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馬士英求援

　　鳳陽是老朱家的老家，祖墳所在之地。

　　當年張獻忠殺入鳳陽，刨了老朱家的祖墳，惹得崇禎大怒，殺了不少人問罪。

　　后來繼任者，為了避免重蹈覆轍，便對城防進行了加固。

　　現在鳳陽城，周長約十五里，城墻高三丈二尺，有護城河，城高墻厚，算是一座堅城。

　　城池內，有皇帝行宮、宗廟、還有關押宗室犯人的大牢。

　　另外作為臨近河南的府城，這里也是明軍進剿河南流寇的重要據點，城中儲存了一筆兵甲和錢糧。

　　鳳陽北邊有袁時中，西南有左革五營活動，此前由黃得功駐守，可是如今黃得功去了山東未歸，城里便只有一萬官軍駐守。

　　這時在鳳陽城上，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警鐘聲，士卒站在城上，邊敲鑼，邊大聲喊道：“賊軍來了，老少爺們兒都來守城啊！”

　　“當當當！”的銅鑼聲中，一個五十出頭的緋袍大員，登上了城頭。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到任不久的鳳陽總督馬士英，相貌頗威武，頜下長須，身長七尺有余，一手抓著城墻，正牙疼似的咂巴著嘴。

　　“真是倒霉！本都剛到任，就被流賊圍城。”

　　城墻外，漫山遍野的義軍，向著鳳陽方向涌來，令守軍紛紛膽寒。

　　這時在城頭上，鳳陽城內文武聚集，無一例外，都是哭喪著臉，滿面晦氣。

　　前不久，侯恂帶著兩淮兵馬，前去勤王，鳳陽等地兵力空虛。

　　馬士英收到小袁營，南下的消息，便連忙寫信去淮安，還有楊州，要求兵馬來援，不過這些地方，聽說賊兵殺來，都是固守城池，還說鳳陽城堅，可據城而戰，等兩淮兵馬回援。

　　這個回復，令馬士英十分惱火，他又不敢放棄鳳陽，便只能盡量多地準備滾木礌石，安排弓矢，積極備戰，嚴陣以待。

　　此時，義軍漫野而來，抵達城下開始下寨。

　　袁時中等人，遂即騎馬奔出營盤，奔馳道鳳陽城下，窺視著鳳陽城墻。

　　“這鳳陽城，比以前可堅固了不少！”馬守應望著城池，咋舌道。

　　賀一龍道：“南方有錢，就是小縣，城墻都包了磚，不像北方許多都是土城。這鳳陽又有老朱家的祖墳，藏著龍脈，自然比一般城池堅固！”

　　南方的各縣，普遍比較富裕，人力物力強于北方，因此能夠籌集更多錢糧物資，來建造城墻，保護自己。

　　南面的士紳大戶眾多，對于修城墻，守城抵御賊寇，也都愿意出人出錢。

　　這也是流寇，在南邊玩不開，難以橫行的原因。

　　在崇禎朝滅亡后，高杰想將自己的家眷，安置進揚州，卻被城中富戶阻攔，惹得高杰大怒，率兵攻打揚州，城中鹽商和大戶，派遣護衛和私丁守城，高杰硬是都沒攻下來。

　　藺養成看著高大的城墻，還有護城河，不禁犯難道：“這城池怎么攻？”

　　袁時中早有考慮，心中多少有一點想法了，他微微笑道：“辦法不是沒有，三位老哥不必心焦。”

　　馬守應催促道：“袁老弟快說，都急死我了！”

　　袁時中道：“這護城河也不算太寬，我有兩個辦法，第一是填河，第二是挖掘地道。這城中官軍不多，我們雙管齊下，只要一樣得手，就能夠破城。”

　　三人遠眺著城池，也沒其他的辦法，自己這邊十多萬人，無論是挖地道，還是填河，速度都很快。

　　想到這里，馬守應揮拳道：“那就干！”

