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6章湖南危機

　　長達數里的戰線上，西軍從兩側沖下，意圖將成一字長蛇陣般的乾軍，分割包圍，然后一口口吃掉。

　　這時面對漫山遍野的乾軍，馬進忠領著人馬向東突圍，不過撤退的道路早就被西軍堵住了。

　　西將焦璉領著數千兵馬，刀盾在前，火槍在后，排槍射擊，連續多次打退乾軍的沖擊。

　　張獻忠攻下南寧，瞿式耜、朱由榔以及大批廣西文武都被西軍俘虜。

　　在高歡代明自立，登基為帝后，一部分原本忠于明朝的官民，便陸續投降了張獻忠，開始為西軍效命。

　　焦璉歷史上是南明猛將，現在成了西國的大將。

　　“督鎮，西賊火力甚猛，沖不出去啊！”一名乾軍校尉焦急稟報。

　　馬進忠看著西軍在道路上結陣，如果不能盡快打開局面，楚一鎮恐怕要承受成軍以來最大的損失，甚至成為乾朝第一只被敵軍全殲的軍鎮。

　　這絕對是一件不能接受的恥辱，馬進忠見沖上去的弟兄，紛紛倒在西軍的陣地前，咬牙喝令，“把炮拉上來。”

　　乾軍士卒連忙推來五門野戰青銅炮，于道路上一字排開，對準了西軍的陣線。

　　“發炮，轟出一個缺口！”馬進忠大聲喝令。

　　乾軍炮手飛快的裝填，將火炮直接懟到西軍陣前，然后點燃了引線。

　　“轟轟轟”五門火炮猛的一退，騰起團團硝煙，炮彈呼嘯而出，直接將對面的西軍陣線砸穿。

　　焦璉正指揮西軍射擊，突然聽見巨響，便見一枚炮彈向自己飛來，身邊一串西軍瞬間全部倒地，各個都被炮彈撕成碎片。

　　乾軍將士看見炮彈落入西軍陣群之中，頓時發出一陣歡呼，馬進忠當即翻身上馬，大聲怒吼，“弟兄們，給我殺！”

　　數百乾軍騎兵趁此機會，疾馳而出，蹲在地上放槍的步軍，也端起火槍，挺起刺刀，緊隨著沖鋒。

　　山坡上，李定國聽見炮聲，看見乾軍騎兵撞開焦璉的軍陣，呼嘯而出，不禁微微變色，沒想到重兵圍困之下，乾軍還能突出去。

　　“殿下，一部乾軍突出去了！”一名西軍將領急聲提醒。

　　李定國見此一拔戰刀，朗聲怒喝，“沖下去，截斷他們！”

