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八十八章 劍士守天門
“吼！”
中茂治，極真靖。
一聲近似虎嘯的吼聲，震撼仙城。
這一聲虎嘯，甚至壓過了獸潮中的萬獸同吼，令周圍兇獸瑟瑟發抖，修士們心驚膽顫。
若泉真人驚醒，目望北方，只見那里黃煙滾滾，隱隱可見一頭猛虎，正向仙城狂奔而來。
猛虎體形堪比山岳，四蹄一躍，輕松撞斷山峰，踏平河谷，大如銅鈴的巨眼射出駭人的兇光，鎖定仙城。
群獸盡皆匍匐！
第一頭大兇，終于到了！
若泉真人不禁面露駭然，急切地望向靖壇方向。
僅憑護城大陣和他們這些人，絕無可能擋住真君級兇獸的沖擊。
中茂治，治壇。
兩位大真人心有所感，遙遙望向極真靖。
一人誦咒曰：
“中天無上月，清光萬道明。
風搖松月破，風靜月不缺。”
另一人再誦：
“清陰分四季，長短奈三更。
只為無私照，隨風到太墟。”
誦咒聲隨治壇，傳至天樞院轄下各法壇，諸壇壇主及行法修士皆可聞見。
熟讀道經之人，聽到這兩首場白，立刻明悟接下來要做什么了，紛紛露出激動之色，依令行符，符光冉冉，呼應治壇。
眾真恭祝：“妙果素月天尊！”
兩位大真人身下的法壇輕顫，中天明月似有感應，淡淡的月輝灑向中茂治治壇，兩位大真人身影縹緲，好似披上了一層月紗。
月光中，響起兩位大真人齊頌的聲音。
“中天神月，赤明開光。
三景齊照，諸天光明。
河海靜默，山岳藏煙。
一炷才拈，寶號稱揚。”
隨著咒音，兩位大真人中間神符之芒頻現，最終顯化一支靈香，香氣裊裊，直上九天。
眾真虔誠再誦：“妙果素月天尊！”
咒音高昂，震動九天明月。
中茂治境內，此時抬頭望天，可見天上明月的月暈再度擴張近倍許。
雙月嵌套的外面，此刻似乎又出現了第三輪明月。
就在這時，治壇中，位于北方的那位大真人忽而起身，一甩手中拂塵，步罡踏斗。
“真心清凈道為宗，譬彼中天寶月同。
凈掃迷云無點翳，一輪光滿太虛空。”
眾真應和。
如此連誦數篇咒文，每一道咒文都需要相應的神符，以及嚴格的罡步指訣。
眾真神情愈發肅穆，如在朝圣，齊聲高誦，咒音蘊含著奇特韻律。
“潔潔明月，蘭風寓息。
分空置景，聚氣懸天。
今之玄裔，仰慕清塵。
臣等皈命，與道合真！”
皎皎月光遍灑清輝，明月越來越明亮，好似真的要從天上墜落凡塵一般。
神庭內。
有一座神殿，懸匾曰：月宮黃華素曜元精圣后太陰元君。
此為九曜星君的之一，太陰元君所在的神殿，亦稱‘太陰皇君’。
神殿內，太陰元君神像散發出清冷月華，顯然已經感應到了下界的召喚。
手執拂塵的大真人仰首望天，俯身啟奏：
“清風拂面，真香直透太陰府。
明月宣詞，道旨請降無上訣！”
咒畢。
大真人猛然將手中拂塵甩向北方，遙指極真靖方向。
極真靖仙城，靖壇中忽有神光直射斗牛，一道人影隨神光浮空，正是一名身著法袍的女冠。
此女神情嚴肅，戴芙蓉碧霄冠，犀簪。
身著紫色道服，繪碧綠五色云霞，配以三十二條紫云五色帔。
絳裙五幅四襕，腰玄白玉圭。
只見她凌虛而上，目望中天，氣息和天上明月遙相感應。
這一刻，整個中茂治境內的月光，紛紛向極真靖方向匯聚而來。
中天明月大放光明。
‘嘩！’
女冠張開雙臂，身上道服飛舞。
一道月華從天而降。
這一刻，所有修士都用崇敬和激動的目光望向女冠，只見女冠沐浴月華，氣質飄然若仙，如同太陰元君下凡。
無窮神力自頂門灌注，女冠氣息節節攀升，俏麗的面容卻浮現扭曲，仿佛在承受可怕的沖擊和痛苦，她銀牙緊咬，終于邁過某個界限。
“吼！”
‘轟隆！’
仙城外，兇虎重重落地，前沖之勢為之一緩，兇目死死盯著天上女仙，從她身上感受到了威脅，發出一聲聲厲嘯。
