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章開始報復

　　上海的位置得天獨厚，有長江水道相連，上游湖廣的湘繡、黑茶、毛尖，江西景德鎮的瓷器，都能順流而下抵達上海，大乾朝南北的貨物，也能通過大運河運至上海出售。

　　海外貿易的興盛，使得上海開埠后，城市迅速發展，而隨著大批人口涌入，原來的縣城已經無法滿足居住和商業需求，城墻外便像蘇州一樣形成大片街市。

　　這些街道兩旁，店鋪林立，主要都是從事海上貿易的商鋪。

　　他們有的是將中國的商品出售到海外，有的則是進口海外的貨物，還有一些商鋪，則是專門為西夷采買中國的商品。

　　這些商鋪大多都是乾朝商人經營，但也有一部分是外國設立，雇傭乾朝人來為他們做事。

　　清晨，怡和商社的伙計，卸下門板，開始營業。

　　怡和商社是一家為西班牙人采購茶葉、瓷器、絲綢等貨物的西資商社。

　　他們的大掌柜叫孔祥興，早年下南洋到了馬尼拉，因為他會說些拉丁語，所以得到了西班牙人重用。

　　前些年高歡改革，在上海開埠，允許外國商人來上海貿易，西班牙為了繞開鄭家，拿到更加便宜的貨源，便派遣孔祥興到上海建立怡和商社，專門采購中國的貨物。

　　這幾年的貿易做下來，怡和商社已經成為上海最大的外資商社之一，每個月都有幾艘船發往馬尼拉，賺了個盆滿缽滿。

　　因為明朝長期海禁，造成了中國造船業的衰退，也缺乏航海人才，除了鄭家之外，中國沒有具有遠洋航行能力的商社，遠洋貿易便需要西夷諸國。

　　近些年來，高歡極力發展海上貿易和海上運輸，招商船運公司的船，已經能夠抵達日本，不過就這么一個商社，運送能力有限，而且主要運力都用在運送貨物到朝鮮、日本，然后前往蝦夷島和庫頁島運木材回來。

　　這就導致中國內地的許多商品，都需要靠西班牙、荷蘭、葡萄牙、英國的商人運往海外。

　　因此孔祥興根本不需要自己去找貨源，每天便有乾國的商人主動找上門來，求著他購買貨物，讓他逐漸有了人上人的感覺。

　　這時在怡和商社內，孔祥興坐在西式的桌案后，看了看一名商人帶來了茶葉樣品，然后隨意丟會商人面前，“你這個茶葉，我最多出百斤十個銀元！”

　　商人一聽便急了，“孔掌柜！這茶葉可是尚好的湖廣安溪茶，最起碼得二十個銀元啊！”

　　孔祥興冷笑道：“我就這個價格，賣不賣隨你，一文錢也不可能高了！”

　　商人說好話道：“孔掌柜，百斤十元，我們就沒利潤了，您和西人吃肉，得讓我們喝口湯啊！”

　　“不是我不幫你，這茶葉西人喝不出好歹來，就十個銀元，你愛賣不賣！”孔祥興端茶松客。

　　一旁伙計立時喊道，“下一個！”

　　那商人只能垂頭喪氣的出去，又一名商人拿著樣品，一臉討好的進來，“大掌柜，看看我們燒制的瓷器！”

　　怡和商社資金雄厚，不像那些乾國小商人，從湖廣、江西等地把貨運來，不快點出手的話，租倉庫要錢，隨行的工人要開銷，貨物多拿一天，便多一天的成本，往往只能順應怡和商社給出的價格。

　　現在乾朝只打通前往日本和朝鮮的貿易航線，前往南洋、印度、奧斯曼、西歐的航線，都在西夷的掌控中，幾家外資商社雖然明爭暗斗，但在壓低進貨價格上，卻達成一致。

　　這時一天下來，孔祥興便談成數筆生意，以很低的價格，收了一批從湖廣和江西來的茶葉和瓷器，讓中國人淪為他們的打工人。

　　一個上午過去，孔祥興睡了個午覺，才繼續開門營業。

　　在裝飾富麗堂皇的歐式辦公室內，孔祥興給自己泡了一壺上好的龍井茶，等待乾朝商人上門，可一壺茶喝完，卻沒見人來。

　　“今天下午什么情況？為何不見賣貨的過來？”孔祥興放下茶杯問道。

　　社里的伙計也不明白什么情況，連忙跑出去查看，卻見街道外面熙熙攘攘，隔壁幾家做海貿的商社，都是人滿為患。

　　“大掌柜！賣貨的都去別家了！”伙計跑進來稟報。

　　孔祥興皺起眉頭，以為是隔壁商社不講規矩，搶他的生意，于是連忙從桌案后走出來，匆匆來到街道上，果然看見街道上，許多帶著樣品的商人，進入別家商社。

　　這令孔祥興一陣疑惑，連忙拉住一名商人道：“這位兄弟為何不到我們商社看看，本商社大量收購茶葉、瓷器。”

　　那被拉住的商人，抬頭看了眼怡和商社的匾額，“你是怡和商社的？”

　　孔祥興微笑點點頭，頗為得意，“不錯，我就是怡和商社大掌柜。怎么樣，我們里面相談，價格絕對公道哦。”

　　商人掙開他手，“你別拽我，官府下令，你們商號上了制裁名單，不許和你們做生意！”

　　孔祥興一下愣住了，這時正好看見上午那名湖廣茶商，便一把拉住，“兄弟百斤二十兩，咱們現在就簽單！”

　　“呸！狗漢奸！”那商人齁出一口濃痰，吐在孔祥興的臉上，然后甩開他的手，怒罵道：“誰要和你們做生意！”

　　孔祥興被糊了一臉，別提多惡心，他正要發怒，卻發現周圍的人，都憤怒的看過來，指著他大罵，有的人甚至丟來菜葉和雞蛋，嚇得他連忙逃進店里。

　　這時孔祥興正心有余悸之際，伙計慌忙跑進來，手里拿著一份報紙，“大掌柜，您快看看這個！”

　　孔祥興拿過來一看，頓時臉上色大變，“西班牙人于呂宋屠殺我朝子民六千人，陛下震怒，向西班牙宣戰，對西班牙進行制裁。”

　　孔祥興大驚失色，而就這時，一名伙計跑進來，慌張稟報，“大掌柜，官府把我們的船全都扣押，駕船的西班牙人，也都被抓走了。”

　　孔祥興心頭狂震，可他還沒緩過神來，一對國安司的番子便來到怡和商社，直接闖進來。

　　為首的國安司校尉，拿出一章公文，出示給孔祥興，冷聲說道：“朝廷向西班牙宣戰，國安司現在奉命查封，西班牙人在大乾的全部資產。現在怡和商社的店鋪、貨物、貨款、存在大乾各銀號的銀元，全部查抄封存！你等迅速離開。”

　　國安司的番子出示了公文，便粗暴的將孔祥興丟到商社外。

　　這時在對面的酒肆里，夏完淳問道：“陛下為何不把這個奸商也抓了。”

　　高歡喝了杯茶，微笑道：“全抓了，西班牙人還怎么得到消息，他們得不到消息，朕報復還有什么意義？”

　　高歡就是要讓西班牙人知道自己的損失，他心里才舒服，才能出一口氣，而這僅僅是個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