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3章李定國的計謀

　　湖廣的乾軍主力都盯著荊州，湘西卻忽然出了問題，讓宋獻策必須弄清楚，到底是土司叛亂，還是有西軍參與。

　　常德府與岳州相鄰，陳友龍得到召喚后，匆匆趕到了岳州。

　　“陳將軍，督憲就在里面。”一名小校將陳友龍領到節堂外。

　　陳友龍將配刀交給小校，道了一聲，“有勞了。”

　　這時，他走進節堂，見宋獻策坐在上面，兩邊還坐著幾人，立時便跪地請罪道：“卑職疏于防備，丟了沅陵縣，還請督憲責罰！”

　　宋獻策沉著臉，內心確實有些不快。

　　李定國到了荊州，西軍隨時可能出擊，這個時候湘西出現土司叛亂，無疑會打亂宋獻策的部署。

　　現在高歡身邊人才濟濟，頗有點新人勝舊人的意思，宋獻策希望能夠通過此次伐西一戰，讓高歡注意自己，不希望出現什么失誤。

　　“陳將軍，辰州的土司叛亂，究竟怎么回事？”宋獻策沒有讓陳友龍起來，“湘西土司一向都算安分，為何會忽然襲占沅陵？”

　　陳友龍忙解釋道：“回稟督憲，土司忽然叛亂，卑職也感到奇怪。卑職退到桃源后，便派人回去調查，發現襲擊沅陵的并非湘西的苗民，而是從貴州過來的苗民和西軍。”

　　宋獻策聞語皺眉，王夫之等人心頭一凜，他遂即離座上前，對宋獻策一陣耳語，然后退回坐下。

　　這時宋獻策已經反映過來，知道是自己失誤，沒有考慮到西軍從貴州出兵的可能。

　　在收到高歡的提醒后，宋獻策的目光一直盯著荊州，以為西軍會從荊州出兵，沒有防御貴州方向的西軍。

　　宋獻策黑著臉，看了陳友龍一眼，并沒有推卸自己的責任，于是揮了揮手，“陳將軍請起吧。沅陵失陷，責任不完全在你。”

　　陳友龍松了口氣，連忙行禮，“卑職謝過督憲。”

　　宋獻策沉著臉，看向幾位幕僚道：“諸位先生怎么看？”

　　王夫之等人商議一陣，王夫之道：“督憲，這次是我們失算了，不過屬下以為沅陵失陷，影響不了大局。”

　　宋獻策問道：“為何這么說？”

　　王夫之笑道：“李定國到了荊州，應該早就料到，我軍會沿著荊州布防。因此他才讓貴州西軍偷襲辰州，目的就是讓我們派兵去平定湘西，從而露出破綻，以便他從荊州出兵。”

　　“你是說，李定國是聲東擊西？”宋獻策聽后，不禁微微頷首，他此前沒有防御貴州，乃是因為貴州貧瘠，駐守的西軍不多，且與湖廣之間有山脈阻隔，補給極為不便，無法支持西軍從貴州大舉進攻湖廣。

　　因此從貴州過來的西軍，只能是偏師，人馬估計就幾千人而已。

　　想到此處，宋獻策不禁放心了一些，“先生之言有理。那依先生之意，是繼續監視荊州，以少部人馬防御西軍偏師即可？”

　　王夫之點點頭，微笑道：“督憲英明！屬下等人正是此意。”

　　宋獻策捋了捋胡須，頻頻頷首，可就在這時，一將卻匆匆來到節堂外，“督憲，卑職有緊急軍情稟報！”

　　宋獻策等人微微一愣，莫非荊州的西軍出兵呢？

　　“進來！”宋獻策端正坐著，沉聲說道。

　　這時一將進來，單膝跪地，“啟稟督憲，寶慶府急報，辰州叛軍攻入寶慶，進逼邵陽！”

