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魔司煉制出的這缸油脂,蘊藏著巨大的能量,玄妙勝過日月精華。
僅僅一滴,便爆發出堪比靈器的威能。
誰曾想,妖神之卵剛露頭便喝了半缸油脂。
這讓周道心疼到滴血,抬手便是一巴掌,直接將妖神之卵扇飛,恐怖的力道引得虛空撕裂,空間亂流瘋狂涌動,肆意地轟擊在妖神之卵上。
妖神之卵綻放神光,表面的符文越發清晰,任由空間亂流轟擊,自是巋然不動。
它原地滾了三滾,竟然還打了個飽嗝。
“你個敗家卵蛋…”周道往缸里看了一眼,破口大罵。
嗚嗚嗚…
妖神之卵好似痛了靈性,輕輕一抖,發出嗚咽之聲。
周道沒好氣地瞥了一眼,如果這不是妖神之卵,他鐵定要煮一碗西紅柿雞蛋面。
周道運轉混元法力,將那口大缸拘到了身前。
“你給我躲遠些。”周道警告著妖神之卵。
他眸光凝起,好似日月之光交相輝映,潑灑在妖神之卵上。
喝了半缸詭異油脂,妖神之卵確實發生了變化,氣息越發恐怖,已經有了道境的韻味,而且更具靈性,已經能夠與周道進行簡單的溝通。
“這玩意這么厲害?”周道都囔著。
他甚至懷疑,如果再喝幾大缸,這枚妖神之卵會不會直接孵化出來。
要知道,當初黑帝為了煉制這枚妖神之卵,甚至借助天妖魔神的力量,動用了七十二妖洞的底蘊,不惜與龍虎山借力,也只是培育出了這枚蛋卵而已。
如果真的孵化出來,那便是一頭真正的妖神。
嗚嗚嗚…
妖神之卵倒也聽話,立在遠處,一動不動,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乖孩子。
“這可真是好東西。”
周道的目光重新落在了那缸詭異的油脂上。
當年,鎮魔司初代總司曾經引領國修真界的革命。
要知道,無論催動法器,施展神通,使用符箓,布置大陣等等,都需要運用修士自身的力量。
煉境的血氣,真境的真炁以及罡炁,道境的法力…
消耗自身力量乃是外泄的過程,修行卻是內足的進化。
三千年前,鎮魔司初代祖師提出過一個偉大的設想。
天地間最恐怖,且無處不在的力量之一,便是雷電,若是以自身為引,引動天雷的力量,那豈不是源源不絕。
這一設想被視為修真界的能源革命。
鎮魔司初代祖師甚至親自創造了一座可怕的陣法,一旦練成,這座陣法能夠涵蓋大秦每一處疆域,汲取九天之累,源源不絕。
所有的術法,寶物,符箓,大陣…只要有雷電的支持,便可以不斷施展。
至于雷電的掌控權則牢牢把握在朝廷手中。
然而,對于這樣的設想,太祖只問了一句話。
電也算新能源!?
一件飛行法器,充電兩個時辰,只能飛行三千里,還不及普通真境修士一個跟頭。
一件初品靈劍,充電三個時辰,只能釋放八千道劍光,還不如劍修瞬間凝聚的劍光。
最要命的是,一旦修行者過多,那座絕世大陣根本無法承擔海量的電量,有些地方甚至可能會限制雷電的使用。
這要是遇上降魔除妖,可能都要等電來了才能繼續。
因此,當年鎮魔司初代總司的這個設想也只是設想而已。
“鎮魔司的那位大老不會真的…”
周道的眼睛漸漸亮了起來,眼前這缸油可是非同一般。
他心念一動,從內世取出了黑冥寶盒。
如今,周道的身上有三大法寶,除了平安觀永鎮元始山之外,最厲害的自然元始劍和太極圖。
然而,若論殺伐第一,自然便是鎮壓在黑冥寶盒內的斬仙飛刀碎片。
僅僅碎片,所蘊藏的兇威連周道都為之膽寒,因此他幾乎很少動用這尊大殺器。
“我來試試看!”
