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張緹騎拿人

　　高歡見孫傳庭臉上笑容，忽然消失，不禁目光閃動，關切問道：“督師，何事？”

　　孫傳庭的精氣神，仿佛被抽空，不過遂即又呼出一口氣，似乎看開了般，嘆息一聲。

　　“高總兵，朝廷招我，此間事就拜托你了！”孫傳庭忽然拉住高歡的手，不甘中帶著期許道。

　　高歡立時明白，高有才在北京活動有了效果，朝廷派人捉拿孫傳庭。

　　“督師，這是怎么回事？”高歡明知故問，一臉驚訝的瞪大無辜的大眼睛，演技有些夸張。

　　一旁的高杰卻氣憤道：“高總兵，是錦衣衛緹騎來拿督師，人已經到了關外！”

　　高歡聞語，勃然大怒，“有高某在誰敢動督師！”

　　語畢，高歡便抽出手來，領著一群屬下，便往潼關走。

　　潼關門洞內，一隊身穿飛魚服，腰掛繡春刀的錦衣衛緹騎，正要通過門洞。

　　一隊身穿鐵甲的自治軍將士，卻結成人墻，堵在了關門處。

　　為首的錦衣衛乃是老熟人，正是之前奉命調查高歡，來河南當了數月礦工的錦衣衛百戶裴綸。

　　上次他調查到侯家暗中給闖軍輸送錢糧，讓侯詢百口莫辯，最終只能選了一個族人出來背鍋，把事情平了下去。

　　因為這件事情本來就是高歡栽贓給侯詢，所以朝廷最終也沒什么實質證據，裴綸雖被崇禎嘉獎，但是卻依舊沒有升遷。

　　“錦衣衛奉旨拿人，你們也敢阻攔！”裴綸身后，總旗官蔣之鄂，看見有軍士阻攔，不禁按刀上前，打量了裝備精良的自治軍甲士一眼，有些色厲內茬的喝道：“還不讓開，要造反嗎？”

　　自治軍甲士，卻殺氣騰騰，挺胸而立，根本不予理會。

　　這時，正當雙方對持之際，只見高歡卻忽然走了出來，義憤填膺，朗聲喝道：“今日有我高歡在，誰也不許帶走孫督師！”

　　裴綸和蔣之鄂等人，聽了這話，心頭一驚，見高歡居然阻攔，那恐怕拿不到人了。

　　現在明朝在地方的統治已經崩潰，朝廷早已喪失的強制執法的能力。

　　朝廷的圣旨，還有錦衣衛，都只能管管那些老實本分，還聽明朝話的人和地方，遇見不聽話的，根本沒轍。

　　十多號錦衣衛，去捉拿沒有勢力，不反抗的文官還行，可要是拿那些有實力，不將朝廷放在眼里的，那就完全沒法子了。

　　以明朝現在的控制能力，就算是下面人抗旨，朝廷也沒辦法懲戒，甚至讓拿人的緹騎人間蒸發，也不是什么問題。

　　高歡是誰，那可時剛擊敗清軍，斬首近萬八旗兵，被朝中稱為，中原之虎，國朝韓岳的猛人，他出面反對，令眾多錦衣衛不禁額頭冒汗，一時間不知該怎么處理。

　　裴綸看了蔣之鄂和眾多屬下一眼，發現各人臉上都露出退縮之一意，又見周圍密密麻麻的士卒，皆怒目而視，殺氣騰騰，心里不禁有些發虛。

　　不過，他畢竟奉旨拿人，便勉強提起精神，上前抱拳道：“高總兵，咱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百戶裴綸，此前還在高總兵麾下，做過一段時間的事情。這次咱是奉陛下旨意，請孫督師回京，還請高總兵通融。”

　　高歡聽了他的話語，不禁打量這廝一眼，他這話說的比較有水平，先套近乎，又言明自己是奉了圣命，一般而言，高歡肯定給個面子，可是這次高歡是故意要挑事情。

　　“什么請督師回京，分明是要抓回詔獄審查！”高歡義憤填膺，為孫傳庭打抱不平，“孫督師為了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曾險些滅了闖賊，怎能因為一次失敗，就抹殺前面的功績？今天有本將在，絕對不許你們帶走督師！”

　　聽了高歡的話，周圍不少秦軍將士，頓時紛紛義憤填膺，舉起兵器鼓噪。

　　裴綸面露恐懼，“高總兵，卑職也是奉旨拿人，還請您不要為難我們！”

