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龍象死后千余年,體內異象在平安墟內歷經蛻變,幾如化妖,自有神通在,卻無生靈意。
周道隨意試了試,誰曾想,那九葉法蓮的異象竟然真的可以獻祭。
“這…踏馬也可以!?周道有些恍惚。
就在此時,金光垂落,籠罩在那招展千里的九葉法蓮之上,漫漫雷光倒卷,如同陷入漩渦,被那垂落金光吞吸。
千里異象瞬間崩解,轉眼間,九葉法連異象便只剩下百里范圍。
“哈哈哈,先輩垂憐,體恤后背,我等的機緣來了。”
有人狂笑,對著平安墟方向拜了三拜。
原先,這些龍虎山弟子想要踏入蓮臺,需要以神通開路,挺過千里雷霆。
如今,金光垂落之下,九葉法蓮不足原先十分之一。
這條路自然也便短了。
眾人欣喜不已,就連十強高手的臉上都涌起更加渴望的神情。
百里范圍,能夠為他們節省七成的力量。
“道哥,你干嘛?”
就在此時,王小乙突然變了神色。
目光所及,周道竟然一步踏了出去,飛到了九葉法蓮的邊緣。
狂暴的雷霆在周道眼中無比的親和,甚至于有著一種共鳴的吸引。
“他干什么?御妖司的外人,難道也想染指我們龍虎山的機緣?”
“周道…他殺了道門執法隊的成員,跟著王小乙那個小賊一同前來。”
“天殺的,憑他也想獲得我龍虎山先輩的認可?”
周道的出現頓時引起了龍虎山高手的注意。
他們目光不善,如刀劍碰撞,紛紛看來,只是身形卻未曾停下。
對于這些人而言,龍虎山之外的人想要獲得先輩認可幾無可能,王小乙那樣的異類不會出現第二個。
如今,最重要的是眼前的機緣。
對于周道狂悖妄想的舉動,他們看在眼中也只是冷笑。
周道一步踏出,走入雷霆鑄就的九葉法蓮異象之中。
狂暴的雷霆洶涌澎湃,可是周道卻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壓力,相反,那一道道雷光好似靈蛇般在他周身游弋,細小的電流鉆入體內,刺激著他的血肉,壯大著兩團凝縮的真炁。
“真是舒服。”
周道發出了歡愉的聲音,滿臉的陶醉和享受。
這一刻,他如龍回大海,虎入深山,雌魚歸暖流,一步步,漫過雷霆,走向蓮臺。
剎那間,天地間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全都停下了腳步,駭然的目光紛紛落在了周道身上。
就連王小乙也是一臉錯愕,不敢相信。
“他…他是怎么做到的?
“這不可能!!!他為什么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
“九葉法蓮,神威如海,十強高手都是步履艱辛,他憑什么?”
終于,真爐山中爆發出一陣陣難以置信的低吼聲。
強如明東樓,也需要以六臂明王開路,徐畏衣也要依仗妙清神尊雷法才能穿過這足以滅殺真境的雷海…
池北瀾,蘇懸雨,凌夜虛,這些十強武者各展神通,也不過才走出百步而已。
可是周道,來自御妖司,一個外人,竟然不施術法,便可以徜徉雷海,閑庭漫步!?
這簡直匪夷所思,除非…
“他獲得了洪祖的認可!?”池北瀾妙目連連,根本不敢相信。
洪龍象那是何等人物?蓋世無雙,當年道王橫空出世都未能遮掩他的光輝。
此人絕艷,集九大宗門術法于一身,未必空前,但必然絕后。
九葉法蓮橫空,諸法驚服。
兩千年來,能夠獲得這位無上存在認可的龍虎山弟子都是寥寥幾人,更遑論一個外人?
“周道…”
蘇懸雨俏美的臉龐在漫天雷霆的映照下多了幾許驚疑。
她想起那一夜,月光皎皎,那只黑貓為了這個男人踏空而至。
“怪不得…”蘇懸雨凝聲輕語。
她隱約知道,這個男人為何能被那只黑貓看中。
龍虎山弟子千萬,可是又有誰能夠像周道這般,不發一言,不出一語,踏足而至,便可以獲得洪祖認可,直入九葉法蓮!?
“五百年唯有此奇象,怪哉怪哉!”
轟隆隆…
漫天雷霆炸裂,洶涌的光芒在真爐山上空山耀,臨照十方。
周道閑庭漫步,穿過雷海,距離那蓮臺越來越近。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徐畏衣目如烈虎,無法接受。
早先他無緣無故失去異火瓊漿,心態已然發生變化,如今洪祖機緣在前,竟然讓一個外人捷足先登,他豈能甘心?
轟隆隆…
徐畏衣暴走,周身雷霆沸騰,好似一頭兇神,一手生六指,探向周道。
九葉法蓮生威,沸騰的雷霆將那魔像戾手吞沒,旋即崩解,化為養分,被周遭的雷霆分食。
在這九葉法蓮的異象中,任何術法皆不可通行,若能縱橫,豈會需要此等機緣?