周道催動法印,將黑冥寶盒解開。
頓時,兇戾霸道的氣息從中滾滾而出,驚得不遠處的妖神之卵都瑟瑟抖動。
灰蒙蒙的霧氣中,混元法力好似鎖鏈般纏繞著那截銹跡斑斑的刀片,恐怖的威壓引得虛空崩裂。
“天地之間有生靈,斬仙刀上有汝名…好寶貝啊…”
周道感受著漫天殺伐之起,乾坤染血,虛空如懼,真不知道這斬仙飛刀全盛之時該有何等兇威。
“起!”
周道手捏劍訣,輕聲低喝。
斬仙飛刀碎片立時飛氣,化為一道烏蒙蒙的刀光,飛入那口大缸內。
咕冬咕冬…
突然,牛飲般的動靜頓時響起,跟剛剛妖神之卵渴飲的情景一模一樣。
周道心頭咯噔一下,剛要操縱斬仙飛刀碎片,只聽得“卡察”一聲。
缸破了!
油沒了!
“你們踏馬怎么一個比一個能喝?”周道雙目圓瞪。
眨眼的功夫,斬仙飛刀的碎片竟然將僅剩的半缸油給喝光了。
就在周道正要發作的時候,一股恐怖的威壓從斬仙飛刀內部爆發出來,直接沖破了元王殿的穹頂。
整座御妖司都在瑟瑟震動。
“這是…”
周道面色驟變,趕忙催動太極圖,陰陽相生,黑白二色化為的玄光似乎銀河倒掛,將這股氣息阻絕。
斬仙飛刀的碎片劇烈震蕩,殺伐之氣彌漫。
恍忽中,諸天寰宇的異象浮現周遭,星空深處,到處都是尸骸漂浮,旌旗染血,破滅乾坤,日月如墜大地。
在此恐怖的異象之下,斬仙飛刀的碎片泛起一道道弧光,不斷衍化交織,漸漸補足出原來缺失的輪廓。
“這是…”周道大驚失色。
玄奇刀光形成的輪廓與碎片剛剛組成完美整體。
剎那間,周道便看見,明黃色的油脂彷佛血液般,沿著刀上的紋路在運轉。
刀光萬道,中央處,一道虛影浮現。
那是一顆頭顱,五官分明,雙眼緊閉,身后生有翅膀,蕩起風雷交織。
“器生神祇!?”周道不禁動容。
道書上說,萬物有靈。
人類的體內亦有神祇,混茫不可見,孕養在心臟內,由血液供奉。
因此,血液從心臟處,流便全身。
當人死去的時候,血液枯竭冰冷,心臟停止跳動,神祇也就消散,生命終究歸于虛無。
古老歲月,道門之中,傳說中的法寶體內亦有神祇,混茫不可見,縱然本體破敗遭劫,神祇若在,等如入睡,還有蘇醒的一天。
誰能想到,這截斬仙飛刀的碎片內竟然保留了完整的神祇。
喝了那詭異油脂之后,斬仙飛刀內的神祇竟然顯化。
斬仙飛刀的輪廓越發璀璨,一記前所未有的刀光從內部孕育而生。
恐怖的威壓激起了太極圖的敵意。
陰陽縱橫,化為兩道劍光,便要與斬仙飛刀拼命,將那即將孕育而生的刀茫湮滅。
“那是什么!?”
御妖司內,有人從睡夢中驚醒,感受到了無邊的殺伐。
剛剛在睡夢中,他見到了千軍萬馬,見到了尸骸如山…被殺死了成千上完次,不斷地輪回復生。
元王殿劇烈顫動,傳遞出不同尋常的頻率波動。
此刻,越來越多得人從屋內走出,看著同一個方向。
恍忽中,他們便看見,偌大的元王殿都化為了一柄刀,一柄即將出鞘的刀。
刀鋒隱現,足以割裂陰陽,破滅人間紅塵。
與此同時,陰陽二氣流轉,好似一方天地化為的刀鞘,要將這殺伐人世的刀鋒給藏住。
“這小子又在干什么?鬧出這般動靜!?”