　　高歡冷聲道：“我不會為難你們，我會上書皇帝，嚴明此事，為孫督師求情。”

　　裴綸與眾多錦衣衛聞語，看了看周圍義憤填膺的士卒，心中生怯，本朝并非沒有，拿人反而被毆死的錦衣衛。

　　“好！”裴綸見此，立時一抱拳，“其實弟兄們也很佩服孫督師，那就有勞高總兵上書，向陛下求情了。”

　　說完，裴綸就要轉身開溜，高歡眼睛瞪大，瞬間就急了，忙一聲斷喝，“且慢！”

　　裴綸等人驚得身子一顫，驚恐的轉過身來，咱都不抓人了，高總兵還想干哈。

　　錦衣衛被高歡嚇得不敢動，高歡一時間卻語塞了。

　　他光顧著著自己飆演技，卻忽視了對手的承受能力，錦衣衛全信以為真了。

　　正在高歡不知道該說什么之際，一只手從后拍在高歡的肩膀上，沉聲道：“高總兵，你的心意本官領了，可陛下有旨，本官不能不從。”

　　說著，孫傳庭對裴綸等人道：“本督跟你們走！”

　　高歡精神一震，松了口氣，驚呼道：“督師！”

　　高杰等秦軍，也紛紛急呼道：“督師，不能走啊！”

　　孫傳庭仰天嘆息一聲，“陛下有旨，人臣不能不從。本官心意已決，你等無需多言！”

　　這時孫傳庭又看向高歡，沉聲囑咐，“高總兵，關中乃四塞之國，用武之地，我走之后，你務必為朝廷奪回關中，切莫讓闖賊占穩腳跟。”

　　高歡重重點頭，“督師放心，我一定收復關中。”

　　孫傳庭見此，握著他的手搖了搖，“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高歡連忙又道：“督師放心，我一定會上奏朝廷，向陛下解釋，為督師說情。另外，也會為督師暫時照顧秦軍兄弟。”

　　孫傳庭微微皺眉，搖晃的手瞬間僵住，可他走之后，秦軍確實需要一個依靠，便只能點頭默許。

　　這時孫傳庭松開手，遂即向錦衣衛伸出雙手，“拷上吧！”

　　高歡頓時指著裴綸，大聲怒吼，“休要對督師不敬！”

　　裴綸等人，本來也沒有要給孫傳庭上枷鎖的意思，連忙道：“不敢，我等豈敢對孫督師不敬。”

　　這時，錦衣衛等人，忙恭恭敬敬請孫傳庭，一行人便要離去。

　　高歡又是一聲大喝，“且慢！”

　　眾錦衣衛被他嚇得肝顫，裴綸僵住身子，忙道：“高總兵還有什么吩咐？”

　　高歡一揮手，便有軍士上前，抬來一個箱子，放在地上，打開后，里面全是白銀。

　　高歡沉聲道：“這些銀子你們帶走，路上好好招待督師，剩下的打點詔獄，不許給督師用刑！”

　　這讓秦軍眾將，還有錦衣衛都感動了，甚至孫傳庭也有些動容，至于高歡為何能這么短的時間，就準備一箱銀子，便沒人知道了。

　　裴綸忙抱拳，“高總兵放心！我們一定照看好督師。”

　　高歡幾句話，一套動作下來，就已經讓眾人把錦衣衛和朝廷，當成了惡人，覺得沒有高歡的打點，孫傳庭路上肯定要受苦，到了詔獄還要被嚴刑拷打。

　　裴綸說完，便慌忙帶著錦衣衛和孫傳庭，離開了潼關，逃離了軍士的包圍。

　　這時，看著錦衣衛帶走孫傳庭，一眾秦軍將領，跟著相送許久，高歡則站在關樓上，目送他們遠去。

　　高杰等人懊惱道：“方才真該殺了這些鷹犬，救下督師。”

　　高歡卻改口安慰道：“朝廷自有公論，我會全力營救，英吾兄大可放心。”

　　高杰呼出一口氣，感激高歡一陣，便下了關樓，去安撫營中秦軍將士。

　　孫傳庭被緹騎帶走，秦軍失去主心骨，軍心必定動搖。

　　這時，等眾人散去，高歡不禁問宋獻策道：“本督表現如何？”

　　宋獻策笑道：“很好，只是前面稍顯浮夸。”

　　高歡微微頷首，也覺得自己前面沒有表現好，不能評到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