九葉法蓮蕩起的漫漫雷霆橫絕一切,卻唯獨不會阻擋周道的步伐,他如游魚徜徉,通行無阻。
可是其他人卻時時刻刻承受著莫大的壓力,若非龍虎山弟子,一絲一毫的威能便可將其滅殺。
“周道,你這踏馬是作弊,有種靠著自己走到蓮臺中央。”
就在此時,終于有人忍受不住,破口嘶吼。
那可是洪祖留下的機緣,他們望塵莫及,憑什么讓一個外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
這就好像舔狗眼中的女神,朝思暮想,往而不得,可是女神的背后卻有一個男人,日夜交流,深入淺出,都踏馬快吐了。
對于舔狗而言,那樣的畫面僅僅只是想象便會心痛不已,熱血噴張,無比羨慕,更不用說是親眼見證了。
如今,周道便要當著他們的面一步步走向床…走向蓮臺,染指他們心中的神。
試問誰不想參與?誰能夠忍受?
“周道,是男人就不要作弊,憑真本事入蓮臺。”
“不錯,你不是代表御妖司嗎?依仗奇巧伎倆算什么?有種靠你自己!”
真爐山上,一片喧囂,許多人都漲紅了臉,出聲高喊。
“我靠你媽比。”
周道目光橫掃,破口大罵:“一幫酸比,老子正大光明,完全是依靠自己的天資才獲得了你們祖師的認可,酸你媽?”
周道嘴角揚起,露出冷笑:“作弊?老子不屑。”
說話間,周道大步流星,邁開步子,毫無阻止地走向蓮臺。
囂張,太踏馬囂張了!
龍虎山弟子看得三尸暴跳,五臟俱焚,七竅生煙,卻也只能眼巴巴地望著周道距離蓮臺越來越近,束手無策。
“恥辱啊!恥辱,我妄為龍虎山弟子,愧對列祖列宗。”
一名弟子,在漫漫雷海中絕望地跪地,握拳拳頭,奮力地擊打著花葉脈絡,似是發泄心中的憤怒,怨恨自己的無能。
堂堂龍虎山弟子,竟然眼睜睜地看著周道大搖大擺地直入九葉蓮臺核心,摘去洪祖留下的機緣。
這可比王小乙那次事件惡劣太多了。
當初王小乙雖然染指了拙峰仙師的遺蛻,好歹也是陰謀算計,布局良久,偷偷摸摸,隱藏暗處。
直到東窗事發,龍虎山方才反應過來,而不是像周道現在這樣,鬧得驚天動地,竟然當著所有人的面,便要摘去那洪祖留下的天緣。
轟隆隆…
終于,周道踏過花葉,登上蓮臺。
霎時間,雷光沸騰,化為絳紫色的液體,激蕩間毀滅之氣噴薄,天地肅殺,如鑄刀兵。
轉瞬間,寂滅臻如極致,造化孕育,狂暴之中似乎無限生機涌動,璀璨的玄光如命運轉,生生不息。
“雷元真液!”
眾人驚呼,神色變得無比虔誠。
據說,這是九霄雷霆的精華,萬丈之雷方才能夠凝結出一滴雷元真液,因此道門之中有十方雷,一滴液的說法。
古時候,某些道書上說,雷元真液乃是天上神明受傷之后,燃起怒火,灼燒了血液方才凝結出來的寶物。
放眼人間,唯有驚才絕艷之輩,踏足真境巔峰,登躍龍門,天降劫罰,才會生出如此寶物。
當年洪龍象貫通九宗術法,凝聚出九葉法蓮異象的時候,曾經引動過雷元真液。
這種物質的出現,代表著洪祖曾經的輝煌,也煊赫著他曾經達到的高度。
頓時,所有龍虎山弟子的眼中都生出了無比的虔誠和憧憬。
誰能想到,一個外人,不僅獲得了洪祖的認可,竟然還能引出如此圣物。
周道盤坐在蓮臺中央,那巨大的九瓣花葉緩緩收攏,仿佛一只巨大的佛手將其牢牢握住。
龍虎山,云海涌動,白霧如仙。
山坳間,一頭靈獅舞動,狂浪的氣息壓得山石震顫,天上的仙禽都被這股兇威所懾,四散而他哦。
那頭靈獅一聲狂吼,地涌真火,如大劍穿空,引得云霄如焚。
它渾身的鬃毛起伏,隱隱間顯出龍鱗。
“哈哈哈,我的天獅大法終于大成了。”
那頭靈獅咧著嘴,興奮地狂吼。
突然,一記紅光橫貫長空而來,化為連綿的紅綢子,凌空抽打,濺起的火光灑落在靈獅的身上。
下一刻,那頭靈獅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滿地打滾。
渾身的鬃毛如同煙云散滅,雄偉強壯的身形也漸漸幻滅,最終靈獅不存,卻露出一個人類的身形。
“師姐,你怎么又用滅法綾打我?”司馬洗癱坐在地上,望著天空,有些不滿道。
他不過十五六歲,身形瘦高,眼睛卻有細又長,都快吊到了太陽穴。
“蠢東西,你的眼睛怎么回事?”