‘唰！’
女冠睜眼，無情無波，神光如電，直射兇虎目光深處，激起更狂暴的怒吼。
兇虎化作黃煙，撞向仙城！
地面戰火連綿。
月暈中，神庭外。
天越上人豎劍天門前，獨戰妖族大圣。
“滾開！”
五爪金龍踏著滔天金焰而來，甩動龍尾，狠狠抽向天越上人。
龍尾一甩便化作萬丈金虹，威勢驚人。
面對這道可怕的攻擊，天越上人神情沉著，劍指虛引，萬千劍光齊動，驀然射出。
劍光組成一條劍河，浩浩蕩蕩，鋒銳無匹，仿佛能夠沖破世間一切阻礙，正面斬向金虹。
‘轟！’
金虹前端應聲粉碎，破碎的金芒洋洋灑灑。
劍河在萬丈金虹內逆流而上，所向披靡，勢如破竹！
劍鋒直指龍首！
五爪金龍竟感覺眉心隱隱作痛，目光微凝，抬起前爪，劃過虛空，噴薄出濃郁金光，在龍身前化作一只金色龍爪。
龍爪巨大無比，爪尖鋒利如刀，抓向劍河，一動便有風雷之勢。
‘轟隆隆…’
虛空好似被龍爪抓破了一般。
當劍河貫穿萬丈金虹之時，龍爪已至。
‘砰砰砰…’
龍爪緊握，便將無數劍光握在掌心，劍光刺中龍爪，像是刺在了金鐵之上，紛紛泯滅。
五爪金龍身軀急甩，趁機便要繞過天越上人，不料身影方動便聽到震耳欲聾的撕裂聲。
貌似占據上風的龍爪，此刻竟然四分五裂，劍河攜破天之勢而來。
五爪金龍神情立變，發出急促的低吼，全身鱗片閃閃，憑空浮現金甲。
金甲古樸，迸發金光，以五爪金龍為中心，聚成漩渦飛轉。
見此情景，天越上人立刻變換劍訣，本欲斬向五爪金龍的劍河將劍勢一收，首尾相接，化為劍環，將五爪金龍圍困其中。
劍環將成，天越上人忽覺有異，皺了下眉頭。
緊接著便有一聲渾厚的震響從劍環內部傳來，金光漩渦的內部浮現幽暗之光。
此光詭異，似能夠吞噬金光一般，他人望之便會生出陰冷之感。
隨著幽暗之光極速蔓延，源頭浮現，原來是一座方尖古碑。
古碑矗立在五爪金龍背上，通體黑色，表面篆刻著意義不明的碑文，文字彎彎曲曲，和幽暗之光一樣詭異。
金龍馱碑，仰首怒吼！
古碑震動，濃郁的幽暗之光爆發出來，宛若驚濤駭浪，又如無數厲鬼形成的鬼霧，氣勢極為恐怖，轟然沖向劍環。
一時之間，劍環里劍光暗淡，竟有無數劍光被幽暗之光侵染，變成黑色，然后消亡。
五爪金龍向前疾撲，沖破劍環封鎖，正欲繼續猛沖，陡然生出一股心悸之感。
劍環消弭。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劍光，一柄靈劍。
‘咻！’
三尺青鋒倒懸于極天，從天而降，疾墜之時劍勢越來越盛，須臾化作劍虹，劍鋒直指五爪金龍的逆鱗要害。
被劍意鎖定，五爪金龍頓覺心驚肉跳，它有金甲庇體，肉身強絕，竟有種無法力敵之感。
如果它一意孤行，被這一劍命中，就算不死也會重傷！
五爪金龍盡可能高估敵人，可沒想到，此人不動用那柄破軍神劍，仍有這么可怕的劍術！
‘唰！’
情急之下，五爪金龍只有放棄前撲的念頭，肉身橫移，鼓動雙腮，張口噴出一團金光。
金光的聲勢不如之前的攻擊，卻更加凝實，好似一枚龍珠。
‘當！’
碰撞之聲傳遍天宇。
靈劍在半空停頓。
金珠則驟然變得暗淡，倒射而回，被五爪金龍吞入腹中。
五爪金龍悶哼一聲，身體一顫，似是吃了虧，龍目散發出驚天殺意。
“找死！”
五爪金龍露出猙獰表情，沒有選擇繼續猛沖。
這段時間，它已經感應到了自己的護壇神將，目光越過天越上人，望向神庭。
下一刻，天邊現碧綠光華。
風雷大作。
碧綠光華猶如純粹的木之精，射向五爪金龍，沒入其體內。
雖是五爪金龍，召請的卻是九耀之一的木德歲星星君。
它本身便是大圣之尊，召請的護壇神將位業和自己相當，自然不用像大真人那般繁瑣。
妖箓終究不及正統法箓，它只能召請護壇神將，無法召請更高階的符神。
