他已無力站起,倒在地上掙扎著。
部署在官道東邊的秦兵們,開始行動起來。
張凱派出一批士兵向前,清理敵軍灑在地面上的鐵蒺藜。
秦軍們來到拒馬前,有人清理地面上的鐵蒺藜,有人舉著火把。
此時,拒馬后面的齊兵,已是驚恐萬分,死傷慘重,要么是被炸死炸傷倒地,要么是向東逃命,根本無人來阻擋這支秦軍。
此時,鼓聲已經停止,便于指揮戰斗。
山頂上,齊軍的攻勢并不猛烈。
他們目睹山下官道被襲擊,這種現場從未見過,官道士兵們死的死,逃的逃。
本身被突然襲擊,山頂都尉被殺死,齊兵士氣已大受打擊,目睹如此慘狀,士氣瀕臨崩潰了。
由范目所率領的隊伍,先是抵擋齊軍攻勢,然后在下令反擊。
士氣已崩潰的齊軍,沒人愿意拼死抵擋,向山下狂奔逃命。
此時,火藥隊已把所帶來的震天雷,全部使用完畢,他們一般不參與短兵相接,剩下的戰斗由友軍解決。
夏侯嬰全速奔跑,終于跑到了官道西段未遭到震天雷打擊的地方。
他已經受了傷,三處被瓦片射中,一處射在臉頰,一處射中下面,一處射中手臂。所幸這些都不是要害。
剛才,夏侯嬰經歷了出生以來最為刻骨銘心的時刻,他親眼目睹震天雷威力,看到許多兵士被炸中,自己居然還能好好地來到這里,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戟兵步卒沖上山去!弓弩手準備…”
夏侯嬰發出命令,意圖組織有效抵抗。
這里的齊兵雖未遭受震天雷打擊,但軍心已亂,士氣低落。
這時,張凱的部下們,終于把鐵蒺藜清理完畢,搬走三道拒馬。
“弟兄們,殺敵立功的時候到了,給我沖!”
秦兵們向前沖去,他們望著前方的齊兵,無不為之興奮,軍功來了,要多殺敵立軍功。
沖在最前面的是長鈹兵,他們訓練有素,既能團隊作戰,也能單兵格斗。
秦兵沖入被震天雷轟炸的地方,倒地的齊兵只有少數死亡,大部分受傷嚴重,倒地掙扎,傷得較輕的都已經逃走。
“校尉有令,長鈹隊進攻前方齊軍!”
長鈹兵聽令向前沖去。
后面的秦兵補上來,只要發現還沒死的齊兵,一律擊殺。
張凱大聲命令道:“先別割這些敵兵耳朵!”
這些被炸的敵兵,那是屬于火藥隊的功勞,軍功優先是分配給他們,這是韓信貫徹皇帝的意志,合理分配軍功。
秦軍軍紀十分嚴格,士兵不敢違抗。
長鈹兵以密集的隊形向前方齊軍沖去。
夏侯嬰命令道:“弩兵準備。”
齊軍弩兵迅速來到前方,分成兩排。
“嗖嗖嗖…”
箭支射出,部分秦兵被射中。
第一排迅速后退,由第二排弩兵補上射箭。
第二排射擊,又有秦兵被射中。
這普通的弩,不是踏弩,發射速度快于踏弩,分成兩排,已能確保有箭支持續射出。
齊軍同樣有踏弩,只是配備踏弩的弩兵,已經被震天雷解決。
第二排射完后,第一排弩兵弩箭已上弦,再接替第二排弩兵射擊。
“長鈹兵后撤,弩兵上!”
張凱發出命令。
長鈹兵迅速退后,秦軍弩兵上來了,他們手中是踏弩,射程更遠。
“嗖嗖嗖…”
箭支射出,收割著齊軍弩兵性命。
齊軍弩箭射程不夠,根本無法反擊,只得后退。
此時,范目率領部下,已經殺到了山腳下。
范目迅速觀察山道上的敵軍,確認其中一人是主將,親率部下殺了過去。
前方擋不住秦軍,側翼又有秦軍殺來,齊軍無心念戰,已經崩潰了。
夏侯嬰目睹如此狀況,失敗已無可挽回,痛心疾首,只得騎上戰馬,命令部隊西撤。
要是訓練有素、士氣正常的軍隊,接到后撤命令后,會是有序撤退。
但此時的齊軍士氣已崩潰,無心戀戰,撤退完全成了潰逃。
秦軍長鈹隊沖了上來,追殺齊兵,長坡可直刺,亦可砍殺,迅速收割著齊兵性命。
范目所率領的隊伍,起到了擾亂敵軍的作用。
在官道南邊,同樣部署有齊兵,他們被山道突如其來震天雷驚駭住了,又再看到已方軍隊逃跑,誰也不敢下山迎戰,只得在山林中向西撤退。
在山地作戰,基本上都是步卒,只有軍官才有馬匹。
齊軍步卒未必能跑得贏秦軍步卒。
齊兵固然要全力奔跑逃命,秦兵同樣是全力奔跑,他們要多殺敵立軍功。
秦軍萬余人,在官道上追殺著齊軍,這是一邊倒的屠殺。
跑又跑不贏秦兵,齊兵驚恐萬分。
后來,有齊兵逃入兩側山嶺,秦兵沒有上山追殺。
再后來,其他齊兵有樣學樣,也逃向山上。
秦軍一路追殺,追了有二十余里方始停下。
韓信跟張凱、范目明確說過,可以追殺齊軍,但不可追殺過遠,追出一段距離后停下,等待后續部隊前來。
最前面的秦兵停下歇息,他們都很累了。
很快,騎著馬的張凱、范目到了,下馬歇息著。
今晚取得大勝利,每個人都興奮異常。
范目感慨道:“要是沒有韓將軍,焉有如此勝利。”
張凱接口道:“是啊!韓將軍用兵如神,我佩服之至。”
范目道:“照我看,韓將軍是下一個王翦、白起。”
張凱道:“不過我覺得,王元將軍也很行,不知跟韓將軍比,誰高誰低?”
范目道:“都是為大秦效命,這是大秦之幸,沒必要去比出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