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謀求河南總兵

　　八月間，豫州軍政府，軍隊完成了整訓。

　　高歡屯兵新鄭，虎視豫東，繼續坐看闖軍與汪喬年，在開封附近廝殺，不做任何反應，似乎純粹看戲。

　　如今整個中原地區，經過一年的混戰，加上旱災、蝗災，餓殍遍野。

　　與此同時，天下糧倉湖廣，由于張獻忠的破壞，糧食大量減產，造成了整個大明朝陷入糧食危機之中。

　　從南方運往北方的糧食，減少了三成以上，這便進一步，加劇了北方的饑荒。

　　因此這次李自成攻打開封城，得到了各路義軍、流寇、盜匪的支持，袁時中等數支武裝，為了找糧吃，找銀子買糧，都看上開封這塊肥肉，想要跟著李自成分一杯羹。

　　河南亂了許久，許多州縣都被搶了一遍，義軍、流民、盜匪，為了活命，維持隊伍，都紛紛趕來開封城下。

　　這使得李自成的實力再次增長，明朝已經沒有剿滅李自成的能力。

　　此時，豫中軍政府更名為豫州軍政府，一字之差，顯示著高歡已經決定，尋求對整個河南的控制。

　　許州，督軍公署，節堂內。

　　一眾幕僚，坐在大堂兩側，高歡自然坐在帥位之上。

　　現在高歡在豫中看戲，軍政府沒有新的軍事動作，各人都穿著隨意，議事氛圍并不嚴肅。

　　這時，高歡看著軍情司送回來的消息，感嘆道：“闖軍真是剿之不盡啊！這才一個多月，李自成不僅恢復了實力，隊伍反而比之前更加壯大了。”

　　現在高歡麾下，設有軍情司和國安司兩個特務組織，軍情司負責對外偵查敵情，策反和收賣敵方官員和將領，而國安司則負責，清除內部叛徒，敵方細作，維持地方的穩定和安全。

　　高歡隨手將情報遞給李巖，幾名幕僚傳閱后，李巖沉聲道：“只要明廷不能解決河南災情，災民總歸是要找個活路。現在河南、山東餓殍遍地，百姓為了生存，只能投靠李自成，才讓他有源源不斷的兵源。”

　　“軍師說的在理！”孫思科附和道：“流寇數次死灰復燃，就是因為明廷無法解決百姓的生存問題。”

　　“是啊！人總是會想法活下去。”求生是人的本能，高歡微微頷首，遂即沉聲道：“現在李自成實力恢復，軍政府也要有所行動，借著李自成和汪喬年，于開封廝殺的機會，進一步擴大地盤。如今是王朝末世，若是不能發展壯大自己，那就只能等著被別人剿滅和兼并。”

　　高歡在汝寧，逼降了袁宗弟，讓李自成損失近十萬人，其中還有一萬精銳老營，可轉眼之間，李自成就恢復了實力，而且比之前更強大，令高歡感到有些壓力。

　　眾人聞語紛紛頷首，也覺得軍政府不能固步自封，安于現狀。

　　宋獻策接過話頭道：“時不我待。若是不能壯大實力，屆時不僅自身安全難以保證，也不能保護河南百姓。不過我們身處天下之中，四戰之地，每走一步，都需要考慮后果，稍有不慎，就是四面皆敵。軍政府下一步，該怎么走，應該有個穩妥的方案。”

　　前不久襄城之戰，汪喬年趁機派兵前來占據四縣，給軍政府上下留下了陰影。

　　雖說軍政府化解了這次危機，也讓汪喬年付出了代價，但是整個事件，有僥幸的成分存在。

　　這讓各人都進行反思，萬一李自成不撤，那軍政府必然付出慘重的代價。

　　因此，現在各人都擔心，再次出現這樣的局面。

　　高歡點了點頭，“眼下本督剛與李自成秘密講和，軍政府不好去招惹李自成，以免再招致李自成的進攻，可是本督也不能直接奪取朝廷的州縣，得避免與朝廷徹底翻臉。若是與朝廷決裂，一是軍政府將從新面臨明廷的封鎖，二是本督與朝廷交戰的話，李自成必然趁機出手，找本督尋仇！軍政府便會再次面臨兩面夾擊的危險。”

　　河南這個地方，四戰之地，每一步都要小心。

　　高歡還有一點沒說，若是與明朝翻臉，一旦清軍南下，以南明朝廷的作為，極有可能幫助清軍，來攻擊自己。

　　畢竟，崇禎朝廷滅亡之后，南京的弘光朝廷，推行的便是聯虜平寇的策略，幫助清軍攻擊順軍，最終導致一起完蛋。

　　李巖笑道：“屬下以為，現在汪喬年和朝廷都有求于我們，督軍可以讓高老爺，在北京進行打點，通過周延儒謀求河南總兵之位。最好能將河南都指揮使司，也拿到手中。如此一來，軍政府便能以剿滅流寇的名義，名正言順的去接管河南境內的州縣。”

　　高歡臉上露出微笑，“軍師之言，正合我意！”

　　高歡與幕僚商議之后，決定趁著李自成和汪喬年在開封激戰，趁機控制汝寧、開封府東南和歸德府。

　　當下高歡便讓人攜帶書信，還有古玩、字畫、玉器，前往北京，交給高有才，替他活動打點。

　　此時，高歡手上有銀子，不過從河南運幾車銀子去北京行賄，難度太大，而高歡又不愿意走晉商的錢莊，便只能送點價值連城，又便于攜帶的古玩字畫之類的物品。

　　在派人去北京的同時，高歡也派人前往開封，回復高名衡，暗示他想要河南總兵之位。

　　開封城，總督府邸。

　　城外闖軍云集，城內周王只得又拿出五十萬兩白銀，來激勵士卒，招募勇士守城。

　　事實證明，只要有錢有糧，官軍就是比賊軍精銳。

　　李自成雖圍困開封，但是拿了錢糧的官軍，硬是沒讓闖軍攻上城頭，逐漸讓汪喬年心頭大定，又松了一口氣。

　　這時總督府邸，高名衡匆匆進入節堂，看見汪喬年，便拱手道：“汪督憲，高歡回信了！”

