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可望聽了夏完淳的話語,內心感到很大的壓力。
這樣下去,陳留縣鐵定吊車尾,而他絕對不能接受這種情況出現。
在得知夏完淳的作為后,孫可望忽然理解了高歡的豪橫。
梁國這種行事風格,國家想不富裕都不行。
當下,孫可望索性放下包袱,跟著農民打扮的夏完淳,深入田間地頭,看看他在杞縣怎么干。
夏完淳對百姓搭建土屋,整理土地,都會親自指導。
而他帶來的一群人中,有幾個身穿華服,帶著高帽的,盡然就是夏完淳從江南請來的商人。
第一屆梁國百官大會圓滿結束,會議中的內容,令商人們看到了機會。
現在江南已經飽和開發,而豫東擁有大片沒被開發的土地,商人們與夏完淳是一拍即合,要把杞縣建成原料產地。
孫可望看著夏完淳和百姓打成一片,又拿著圖紙,給商人們介紹,這一片種什么,那一片種什么,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卑之中。
中午,夏完淳帶著商人們看完了杞縣的規劃,有幾個商人當場表示,要追加數萬兩,擴大棉麻種植規模,要求杞縣保證他們的原料供應。
這讓孫可望傻眼了,頭一次見到,不用刀搶,商人就搶著自己掏錢的。
“孫知縣!我在縣衙備了酒菜,招待江南商賈,你要不要也去喝一杯!”夏完淳笑道。
“不了!縣里還有許多事情要辦!”孫可望拱了拱手,“夏知縣!這次感謝了!”
夏完淳微笑道:“同僚之間,都是應該的。而且杞縣和陳留相臨,到時候還有許多需要合作的地方。”
“哈哈哈到時候一定!”孫可望大笑一陣,拱手道:“本官還有事情,下次夏知縣到陳留來,我請你吃飯。”
夏完淳微笑拱手,“孫知縣自便。”
當下孫可望便領著王文達往回走,路上向他了解各縣的情況。
現在他的陳留縣,無疑已經走到了后面。
不過孫可望聰明,夏完淳一說,跟著一看,他也就懂了,知道該怎么做。
藩府給的錢糧不夠重建,要讓百姓留下,首先要宣傳,梁軍不會讓建奴再打進河南,其次是想辦法讓百姓掙錢,讓他們覺得留下,以后生活會更好。
孫可望明白了,可是要做起來,其實很難。
畢竟,他不了解梁國的情況,也沒有人脈和資源。
高歡讓他與夏完淳這些人比,其實很不公平。
夏完淳是江南人士,家里是士紳大戶,人脈和資源極廣,而他作為降臣,單打獨斗,很難拉到資源和投資。
這時孫可望一邊往回走,一邊對王文達道:“回縣里之后,我們也要想想辦法,看能不能聯系幾家作坊,讓他們給縣里提供一筆錢糧,幫著安置百姓。”
王文達道:“大老爺,夏知縣是江南大族,那些商賈相信他,才會答應先給錢糧,可我們未必行。”
孫可望皺起眉頭,“你不是在南京讀過書么,你且走一遭,試試看。若實在不行,到時候便找夏完淳,看他能否幫忙!”
王文達點點頭,“那卑職就去趟江南。”
這時孫可望又問道:“藩府在偃師,是不是有個鐵廠?”
王文達點點頭,“偃師確實有國營礦場、冶煉廠…”
王文達話說道一半,忽然道:“大老爺的意思是,給百姓謀個鐵場的差事!”
打破了固有的思維后,兩人的思想都活躍起來。
孫可望微微頷首,兩人邊說邊聊,很快就到了河邊。
這時,一百多男男女女見他們過來,紛紛站起身來,“大老爺!”
孫可望揮揮手,“大家不要害怕,也不要緊張。現在本官知道你們的顧忌,也明白了你們的想法!不過也請你們,聽聽本官的話語。若果覺得有道理,那么就留下來,與本縣一起重建陳留。”
孫可望在河灘上坐下,招呼眾多百姓道:“大家都坐!”
百姓們見此,遂即紛紛坐下,王文達也一屁股坐在孫可望身旁。
雖說孫可望是民軍出身,但民軍其實等級更嚴,他這是見夏完淳如此,才入鄉隨俗。
“大家想去江南,可是江南人滿為患,你們過去照樣沒屋宅,沒有土地耕種。即便你們找到工作,一個月…”孫可望問王文達道:“江南那邊雇工,一個月工資多少?”
“大概一個銀元!”王文達道。
“才一個銀元,一年到頭,不吃不喝,也買不起一畝地!”孫可望語重心長,“你們留在縣里,男丁立刻就可以,領十畝地,女人可以領五畝。藩府這么好的政策,你們為什么要走呢?”
百姓們議論一陣,一名中年男人道:“大老爺,我們其實也沒辦法,藩府雖然分地,可是我們要自己建房子,還要開墾荒地,手里沒有錢啊!這地又不能賣了換錢,也沒地主可以借錢,給在多地,我們也沒錢開墾和耕種啊!”
另一人道:“還有建奴會打來!”
孫可望道:“錢糧的問題,縣里來給你們想辦法,讓你們有地方掙錢,而且工錢不比江南少。至于建奴,下次就該大王打他們了。”
孫可望好說歹說,將他們一百多人勸了回去。
回到陳留縣后,孫可望不敢再遲疑,連忙讓王文達去江南,以陳留縣的民意,去找商人投資,而他則親自前往偃師,去拜見國營鐵廠的總理。
前不久,清軍攻破虎牢關,偃師遂即失陷,鐵廠遭到清軍的破壞,礦場不少俘虜,趁機逃離。
現在鐵廠正缺人手,孫可望便與鐵廠達成協議,挑選一批青壯過來,給鐵廠采礦,等鐵廠發了工錢,漢子把錢送回去,家里人就能蓋土房,開墾土地了。
十一月間,孫可望送走了第一批去偃師的礦工,而王文采在江南跑了一圈,四處碰壁,返回河南時,反而遇見了一個榨豆油,生產豆粕的商人自己找上門來。
在河南重建,逐漸進入正軌之時,高歡發的第一批短期國債,也終于到了對付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