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6章欲擒故縱
黃宗羲目光掃視眾人，見各人似乎沒有聽進去，忽然面帶殺氣，“本閣丑話放在前頭，你們誰要是干得不好，影響了本閣改制，本閣絕對不會輕饒。”
各人見此，才嚴肅起來，紛紛表示一定不讓閣老難做。
朝廷遇見了困境，才需要進行改革。
如果黃宗羲的改良，不能讓情況變好，那么他的執政就不具備合法性，皇帝肯定會下旨重新組閣。
因此黃宗羲得先給這些有能量的商人提個醒，希望他們能夠配合，做到細水長流。
在蘇州之行后，黃宗羲返回南京，便開始著手改革。
歷代以來凡是改革，都沒有什么好下場，黃宗羲知道他的改良，會觸動一些人的利益。
朝廷初立時，因為皇帝出身義軍，所以不信任江南士紳，對江南士紳商賈進行打壓。
為了搞好經濟，朝廷在不信任江南紳商的情況下，開始搞官辦工坊，而那時朝廷能夠信任的人，便只有豫州勛戚。
因此朝廷的官辦經濟，大多是掌握在這批從龍功臣的手中。
為了防止被他們攻擊，黃宗羲開始在朝中大肆安插自己的黨羽。
這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反感，跑到高歡那里去告狀。
高歡的態度，卻含糊不清，表示朝廷正進行政黨政治的改革，讓他們按著規定去辦，他不會輕易插手朝政。
李巖府邸，顧炎武抱怨道：“恩師，黃議政最近實在有些不像話了。我舉薦的官員，全被他否決，換成了他們公民黨的人，甚至是他的親朋故舊！”
李巖當了幾年政大的祭酒，是許多官員的老師。
李巖沉聲道：“黃議政要改革，任用他們公民黨的人，也是情理之中。”
顧炎武道：“學生不反對改革，只是擔心他們徇私枉法，徹底摧毀官辦經濟！學生聽說，江淮礦業改革時，他們就傾吞了不少朝廷的資產！”
正交談時，湯亮來到了客廳外，他進來給李巖和堵錫行禮，又看了眼顧炎武，然后興奮道：“兩位閣老，我查到黃宗羲的罪證了！”
在場幾人對視一眼，李巖皺起眉頭，“你查到什么？”
湯亮將一份資料送到李巖面前，堵錫和顧炎武連忙圍上去觀看，湯亮則氣憤道：“我查到黃宗羲在清理江淮礦業時，采用故意夸大礦業困境的方法，壓低礦業名下礦山和冶煉廠的價格，同時利用報紙制造礦山開采過盛，已無開采價值的謠言，指使不少有意競標的商人放棄，最后讓常熟錢家、杭州沈家等幾個大商人，以極低的價格就拿走了礦山和冶煉廠，讓朝廷至少損失幾十萬華元！”
李巖和堵錫聽了這話，都十分意外，沒想到黃宗羲居然如此大膽，而且做得如此隱秘。
兩人很快看完，湯亮則繼續道：“我還查到，這次公民黨能夠勝選，與常熟錢家的支持有很大關系。他們這明顯是官商勾結，侵吞朝廷的資產！”
說完他又拿出一份資料，上面詳細記錄了，江南的商人給公民黨的各種政治獻金。
李巖等人對于政黨政治其實也不熟悉，他們看了看江南商人給公民黨的捐獻，不禁都倒吸一口涼氣。
堵錫看完，覺得自己輸的并不冤枉，對方完全是用錢把他砸下去的。
不過，這讓心態原本還算平衡的堵錫，內心開始憤怒起來，他慍聲問道：“李閣老，您覺得這合理嗎？朝廷的會推，居然被一群商賈掌控了。”
李巖內心也憤怒起來，歷代以來，不讓商人干涉政治，是有一定的道理和理論依據的。
對于會推的結果，李巖曾經勸說過堵錫接受，他內心也認為朝廷確實需要再次改革，既然公民黨呼聲那么高，又取得了勝利，那么他們也就只能接受。
可是現在看來，若是讓他們掌握朝廷，對于朝廷和天下百姓，都不是一件好事。
李巖重新坐下，湯亮見此，沉聲道：“閣老，我立刻將這些材料送給陛下。”
李巖捋了捋胡須，沉吟半響，卻沉聲道：“商人不得干預政治，這是我的底線。這不是搬倒黃宗羲一個人，就能夠解決的。這些材料你先不要遞上去，我們得忍，讓陛下意識到整個公民黨都有問題后，才能夠徹底擊敗他們。”
堵錫看了李巖一眼，這位厚道的相公，斗爭起來，可以說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制敵于死地。
堵錫冷笑道：“我贊成李閣老的意見。江淮礦業他們敢動手腳，那么其它官辦工坊，他們肯定也會動手。現在拿下黃宗羲，我們打草驚蛇，公民黨還可以重新推出一人，我們必須一擊命中，讓他們不能翻身。”
湯亮很快就理解了兩人的意思，他忽然開心起來，“呵呵，此前我面對他，看著他們毀了我們的成果，心里十分憋屈。現在我再看見黃宗羲，心里卻只想發笑。他現在有多威風，到時候就會有多慘。”
李巖本來不想搞黨爭，可是他絕對不允許，明末東南士紳商賈勾結，掌握朝廷和地方的局面再次出現。
現在李巖還摸不清高歡的意思，按理說，湯亮能夠掌握的消息，皇帝應該也清楚，而皇帝卻沒有反應，讓李巖有些懷疑，皇帝是否有什么意圖。
這時他沉吟片刻，吩咐道：“現在我們要做幾手準備。”
湯亮和顧炎武連忙躬身，堵錫也端坐傾聽。
“湯侍郎，你去勸說一下宋閣老，讓他找個由頭，近期不要去議政院辦公。”李巖沉聲道：“黃宗羲最近要全面改制，我們等著他犯錯。”
湯亮微笑道：“閣老放心，我一定說服宋閣老。”
李巖又看向顧炎武道：“陛下同意公民黨組閣，便說明朝廷現在確實面臨困境，希望通過他們來解決。現在看來，這些人官商勾結，朝政交到他們手里，肯定會出現大問題。我們要擊敗他們，重新掌握主動，你要準備好，我黨的改革方案，隨時準備收拾殘局！”
顧炎武鄭重行禮，“學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