　　說完，高名衡取出一封信，小吏接過，轉成給汪喬年。

　　汪喬年卻沒急著拆開，而是冷聲道：“高歡怎么說？”

　　高名衡微微皺眉，不過還是沉聲道：“他想要河南總兵！”

　　汪喬年冷笑道：“高中丞，你看看這個！”

　　高名衡疑惑接過一份情報，展開觀看，汪喬年冷聲道：“這是本督剛得到的情報，高歡不僅私吞了崇王庫銀，而且還私下與闖賊議和，給闖軍提供糧草！”

　　開封城外，闖軍大營。

　　李自成一聲令下，河南山東的義軍、盜匪、流民，爭先歸附，讓李自成一下又多了二十多萬人馬。

　　六七十萬闖軍，齊聚在開封附近，不過李自成卻并不敢大意。

　　一是開封城防嚴密，闖軍一時間難以攻破，二是高歡屯兵新鄭，虎視眈眈，令李自成覺得芒刺在背，使他不得安寧。

　　這時在大營內，李自成正在處理軍務，牛金星挑帳進來，行禮道：“闖王！”

　　李自成抬頭問道：“辦好了！”

　　“屬下已經將消息，傳給了汪喬年，還找人給北京送了消息！”牛金星道。

　　李自成露出微笑，“不錯！這下看高歡怎么向明朝解釋！”

　　李自成一直擔心，高歡再次突然出手，因此讓牛金星，整理材料，將高歡獨吞崇王庫金，還有暗中與他議和，并為闖軍提供糧食的罪證，交給明朝官府。

　　這樣一來，高歡與明朝生出間隙，甚至鬧起矛盾，李自成才能放心攻擊開封。

　　這件事情，李自成從襄城撤離后，便吩咐牛金星再做。不過，收集證據卻比較困難，高歡沒與李自成簽訂紙質合約，讓牛金星難以抓到證據，而且搜集到證據，也面臨兩個問題。

　　第一是高歡會說闖軍誣陷，二是闖軍難以將這些資料交給明朝。

　　要知道高歡也不是一個人，省里有高名衡罩著，朝廷有周延儒幫忙，闖軍遞交的材料，未必能遞上去，所以牛金星一直拖到現在，才找到渠道將材料送出去。

　　牛金星笑道：“開封這邊屬下直接通過俘虜，送給汪喬年。北京那邊，則是通過鳳陽鎮守太監，把消息傳入崇禎耳中。這次應該能給高歡帶來麻煩！”

　　許州城，高歡派人去北京活動，又給高名衡去信之后，便將精力放在內政上來。

　　八月間，軍政府創辦的許州講武堂、河南政務學堂，相繼掛牌。

　　講武堂從軍中選拔軍官，也在民間選拔生員，第一期就招收三百人，由高歡擔任忌酒。

　　河南政務學堂，有生員功名的可以直接報名，沒有功名的則需要考試，招生也是三百人，由李巖擔任忌酒。

　　講武堂和政務學堂，都是入學就給俸祿，所以還是吸引了不少人來參與選拔。

　　因為高歡現在打明朝旗號，所以士紳地主、讀書人也不太反感高歡，原本以為無法招滿的政務學堂，居然也勉強招了三百人。

　　高歡親自參與了兩所學堂的開學典禮，發表了講話，遂即便又開始注意起了軍械制造。

　　現在，軍政府在舞陽縣境內，找到了鐵礦，在襄城和郾城附近，都發現了煤礦。

　　如今，在陳德彪的主持下，近萬俘虜開采和冶煉，生產出來的粗鐵，就近運來許州。

　　因此高歡便讓劉鐵匠，把軍工坊搬來了許州。

　　許州是高歡控制的大城，人口眾多，交通便利，方便進行生產。

　　這時，在軍工坊內，高歡站在一處靶場，幾名工匠正在準備試射，工坊制造的火炮。

　　“督軍，工匠們已經準備好了！”劉鐵匠面帶憂郁道。

　　軍工坊嘗試制造火炮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不過效果卻并不理想，造出的火炮，使用壽命不長，發個二三十炮，便很容易炸膛。

　　高歡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那就開始吧！”

　　就在這時，揚彥突然道：“宋軍師來了。”

　　高歡回頭望去，果見宋獻策匆匆過來，幾個大步竄上，從懷中取出一份急報，遞到高歡面前。

　　高歡還以為他來看打炮，接過急報，不禁微微一愣。

　　宋獻策沉聲道：“督軍，汝寧急報，羅汝才自湖廣殺入信陽，揚言要與李自成合營。其前鋒大將，破信陽后，襲取了我們控制的汝陽、遂平、上蔡三縣，兵鋒直逼郾城！”

　　高歡微微皺眉，臉沉了下來，“好個羅汝才，上來就奪了本督三個縣！”

　　“走！回去！”高歡看完軍報，他大聲說道。

　　一旁劉鐵匠不禁道：“督軍不打炮？”

　　高歡擺擺手，“你們打，本督抽時間再過來觀看！”

　　語畢，翻身跨上親兵牽來的戰馬，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