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恐虐賜福
仰望著半空中的鬼柳蒼士，侃堂這才驚異的發現——鬼柳蒼士并不是千島之國人。
雖然同是亞洲人，但東亞人種之間尚且有一定區別，更不用說東南亞和東亞相比了，侃堂只一眼就能判斷出，這位年輕的過分的‘神使大人’絕不會是馬拉普教中的神使。
但這又如何？
自己的手上都已經沾上了不知多少條人命，按照世俗的法律，自己一定會被判處死刑，前方已經沒有回頭路，況且對方的姿態也的確是天神下凡，這是毋庸置疑的。
“超絕萬物的主啊…”
侃堂直接雙膝跪地，長矛橫置在地上。
他染著鮮血的頭顱重重低下，兩只手同時向上高舉過頭頂，好似在用手盛著無形的陽光一般。
而便就在侃堂跪在地上時，人群中的死者血親們再也忍不住的沖向了跑馬場中的尸體，哭喊著扶起死相各異的再熟悉不過的人。
瞥了眼人頭攢動的人群，鬼柳蒼士的目光重新投向了侃堂。
鬼柳蒼士不得不承認，侃堂的悍勇超出了他的想象，如果換做是從前的自己，恐怕再來多少個都不是拿著武器的侃堂的對手。
還有滿地的鮮血，雖然不過是死了幾十人而已，稱不上是什么大陣仗，不過也應該符合血祭的標準了吧？
就在鬼柳蒼士這么想著的時候，他緩緩降落的身形猛地停止了。
注視。
一股強烈的被什么存在注視的感覺在鬼柳蒼士身上升起，他昂起頭看向天空。
沒有任何工業化開發的松巴島天空一片澄澈蔚藍，抬眼就能看到海鷗飛鳥與浮云，這對游客們來說是新奇的原生態社會，巴不得這個海島一直不開發，永遠維持著原始的模樣。
除了澄澈的天空外還有…一顆果實。
鬼柳蒼士看到一顆果實突兀的出現在自己頭頂，仿佛是從虛無的亞空間中鉆出一般，接著穩穩的落在了他的手上。
果實？
說是果實，但實際上又有點不像，至少在外觀上這東西更像是顏色古怪的馬蜂窩，又有點像特異化的熱帶水果。
言而總之，這東西從外觀看來就給人一種‘有毒’的感覺，不像是地球上土生土長的品種，更像是地獄中惡魔所吃的食物，如果人類貿然吃下去的話，說不得會有生命危險。
不過鬼柳蒼士知道這果實從何而來，也知道這果實是恐虐賜福于侃堂。
鬼柳蒼士單手托著果實，緩緩降落在侃堂的面前。
兩人的身高實在不成正比。
即使侃堂是跪在地上，在觀感上也比瘦小的鬼柳蒼士來的高大。
“恐虐賜福于汝。”
說罷，鬼柳蒼士將果實放在了侃堂托舉的雙手上。
鬼柳蒼士所說的日語，侃堂一個字也聽不懂，但鬼柳蒼士的一番動作他卻是看的明明白白。
神明將‘神物’賜福于某人，這種橋段無論是原始神話，還是圣主教、星月教的典籍中都為數不少，松巴島便就是這樣一個宗教糅雜之地，但即使不了解這些神話故事，侃堂接過果實時還是渾身戰栗不已。
他其實根本沒有從剛才看到鬼柳蒼士恐怖模樣的震撼中回過神，與他人的廝殺也不是為了拉哈口中的‘賜福’。
他只是想活下去，順便…有正當理由完全釋放自己的天性，將他人的生命變成死。
可當真的要接受賜福了，又有誰能拒絕？
侃堂接過果實，高舉過頭頂，用頭深深地磕著地面。
直到十幾秒后，他方才敢用雙手捧著果實輕輕咬下。
難吃。
這是侃堂吃下這果實時的第一感想，這比他曾經吃過的沒有成熟的滿是核的野香蕉更加難吃。
從舌尖的味道到咀嚼的口感，這個果實都令人反胃。
“吧唧，吧唧。”
但此刻別說是難吃的水果了，哪怕神使大人給他的是糞便，侃堂也會甘之若飴的吃下肚。
“咳咳咳。”
可才剛吃了沒幾口，侃堂便不由得向前佝僂著身子雙手抱著胸口。
“啊！啊！！”
聽著侃堂的慘叫，鬼柳蒼士頗有些好奇，便是連他也不知道那果實到底有什么作用。
誰都猜不透神明的心思。
“唏律律！”
跑馬場上幸存下來的馬匹們忽然躁動的嘶鳴起來。
“馬！”
“馬！！”
“侃堂他變成了…馬！！”
“他的下半身是怎么了？”
地上佝僂著的侃堂發生了令人悚然的變化，他原本下半身的兩條腿突兀的膨脹變大，寬松的褲子一下被撐得撕裂開來。
上半身雖然也在同時變大著，但幅度遠沒有下半身來的驚人。
而那下半身的肉瘤在增生到一人多大的時候又迅速分化著，四肢、馬蹄、尾巴…
侃堂的下半身變成了戰馬，而從腰部以上的上半身卻依然維持著人類的形態。
他掙扎著從地上用四蹄站起，一張方正的臉上寫滿了苦痛。
“啊！！”
侃堂人立而起，兩個前蹄重重踐踏向地面。
他原本的身材就極為高大，變成了半人半馬的怪物后身高直接逼近四米。
“咚。”
如果說鬼柳蒼士的出現是一樁血腥的意外，那么侃堂的變化，卻是在場所有人都看在了眼中。
更不用說，和陌生的鬼柳蒼士不同，侃堂本來就是部落里的土著民，低頭不見抬頭見，這樣一個熟悉的人眾目睽睽下變成了半人半馬的模樣，帶來的震撼遠比忽然登場的鬼柳蒼士要重上十倍。
“力量…”侃堂一把扯下了身上的衣服碎片，“我感覺到了神明賜予的力量。”
他說的這話鬼柳蒼士是聽不懂，但周圍還驚恐不已的土著民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侃堂是變成了令人生畏的怪物，可仍然保留著人類的意識，這或不許不能說是怪物，而就像是土著神話中的精靈一樣，世界萬事萬物都有著自己的靈魂。
侃堂抬起手臂，手掌虛握著。
他腳下的泥土忽的發生了變化，一根粗壯的巖柱刺從地上掀起，侃堂穩穩的抓在手中。
這又是神力。
侃堂不光身體變成了半人半馬的精靈，還能夠操控著自然中的土地，就像是魔法一般！
“咚。”
“咚咚。”
不約而同的，跑馬場周邊的居民慢慢的跪了下來，間或著有人還站著，但看到其他人都跪在了地上，也紛紛有樣學樣俯下身子雙膝跪地。
若是由天空看去，整個跑馬場仿佛是向心開放的花朵，所有人一致朝著鬼柳蒼士的方向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