　　“什么？”宋獻策聞語大驚，噌的站起身來。

　　王夫之等人也都感到驚訝，湘西山脈起伏，道路難以通行，西軍主力不可能大舉進入湘西。

　　眾人原本以為他們占據辰州，已經夠勉強了，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敢進犯寶慶。

　　湖廣的乾軍主力集中在湘北、鄂中地區，監視著荊州的十多萬西軍，湘南之地的防御，則比較空虛。

　　宋獻策聽聞此言，立時面露焦急之色。

　　寶慶府，永州城外。

　　李定國奪取沅陵后，并沒有沿著沅水而下，奪取常德之地，從而與荊州之軍配合，橫掃湘北。

　　在奪取沅陵后，李定國借著西國土司的關系，聯絡辰州、施州、保靖、永順的苗民土司，一起對抗乾軍，然后火速率軍南下，殺入寶慶府，準備拿下邵陽。

　　這時，在邵陽城外，聚集了三千西軍，還有萬余土司控制的苗兵，圍困著只有千余乾軍駐守的邵陽城。

　　大帳內，李定國負手站在地圖前，沐天波等人則站在他的身后。

　　“殿下，宋獻策盯著荊州，沒想到殿下會出現在湘西，更加沒有想到殿下拿下沅陵后，居然不與荊州夾擊常德，反而向南攻入寶慶。”沐天波對于李定國，還是比較佩服，對他的計劃贊嘆不已。

　　張獻忠只是讓李定國出兵，牽制住乾軍對西國的進攻，為西國的改革拖延時間，可是李定國的志向卻不止于此。

　　李定國擺擺手，示意沐天波不用拍他的馬屁，他走上前指著地圖道：“此前，高歡故意透漏出要自廣東進攻廣西，然后殺入云貴，包抄四川的計劃。在孤看來，高歡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就是要讓陛下分兵去守廣西，然后才好進攻四川。高歡此計，很難破解。若是陛下分兵去守廣西，則四川兵力空虛，高歡就能從關中和湖廣攻擊四川。若是陛下不派大軍增強廣西的防御，那么高歡必定假戲真做，令廣東的乾軍殺入廣西，占據云貴，將四川包圍。”

　　沐天波感嘆道：“高歡這個亂臣賊子，真是狡詐。不論陛下怎么做，都是錯的。”

　　李定國沉聲道：“若是順著高歡的預設走，我們無論分不分兵，都在高歡的預料之中。我們被高歡算死，這仗就沒法子打了。”

　　各將聽了李定國的話，都面帶沉重之色，沐天波卻問道：“殿下南下攻入寶慶，難道還有深意？”

　　李定國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若是我們按著高歡預想的路徑去應對乾軍的進攻，等待大西的必定是失敗。因此孤在出征之前，冥思苦想，想到一個破敵之策。現在時機已經成熟，孤覺得可以告訴你們了。”

　　沐天波等人聞語，相互看了一眼，有些興奮道：“還請殿下明示！”

　　李定國指著廣西，朗聲道：“在孤出征之時，陛下已經調集十萬大軍進入廣西，交給艾能奇指揮。這支兵馬，就是我們的后盾，表面上是為高歡散播的戰略準備，防止廣東乾軍殺入關西，包抄四川之用。實際上，他們還有一個作用，就是支援孤王作戰。”

　　說著李定國在寶慶、永州、衡州三地，畫了一個圈，沐天波等人眼前不禁一亮，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湘南臨近廣西。”李定國沉聲說道：“現在我攻入湘南，待拿下邵陽、永州等地后，進逼衡州，屆時宋獻策不能無動于衷，定然遣軍南下。此時我秘調桂林之兵，進入湘南，于衡陽設伏，若能大敗遣軍，必定湖廣震動。此時孤趁著乾軍新敗，與劉文秀南北夾擊，定能橫掃湖南。”

　　李定國又指向廣東，繼續說道：“乾軍在湖廣大敗，要調集兵馬入楚，需要數月時間。這段時間就是我們的機會，孤讓劉文秀取長沙、岳州，而孤則率軍火速南下，與艾能奇一到圍攻廣東。那丁啟睿之軍，遠離乾國核心，且并非什么精銳，高歡短時時間無法來援，孤便可與艾能奇憑借優勢兵力，攻滅丁啟睿，拿下廣東之地。”

　　沐天波等人聞語，紛紛面露震驚之色。

　　李定國掃視眾人，沉聲說道：“如此一來，高歡在廣東和湖廣的攻勢都將瓦解，而若有湖南、廣東兩場大捷，則大西無憂，定能讓高歡打消滅西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