望氣宮內,食柱走了出來,微瞇的眼中透著一絲寒芒。
那隱隱攢動的刀光,讓他都感到了一絲敵意。
這種力量若是爆發,足以將御妖司推平。
念及于此,食柱一步踏出,便要前往元王殿。
“等等。”
就在此時,一只寬厚的手掌探出,將食柱攔住。
“氣柱,這可不是兒戲。”
“兇威霸道,那種力量不可想象,你這種級別的高手只要踏足那片區域,便如同挑釁…那刀光怕是不出也不行了…”
氣柱目光微沉,若有所思。
“這小子膽子太大了。”食柱的額頭滲出一絲冷汗。
那種級別的力量若是無法控制,后果不堪設想。
元王殿震蕩得越發劇烈,恐怖的刀氣肆意彌漫。
斬仙飛刀的神祇還未復蘇,可是吞噬油脂之后孕育出的刀光卻奪天地之殺伐,暴亂于乾坤之間。
砰砰砰…
炫目的白光好似大日升華,于元王殿的穹頂泛起,眼看便要爆發出來。
眾人驚悚,瞪大的雙目中流露出恐懼。
”這…壓不住了嗎!?”
有人驚叫,聲音都變了。
“嘎嘎嘎…嘎嘎嘎…”
就在此時,一陣奇異的叫聲從仙鵝殿內傳出,微弱如風,不可聽聞。
剎那間,漫天異象盡都消散,一切恢復如初,彷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清冷夜空,圓月高懸,涼風習習吹過,落得幾葉飄零。
“這小子,總算還是靠譜。”食柱長長吐出了一口氣。
“畢竟長大了,堂堂元王,自然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氣柱也笑了,一揮手,踏入殿門。
“都散了吧!”
一聲洪音滾滾,將眾人的思緒拉了回來。
“真踏馬嚇死我來。”
元王殿內,周道一屁股坐了下來,剛剛幸好,那即將孕育而生的刀光偃旗息鼓,被封印在了斬仙飛刀的碎片之中。
否則那種力量爆發開來,周道都無法預計后果。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斬仙飛刀的碎片再吸收了那詭異油脂之后居然會發生這般異變。
想著想著,周道笑了。
“現在可真的是大殺器了!”
斬仙飛刀碎片內封禁的這記刀光,乃是神祇孕育,兇威無窮,手里握著它,神仙來了都不怕。
“那油脂真是好東西啊。”周道咧著嘴,動了心思。
這種寶貝不僅可以滋養妖神之卵,甚至能夠讓斬仙飛刀神祇復活,簡直把周道的心肝都要勾走了。
“不知道鎮魔司還收不收人…”周道若有所思。
這玩意,他是一定不能放過的。
京城,天香后。
天上人間包廂內,十幾名身姿曼妙的少女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她們衣衫不整,神情萎靡,彷佛被人吸干了一般,口中喃喃,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天香樓的婊子也經不住折騰…”
馬宗魁一臉頹廢,赤裸著上身,踉踉蹌蹌走到桌邊,拿起一壺酒便往嘴里灌,似想灌死自己。
作為馬家三千年來最妖孽的天才,他曾經被捧得有多高,如今摔得便有多重。
福王之位落在了馬應龍的手里,而他則徹底淪為了笑柄。
“馬神封最出色的后人,沒想到竟然成了一個廢物,還真是可悲啊。”
突然,一陣冰冷的聲音在包廂內響徹。
“什么人?”
馬宗魁勐地警覺,回頭望去,一位身穿灰袍的男子不知何時闖了進來。
“你是什么人?”馬宗魁眼睛微微瞇起,殺機大盛。
自從奪位失敗之后,他的性子越發乖張兇戾,稍有不滿,便行殺伐。
很顯然,眼前這人觸了他的霉頭。
“天師道!”
“你是天師道的余孽!?”馬宗魁豁然起身,酒醒了大半。
“不用緊張,算起來,我們都是被朝廷棄絕之人…”灰袍人輕笑道。
“如今,你除了馬家人這個身份,還有什么?”
“你就像喪家之犬被人拋棄了,什么馬家最妖孽的傳人,統統都是笑柄…福王之位與你再也無緣。”
一字一句,如同刀子般刺在馬宗魁的心窩里。
“我可以幫助奪回王位。”
“你!?”馬宗魁冷笑。
如今,他雖然接近瘋狂,可是腦子還在。
天師道的余孽,自身難保,還談什么幫他奪回王位?
“年輕人,你對六大…不…九大道門一無所知。”灰袍人輕笑著,自顧自地坐在了馬宗魁的身前。
“九大道門!?”馬宗魁眼睛微微瞇起。
“在古老的歲月,那時候,九大道門還未稱雄人間,執掌天下信仰…只因為那時候,這世上還有一尊龐然大物,立乾坤于無敵…”
“它的名字叫做…落日!
一段往事如江河之聲,滾滾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