云霄破開,一道倩影從天而降,玉手輕抬,紅綾子便飛了回來,自動纏繞腰間。
沈初淺美眸凝起,透著一絲惱怒,冷冷地望著自己這個不成才的師弟。
如果換做旁人,練成天獅大法高興都還來不及。
要知道,這可是上品小術,即便歸元境的修為也難以練成。
此術共分九重境界,以真炁演化天獅的九種形態,這也對應了天獅的九種古血,尤其是最后一種龍獅,據說乃是天龍與地獅的血脈,古老強大。
尋常真炁根本無法駕馭這等真形。
司馬洗能夠以半步成罡的境界將天獅大法修煉至大成,換做其他人少不了一番獎勵。
可是,此刻,沈初淺卻是半分也高興不起來。
“師姐…”
司馬洗站了起來,有些懼怕,那細長的眼睛閃爍出一縷精芒,轉瞬間,他的眼睛便漸漸變大,眸光澄澈,與常人無異。
“你為了修煉天獅大法,竟然偷偷修煉了西方大沼澤的一目法?”沈初淺厲聲喝道,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西方大沼澤,對于道門修士而言,乃是禁地。
歷史上,幾次道門末法的慘劇都是從那里衍生出來。
兩千年前,初代道王橫空出世,舉行道王大祭,滅度天下群妖,都避過了西方大沼澤。
到了如今,許多人都已經將那里遺忘。
可是身為龍虎山弟子,卻依舊有機會能夠接觸到關于那里的隱秘,甚至于可以接觸到從那里流傳出來的術法。
“師姐,一目法也沒什么不好,它打破了世人對術法的固定印象,讓天獅大法在我手里大放異彩…你這是在阻礙道法的進步…是狹隘的偏見…”
話音未落,沈初淺抬手便是一記耳光,掃得司馬洗直接如同死狗一般橫飛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山壁上,鮮血濺灑了一地。
“一目法是什么?那是邪術。”沈初淺慍怒道。
“做人不好嗎?偏偏要做狗?”
冰冷的聲音在山坳間響徹,司馬洗戰戰巍巍地爬了起來,眼中溢滿了恐懼。
平日里,他最怕的便是這位師姐。
沈初淺是什么人?那可是成罡境的高手,在龍虎山等同長老,手中的滅法綾更是靈器,她如果真的動怒,什么事都干得出來。
“小畜生,以后再讓我見到你施展這等邪法,我就廢了你。”沈初淺告誡道:“聽到了嗎?”
“聽到了。”司馬洗打了個激靈,趕忙點頭。
沈初淺見狀,面色稍緩。
“你太不成器了,過些日子,還是前往真爐山磨練一番吧。”
“真爐山!?”司馬洗有些不情不愿,他可不想過那種苦修士的日子。
而且,他聽說了前往真爐山的都是一些猛人,雖然與他同為半步成罡,可是戰力卻相差不止一星半點。
“那里靠安墟,你如果能夠獲得圣跡感召,被某位先輩看中,那便是一生的造化。”
沈初淺指出了一條路來,祖師圣跡,乃是龍虎山上下夢寐以求的機緣。
可惜,圣跡常有,可是有緣者卻是寥寥。
“嗯?”
就在此時,沈初淺微微一怔,俏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愕然。
“師姐,怎么了!?”
“剛剛收到消息,真爐山有圣跡顯化,竟然是洪祖!?”
“什么?”司馬洗失聲吼道,一臉的驚駭。
此刻,沈初淺也不淡定了,洪祖的威名蓋世流芳,兩千年前,可是僅次于初代道王的存在。
“這…這怎么可能?”
突然,沈初淺再次發出一聲驚叫,臉上的神情都變了。
這次也難怪她吃驚失態,誰能想到洪祖顯圣,竟然選中了一個外人。
“周道!?”
沈初淺玉手輕抬,一縷玄光投射,在半空中化為水鏡,里面呈現出一副畫面。
九葉法蓮異象籠罩在真爐山上,神秘的氣息充塞天地,即便只是影響都能深深感知。
沈初淺花容失色,美眸中涌起渴望。
蓮臺中央,一道身影盤坐,赫然便是周道。
“嗯?他…他在干什么!”沈初淺雙目圓瞪,簡直不敢相信。
面對洪祖顯圣,那個幸運的男人沒有急著參悟九葉法蓮的奧秘,竟然掏出了一根又長又粗的管子。
那根管子一頭連著青蟠寶袋,另一頭卻探入激涌的雷元真液之中。
“他在…褻瀆洪祖!?”沈初淺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