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最終也沒逃過毒手。
不過在從他家中搬出了四十萬兩白銀之后,這天也完全黑了。
于是楊大帥押著一百多萬兩銀子,護送皇長子返回皇宮,而對于京城袞袞諸公們來說,這噩夢般的一天終于結束…
呃,開始。
明天還得更大規模呢!
京城一堆勛貴全都在家里抱頭哭著等待明天的噩夢呢!
跑都跑不了啊!
京城所有城門全部關閉,京營看著任何人不得出城,同樣所有坊門關閉,任何人不得出坊,入城的青壯留在外面的主要街道。
他們實際上也堵塞了街道。
飲食問題很好解決,朝陽門內全是糧庫呢!
直接從糧倉搬出糧食,由朝廷委托沿街居民負責做飯,然后送到那些青壯手中就行。
后者在大街堆篝火,但不準進入各坊以防鬧事。
至于那些家丁住進皇城外面的千步廊,孫暹帶著李進忠等太監負責搜刮城內酒肉,然后讓他們在這里面喝酒吃肉,但同樣不準出左右長安門,總之這個夜晚的京城一片歡樂,到處都可以看到一堆堆篝火,儼然不夜城般。
搞得各坊如臨大敵,火甲全部嚴陣以待防止失火。
長安左門城樓內。
“諸位!”
楊豐端著酒杯,看著被邀請過來的一幫軍頭們。
尤繼先,張世爵,董一奎,楊元甚至還有李如楨兄弟,再加上京營的幾個主要將領,如李光先,包括駱尚志,也算是很齊全了…
“我這個人不吃獨食。
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會弄出這六百萬的,但我承諾的一人二十兩是當初隨我從張家灣來的那些,哪怕加上后來通州加入的,總人數也就是二十萬而已。再算上城內的兩萬京營兄弟,最多也就是分出去四百五十萬兩,剩下還有一百五十萬兩,幾位的家丁一人百兩,還是會剩下一百萬兩。
這就是我們的。
我拿走五十萬兩,我后面還有天津那幫兄弟要分。
二十萬歸董老將軍四位。
十萬給駱將軍與京營諸位兄弟。
剩下二十萬正好拿來給那些死了的兄弟家人。”
他緊接著說道。
尤繼先一挑大拇指…
“楊兄弟,仁義無雙啊!”
他感慨道。
他們的家丁已經有一人百兩,也就是說二十萬單純他們四總兵分,楊元也被升為薊鎮東協副總兵,這樣每人落五萬兩,而且他們在之前已經從朝廷手中榨出了不少,可以說這一趟真的財源滾滾。
其他幾個,尤其是駱尚志等人也紛紛對楊大帥的仁義表示敬佩。
他們屬于白撿,最多也就是戰場上一觸即潰,這樣一人也能落上萬兩,已經很滿足了。
楊豐一臉微笑的看著他們…
“那么我很好奇,過去你們是怎么活的都像條狗的?”
他說道。
“呃!”
一幫軍頭尷尬地喝酒。
“諸位吃空餉我可以理解。
畢竟你們到手的軍餉,估計連實際數量的半數都沒有,出京少一半的規矩楊某也懂,你們不吃空餉也一樣養活不了滿編的部下,而且那點軍餉也根本不可能養出精銳,還不如吃空餉養活少數精銳,這樣既能打仗又能讓自己過得快活。
可是我想問為什么,你們為何要在文官面前那么屈辱,為什么非要把一多半的軍餉送到各級文官甚至宮里太監手中?”
楊豐說道。
他想在天津繼續做大,就必須這些軍頭們在外配合。
朝廷是不會停止進攻。
最多也就是緩口氣而已,但明年冬天恐怕還是會動手,而動手除非他們編練新軍,否則終究還得是這些將門,大明目前無非就這幾個主要將門,遼西李家一個集團,宣府董家一個集團,大同麻家一個集團。
再加上榆林集團。
榆林集團好幾家,尤家,杜家,姜家這些都是。
剩下就是些武舉出來的散戶,比如劉綎這樣的,戚繼光也是武舉,總之朝廷能用的就是這些,但主要對付他的肯定還是九邊將門。
“楊兄弟,咱們的餉終究還是得南方出。
兄弟們都是邊塞出身,邊塞都養不活自己,土地干旱貧瘠打不了幾個糧,還時常有胡虜襲擾殺人搶掠,想活下去就得靠著朝廷的糧餉,咱們說是將門,說白了就是群看家護院的。
朝廷才是雇主。
咱們吃雇主的喝雇主的當然得對雇主恭敬些。”
董一奎微微一笑說道。
“懂了,賺錢嘛,不寒磣!可你們手中的刀,不也一樣隨時可以架在雇主頭上?”
楊豐說道。
“看來楊兄弟還沒搞明白,真正的雇主是誰,或者說你還沒明白真正的大明江山是哪里。
九邊甚至就連這京城,細算起來也都只不過是邊疆要塞。
你以為這里是都城,但這里只是個皇帝御駕親征駐扎的要塞而已,你口口聲聲太祖,不會不知道這里只是九王塞邊的一王吧?
你說自己是開原人。
那你不會不知道開原過去也只是九王塞邊里面的韓王藩地吧?
真正的大明在南方。
咱們九邊甚至包括這京城都只不過是太祖設計中的邊鎮要塞,胡虜第一關先打九邊,九邊守不住再守這里,這里是中原的最后門戶,運河把軍需運來養著這整個防線。只不過成祖靖難之后這一王成了皇帝,王城升了皇城,可它再升也是個邊疆要塞,你說我們刀架在雇主頭上,可朝廷這袞袞諸公,宮里頭皇帝是東家嗎?
不是。
東家在南邊。
皇帝和朝廷不過是東家們在北邊開了個商號,皇帝的確是大東家的,但你不能因為大東家在這里就以為這里是總號了,大東家只是不愿意待在總號故此跑到北邊這個分號,看著我們這些雇工給他干活仔細些,可他拿來付給我們這些雇工的銀子,一樣也是要從總號里拿的。
你說我們在文官面前像狗。
可雇工在商號大小管事面前不就是得像狗?
你說我們手中有刀。
可這里就是個分號,我們就算把這里搶了又如何,以后還想不想人家再雇我們了,難道我們還能把刀伸到幾千里外的總號,人家總號又不是只有我們這幾個雇工。”
尤繼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