　　當下袁時中等人便一拔馬韁，騎馬奔馳回營。

　　袁時中和左革一樣，與李自成和張獻忠裹挾大量百姓，拉起幾十萬人馬不同，他活動區域，被壓縮在歸德附近，人多了沒飯吃，也沒得藩庫可打，所以并沒有盲目的擴張人手，而是將人馬控制在十萬左右。

　　左革五營在霍英山區，有穩固的根據地，但山區生存條件惡劣，養不了太多人，所以左革軍也沒有裹挾太多百姓，以免糧食不夠。

　　雖說人馬不似李自成那么夸張，但由于主動控制規模，所以手下兵馬，相對而言比李自成裹挾的百姓，其實要精銳一些，也更加懂得打仗。

　　這時，袁時中回到營地，小袁營的將士們，已經在營地外砍伐樹木，拖回營地開始趕制拋石機、盾車、等各種攻城器械。

　　歸德府，永城縣內，有大量的石炭礦，所開采的石炭，能夠沿著水道，販運到揚州一帶。

　　袁時中在歸德活動時，曾攻下永城縣，招募了大量礦工，加入自己的隊伍，并被他編為一營。

　　這時袁時中回到營中，便吩咐道：“讓劉黑子來見我！”

　　不多時，一員身材短小粗壯的黑漢子，便走進帥帳，朗聲道：“大帥找俺！”

　　袁時中點點頭，吩咐道：“本帥令你帶人，挖掘一條直通城內的地道，城破之后，有重賞！”

　　劉黑子聞語，嘿嘿直笑，抱拳道：“大帥放心！挖洞這個事情，某還沒失手過！”

　　袁時中微微頷首，打發他離去，遂即又叫來幾名屬下，組織填河。

　　五更天，天還未亮，黑漆漆的夜色籠罩著大地，數十步外便看不見城外的情形。

　　這時正是人最困的時候，鳳陽城上的守軍，大多靠著城墻酣睡，只有少數士卒，依舊打著火炬來回巡邏，注視著城下的動靜。

　　此時，城外的曠野上，忽然出現一片黑壓壓的人潮，小袁營的士卒推著盾車，來到護城河邊，在城下構成一道盾墻，而后密密麻麻的人群，扛著土袋，推著獨輪車，將一袋袋的泥土扔進護城河。

　　泥土倒入河中動靜很大，盡管有夜色掩護他們的身影，但泥土滾入水中的聲響，還是驚醒了城上守軍。

　　“什么人！”城上官軍一聲大喝。

　　為首的百戶立取來火箭，嗖嗖幾箭，射下城頭，亮光讓城上守軍，瞬間看清了城下填河的人群。

　　“快！鳴警鐘！弓箭手給我射！”軍官頓時大聲怒吼。

　　“當當當”的鐘聲響徹全城，士卒紛紛大聲疾呼，“賊兵填河了！賊兵攻城了！”

　　城中馬士英被動靜驚醒，大吃一驚，急忙跑上城頭，便見總兵黃蜚已經在城頭急喝令道：“傳我的軍令，速調一千鳥銃手上城！”

　　這時馬士英來到城邊，看見城上嗖嗖的弓箭射下，卻大多被盾車擋住。

　　黃蜚急聲道：“如果賊軍填平護城河，恐怕很難守住鳳陽了！總督，必須求援！”

　　“可淮安、揚州都不肯出兵，本督能怎么辦？”馬士英惱火萬分道。

　　“總督為什么不向河南高歡求援？豫州兵可是連韃子都能擊敗！”黃蜚提議道。

　　黃得功部與高歡關系不錯，高歡曾今還送了他們不少錢糧，現在他們有難，說不定高歡會來救援。

　　馬士英沒有說話，目光深邃地注視著城外，他也考慮過高歡，只是他一時拿不定主意。

　　因為兩淮乃是東南士紳和揚州鹽商的勢力范圍，他們比較排斥高歡，不想讓別的勢力的軍隊，進入他們的地盤。

　　馬士英總督鳳陽，軍餉錢糧都是靠東南士紳和揚州鹽商，所以不能不考慮他們的意志，但現在他似乎已經沒有選擇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