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和內臟碎片混雜著鮮血四面八方噴發著,在所有人的身上澆上一層濃稠的血漿。
希爾斯愣住了。
紅發女愣住了。
黑西裝們也愣住了。
圖靈也愣了愣,看著自己一身的狼藉,伸手抹了抹頭盔。
還好自己還有另一套衣服…
短暫的思維停頓,他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幻肢上的人。雖然現在已經可以算是尸體了,特別慘的那種。
“啊———!!!”
突如其來的一聲尖叫頓時讓圖靈腦子一咯噔,紅色的獨眼抬起來看向聲源處。
被幻肢層層捆綁的紅發女人驚恐地想要抬起手來往后縮,看向圖靈的表情中充滿了恐懼。
圖靈掃視一周,那些黑西裝此刻突然都顧不上手臂的粉碎的疼痛,不住朝著遠離圖靈的方向爬去。希爾斯更是直接軟倒在地上,渾身顫抖。
“好像是有點血腥了…”
圖靈自我反省了一下,幻肢種下數枚子體將分散開的黑西裝全部捆住,并堵住紅發女的嘴巴,然后將手中的尸體隨手扔開。
經過第一次人體實驗,被幻肢強化過的大腦和記憶力已經讓他對人類身體結構多了不少了解。
他沒有理會紅發女和希爾斯,而是走向了下一個實驗目標。
“別…別過來!別…”
幻肢瞬間將下一個黑西裝纏緊,劇痛讓他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只能看著一根拇指粗細的觸手探向了他的胸口。、
然后突然停住,轉向了他的口部。
圖靈看著這個奮力掙扎的人,準確的說,是他剛剛發出驚恐叫聲的嘴巴。
如果通過口腔進入人體種植,會不會更加有效果?
不過這里還有七八個活人,如果直接進行活體嘗試是不是有點太浪費了?
圖靈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番,放棄了黑西裝,轉向了一開始被爆頭的醫生。
小觸手從醫生的嘴里鉆了進去,圖靈嘗試微操,最后在所有人驚懼到有些麻木的眼神中,醫生的尸體在半分鐘內迎來了又一次海膽式爆裂。
“嗯…應該是方法錯了。不過這種突如其來的失控也許可以作為一種攻擊手段來使用,前提是能夠精準控制子體在人體內的爆破生長時間。”
圖靈若有所思地站了起來,走向之前的那個黑西裝,然后抽了抽鼻子,頓時皺起眉頭。
隔著一層面具,他聞到了一股尿騷味兒,視線下移后,看到了對方褲襠上濕淋淋的一片。
“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訴你!別動手…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黑西裝宛如被嚇壞的小孩兒一樣瘋狂掙扎著,想要遠離圖靈,但纏緊的子體觸手并不能如他所愿。
不過看著被一簇子體層層包裹的黑西裝,圖靈突然想到,如果直接讓子體在他們身上扎根,也不失為一種可行的方式。而如果全面由自己引導,也許會因為控制問題導致再次出現爆炸的情況。
于是圖靈不再自己動手,而是給黑西裝身上的子體幻肢下達了一個非常簡單的命令:扎根。
有多深鉆多深。
那個正在掙扎的黑西裝突然感覺到身上的觸手一松,猛地分裂出大量細小的觸手狠狠扎進了他的身體中!
驚恐和皮肉被穿透的劇痛讓他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周圍的人不由得扭過頭去,不忍心看眼前這令人頭皮發麻的一幕。
十秒鐘后,黑西裝還在不住掙扎,但他突然發現自己身上的束縛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怪異的感覺。
他猛地坐了起來,撫摸著自己的全身,發現除了身上多出來的無數小洞外,那些密密麻麻的機械觸手完全消失了。
但下一刻,他似乎摸到了什么硬硬的物質,隱藏在了他的皮下,強烈的冰冷感讓他渾身翻起大片的雞皮疙瘩,驚恐地嚎叫起來。
看來是可行的,幻肢子體全部分裂成了所能分裂的最小狀態,并完全扎根在他身體里并覆蓋了大約百分之七十的面積…
圖靈看著那個還在自摸的黑西裝,伸出五指虛抓。
黑西裝感覺身體驟然一緊,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宛如提線木偶一般做著各種詭異的姿勢。
嗒…嗒…嗒…
安靜的房間內,滿臉驚恐的黑西裝做著各種僵硬的動作,周圍的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
僵硬地走路,轉圈,甚至是跳機械舞…
“不…&…你對我…做了…什么^&d…”
看著對方吐出來幾乎不成整句的話語,圖靈放下了手,黑西裝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站著一個標準的軍姿。
子體通過扎根肌肉和骨骼的方式控制了肢體,但是對于“說話”這一能力并沒有太多的影響。如果能扎根于神經中樞直接連接神經,說不定就能完全控制人體…可惜自己并不具備太多的醫用人體解剖知識,而且對于神經束來說,目前的幻肢即便分化到最小也暫時不足以扎根控制神經束…圖靈思索著。