　　語畢，李定國親率衛隊也沖了下去，將往東突圍的乾軍直接撞斷。

　　此時馬進忠率部沖入西軍陣中，將堵在道路上的西軍殺散，大股乾軍步軍遂即一涌而出，不過西軍士卒很快就從兩側再次壓上來。

　　西軍火槍手和弓箭手站在山坡上放槍、放箭，步軍挺著刀矛沖下來，不多時，便再次合攏了缺口，將后續的乾軍再次堵在包圍網內。

　　馬進忠回望敵陣，聽見戰場上的槍炮聲，還有喊殺聲，一咬牙，只能帶著沖出來的人馬繼續向東逃離。

　　這時，馬進忠已經意識到，他遇見的不是西軍偏師，而是西軍的主力。

　　現在整個湘南就他這一支乾軍主力，若是全部葬送在這里，整個湖南可能都要被西軍奪去。

　　他們這一敗，從衡陽到長沙，已經沒有多少乾軍駐守，若是不去布防，不派人通知宋獻策，湖南就要變天了。

　　衡陽西郊的戰斗，從上午打到黃昏，然后又打到第二天的早上，戰場上的槍炮聲才逐漸停息。

　　三萬多西軍，大概只有五六千人沖出重圍，剩下的人馬在西軍的進攻下，終于土崩瓦解。

　　李定國騎馬駐立在山頭，他目光銳利，仿佛一頭孤狼，看著大戰過后，硝煙彌漫的戰場。

　　官道上到處都是彈坑，散落的大車，以及撲死的尸體，西軍士卒正穿行期間，清理著戰場。

　　此戰是乾西交戰以來，對西軍而言少有的大捷。

　　雖然乾軍的頑強出乎了李定國的預料，殲滅的乾軍也不算多，但卻成功的激發了西軍的士氣，打掉了乾軍囂張的氣焰。

　　這時李定國駐立在山頭，山下人來人往，各土司的人馬都忙著撿裝備。

　　乾軍丟盔棄甲，留下的好玩意真不少，戰場上到處都是乾軍丟棄的輜重大車、軍用帳篷、軍用鐵鍋、飯盒、干糧，還有燧發火槍和彈藥，有兩火伙土司兵為了爭搶一門青銅炮，還差點動起手來。

　　沐天波急匆匆的跑過來，指著山下哄搶戰利品的土司兵道：”殿下，這些土兵亂做一團，打仗不行，搶東西厲害，太不成體統了！”

　　李定國擺了擺手，笑道：“讓他們去吧！接下來還要靠他們壯大聲勢，席卷湖廣，不讓他們得點好處，怎么能夠驅使他們呢？”

　　沐天波聞語知道李定國有自己的考慮，不過還是覺得可惜，“那些鐵盔，我大西將士也無法做到每人一頂哩！”

　　此戰西軍損失六七千人，傷著不計其數，伏擊打出這樣的戰損，令人唏噓，不過乾軍也付出了巨大代價，楚第一鎮算是地方衛戍部隊中的精銳，建制基本被打殘，副將王允成以下共計兩萬四千余人被殺或被俘，損失輜重、火炮、火槍不計其數。

　　此時道路上，到處都是無主的戰馬，馬鞍空蕩蕩的，場面甚為凄涼。

　　西軍這邊迅速收拾完戰場，站在山頭上的西軍士卒，遂即紛紛高舉兵器，發起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不少西軍將領看見這一幕，不禁熱淚盈眶，自關中一戰遭受慘敗后，西軍背負恥辱和重大損失，令他們面對乾軍時抬不起頭，也喘不過氣。

　　面對乾朝的步步緊逼，西軍各將都背負著巨大的壓力，可是在今天，他們終于擊敗了乾軍，取得了乾西爭霸中少有的大捷，洗刷了過往的恥辱，再次挺直了脊梁！

　　“殿下！”一眾西軍將領，在歡呼聲中，聚集在李定國的身邊，心中激動到無法用言語表達，紛紛吐出一口惡氣。

　　李定國環視戰場，嗟嘆一聲，然后沉聲說道：“諸位，現在還不是高興之時，當務之急，是一面報之陛下，讓朝廷配合我們的進攻，給予我們更大的支持，一面繼續追擊潰兵，奪取重鎮長沙！”

　　“末將等人聽候殿下吩咐！”沐天波等人紛紛抱拳。

　　李定國重重點頭道：“傳孤軍令，留下一部清掃戰場，監押俘虜，主力集結，兵發長沙！”

　　楚一鎮戰敗后，湘中和湘南地區已經沒有乾軍主力，便給了李定國機會。

　　只要拿下長沙，高歡三路伐西，湖廣一路基本就無法成行了。

　　衡陽伏擊，楚一鎮損失慘重，馬進忠只待六千余人突圍而逃。

　　乾軍一路遭受西軍追殺，伏尸四十多里，逃到衡陽城下，不過馬進忠覺得衡陽附近沒有援軍，遠離了乾軍主力，一旦被圍，等不及援軍趕來，可能就要被西軍圍殲。

　　馬進忠認為衡陽不可守，并未入城，直接向北撤退，以至于衡陽城內趕來策應的府兵，也只能跟著潰兵沒頭沒腦地往北跑。

　　衡陽城內的官員，見乾軍大敗，感到極度震驚，當他們得到馬進忠的通報后，知道西軍即將兵臨城下，也顧不得許多，只能放棄衡陽倉皇北撤。

　　馬進忠和衡州府的官員，領著一萬多人，一路北上，沿途州縣一概不入，一直倉惶逃入長沙城，才一面緊閉城門，一面向宋獻策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