變神之后，它承受的負擔也更重。
不過，五爪金龍現在顧不得許多了，必須全力以赴，入主神庭！
“變神？”
天越上人想到道庭傳承，神情又凝重了幾分，但并未慌亂。
這也在預料之中。
神力源自符神，修士‘變神’之后，獲得的提升更多體現在符道上。
妖族修妖箓，卻更側重自身血脈神通，發揮不出‘變神’的全部威力。
當然，他想斬殺五爪金龍也并非易事。
‘叮！’
靈劍微顫。
五爪金龍猙獰的表情陡然凝固。
這一次，沒有萬千劍光，甚至靈劍本身也逐漸隱沒不見。
可在五爪金龍的感知里，周圍的虛空之中，劍意無處不在！
無論它沖向哪個方向，都會被劍意阻路。
‘咔嚓！’
驚雷陣陣。
五爪金龍身下迸發出一道道碧綠妖雷，妖雷聲勢浩大，瞬間彌散大半天宇。
妖雷打向的都是周圍的虛空。
虛空給人一種莫名的晦暗之感，但肉眼看去空無一物。
‘轟隆隆…’
毫無征兆，突然有大片大片的妖雷泯滅，隱隱可見一閃而逝的劍影。
妖雷的雷網出現多處缺口，似有好幾柄靈劍齊齊出動，擊破妖雷，斬向五爪金龍。
五爪金龍躍身飛空，卷起蝕骨的妖風，龍爪輕劃便生出一道粗大的妖雷，無數妖雷瘋狂劈打著周圍的無形劍意。
與此同時，五爪金龍身上寶光頻現。
繼金甲、方尖古碑和龍珠之后，又祭出數件至寶，有的完好、有的殘損，皆是鬼方國傳承的至寶，個個威勢絕倫。
反觀天越上人，唯一人雙劍！
他催動破軍神劍，分別向孽原和孽海斬出兩道劍影，又以本命靈劍對抗妖族大圣，可謂一心三用。
依憑一劍，竟令五爪金龍所有攻勢無功而返，不得越雷池一步。
五爪金龍怒極狂吼。
龍吼聲傳到大圣府。
大圣府的妖兵們正嚴陣以待，防范道庭真君，不料道庭真君并未選擇攻擊大圣府，搶奪鳴妖鼓。
此時，聽到大圣吼聲，眾妖兵立刻變陣。
大圣府此刻被密密麻麻的妖兵占滿，一動之下，仿若洪流一般，結為復雜無比的妖陣。
妖陣以一些妖王為核心。
陣法初成，眾妖王抬手指天，靈光如劍，射向天極，隔空支援大圣。
執劍真人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視野之內只剩下妖雷的雷光。
他面色煞白，卻昂首挺立，一只手搭在破軍神劍的劍柄，淡然注視著前方的對手，不退一步！
危機時刻，孽原和孽海終于出現變局。
大兇的兇性占據上風，攻擊劍影。
此時劍影已經失去威懾之力，道門也擁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
天越上人目光向地面一掃，催動劍影斬出最后的一劍，將大兇逼退，旋即收回劍意，頓覺壓力大減！
‘啪！’
天越上人收回破軍神劍劍柄上的手掌，踏前一步，步踏虛空，竟令前方妖雷出現片刻的凝滯。
妖雷內現金光，暴露出五爪金龍近乎瘋狂的身影。
‘唰！’
靈劍在天越上人身前浮現，劍意驀然一收。
天越上人目露精光，長笑一聲，笑聲蓋過雷聲，帶有驚天氣魄，“請道友再接老夫一劍！”
‘嗡！’
劍光萬丈，氣勢如虹！
就在天越上人和五爪金龍激戰之時。
中茂治治壇授箓院。
盤坐箓壇，手持都功印的張真君神色微微一動，正不斷涌入授箓院的天地元氣停滯片刻，接著以更磅礴的氣勢狂沖他體內。
眨眼之間，張真君成功突破，但他沒有停止，稍稍穩固修為，繼續吸納天地元氣。
不久后，白石治治壇授箓院亦出現類似的情形。
坤道執白石治都功印，表情恬靜，修為穩穩跨過瓶頸，緊隨其后，邁入河圖法位中期。
和張真君不同。
不等修為穩固，坤道緩緩站起身，輕移蓮步，走出授箓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