也算是一次有效實驗進程,至少他沒有再爆炸。不過自己當初是運氣好,還是說在爬山虎在轉化為妖械的進程中,選擇了離他最近的自己進行共生呢…
將這些結論和猜想壓在心底,圖靈揮了揮手,那個被寄生的黑西裝感覺到身上驟然一緊,伴隨著些許的疼痛站在原地再次跳起了機械舞。
不過圖靈并不懂舞,這讓黑西裝的動作看起來無比的詭異,只有機械感,沒有舞蹈。
另外,雖然自己不用任何手勢也能控制對方身體里的子體,但合理運用肢體語言似乎能讓控制更加專注…圖靈捏了捏帶著手套的右手。
而此刻,四周的“化纖”組織成員和希爾斯瞪大了雙眼看著在原地做出各種機械動作的黑西裝,已經驚恐到了麻木的地步。
不錯的實驗結果讓圖靈感覺到振奮,他又用同樣的方式在另外兩個黑西裝身上實驗成功,并逐漸熟練后,讓他們身體中的子體絞死了宿主。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擠壓和骨頭碎掉的聲音下,三個黑西裝軟成了爛泥,接著圖靈將目光放到了紅發女身上,隨著他的視線逼近,后者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戰栗了起來。
“求你…別那樣對我…我什么都說…”紅發女的嗓子由于長時間的緊迫而有些發啞。而目睹了三個隊友驚悚的一幕,她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被放進了抽水馬桶里卷了一遍又一遍,再無任何別的心思。
只求自己不要死得如此凄慘。
嗯…因為目睹了過于凄慘的死狀,所以現在服軟了。就像剛剛那個黑西裝一樣…圖靈看了眼希爾斯,感應了一番機械蟲的監控范圍。
掃過所有的重要監控點,還沒有異常出現,可以先聽聽情報。
睜開眼,圖靈走到了紅發女面前:
“自我介紹一下。”
“梅甘…梅甘·哈尼…”
“我需要你所知道的所有關于‘化纖’組織的信息,尤其是白頭鷹和烏鴉。另外,將你們今天的行動一五一十的告訴我,還有關于杰恩和他學生的事。”
“是…我是第八號外勤小隊隊長,組織一共有八個外勤小隊,每個外勤小隊一共有十二人正式成員。我的直屬上級是四手猩。化纖以白頭鷹為首的九個核心成員組成,我們有兩個據點,四個黑幫…我的小隊主要負責但不限于盜竊和抓捕等活動…”
“是嗎?那么你‘服役’多少年了?”圖靈詢問。
“六…六年…”
六年?那犯的事兒不少了,處理起來自己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心理負擔。圖靈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
“這次的任務是偷取四具曾具有官方身份的九科退休人員尸體,其中一具尸體上存在未被剝離的處刑人植入體。地點是夜州第六醫院。”
“杰恩·利安特曾具有夜州第六醫院的醫師身份和人脈關系網,我們需要他的渠道進入夜州第六醫院。但是杰恩·利安特在組織的抓捕過程中已經意外死亡,我們只能找到他的學生…”
杰恩果然已經死了。
“老師他…死了?”
圖靈轉向一邊坐倒在地的希爾斯,這位少年此刻微微張著嘴巴,雙眼圓睜,一臉的不可置信,似乎剛剛的驚懼都被他暫時忘在了腦后。
“抓捕過程中他意圖跳車逃亡,被我們的車輛碾死了。我們破解了他的手機,并通過情報網絡中的信息找到了希爾斯·阿基拉。”梅甘·哈尼重重咽了口唾沫。
在梅甘·哈尼的述說下,希爾斯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喃喃地軟在地上,雙眼中充滿了巨大的悲痛。
“老師死了…杰恩老師死了…”
“我真是個傻子…居然被你們騙了這么久…”
圖靈暫時沒理會他,對于一些細節進行了更多的詢問,例如“化纖”的核心成員代號和首領白頭鷹以及烏鴉的詳細信息。還有對于他們今日行動存在的多處邏輯漏洞。
“四具尸體都曾在九科服役,在退休后有官方的身份掩蓋,所以醫院也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我們在九科內有線人…”
“從時間上我們必須盡快…因為第四具尸體是最近死亡…并被當做正常死亡送到了最近的夜州第六醫院,今天九科就很可能會接手。我們必須盡快剝離處刑人動力爐…”
梅甘·哈尼斷斷續續地將一些細節敘述給了圖靈,他才漸漸了解了這起漏洞百出的行動,以及對于九科“處刑人”一定的了解。
九科研發的處刑人系統是在身體中植入動力爐,再聯動外部裝甲的戰爭科技。而九科的戰斗成員在退休之時會被剝離身上的動力爐,恢復正常人。但化纖目標的四具尸體中,有一個并沒有剝離動力爐。
至于希爾斯和他的老師杰恩,只是這場謀劃中的犧牲品,或者說工具人。
因為是統治者的技術壟斷,處刑人動力爐的外泄事件非常嚴重,化纖組織為了脫身其中,選擇了和自己組織沒有任何關系的人來進行主要任務,為求脫身后甩得一干二凈。
在聽完對方的所有敘述后,圖靈卻有了新的疑惑,看向了那具被他們解剖的尸體。
那是一個中年人的相貌。
“這具尸體是什么身份?為什么他能夠在沒剝離動力爐的情況下退役?”
梅甘·哈尼張了張嘴,似乎在醞釀著什么。
最后她說出了一個名字:
“他叫巫明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