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咒日不敗秦大爺與天柱
隕墟極大，曾經殿宇無數，如今化為廢墟，更是縱橫如溝壑，難以窮盡。
據傳，隕墟下方藏著一座巨大的迷宮，內藏乾坤，空間層疊，無休無止，兇險異常，四兇迷宮的名號由此而來。
此時，隕墟一角，一座破敗的宮殿內。
逛了半日，周道與王玄之停留在此。
“這隕墟果然夠大，半天的功夫，竟然連十分之一都沒有逛下來。”周道不禁感嘆。
“當然，前朝時，此地赫赫有名，能夠藏匿十萬兵甲。”王玄之輕語。
他自小便是在京城長大，曾經與隨同兄長來過此地。
憶起往昔，王玄之的眼中閃過一抹黯然。
“十萬兵甲，守在這里？”周道沉聲道。
當年太祖定國，攻破前朝都城，鎮守四兇迷宮的十萬大軍都沒有調回去。
要知道，此地距離前朝都城，也就是如今的兩界山不過數百里的距離而已。
“京城里的老人說，這地方非同一般，曾經是前朝皇族關押大兇的禁地。”王玄之凝聲道。
“大兇！”
周道目光微凝，關于隕墟，他聽姜元說過一些。
這地方非同一般，乃是元王法會那座大墓的一角，里面曾經鎮壓大兇，十萬兵甲鎮守于此，年深日久，甚至誕生了諸多妖魔，至今不滅。
因此，隕墟之上，雖然熱鬧繁華，早已成了一座坊市。
可這地底世界卻是妖魔縱橫，就算是真境強者也不敢深入其中。
御妖司早年曾經在地底迷宮之中，尋得一片奇異空間，蕩平了內中妖魔，將其據為己有。
此次天才訓練營的那些小家伙便是進入此地修行。
據說，那片空間極為特別，只要在里面保持不睡覺，便能增長修為，不睡的時間越長，獲得的好處也就越多。
甚至于，曾經有御妖司的前輩說過，只要有人在里面百日不眠，便能突破天人界限，踏入真境。
“你陪姜元那小子過來，實際上是自己想進入地底迷宮，見識一番吧。”王玄之沉聲道。
隕墟的地底迷宮，兇名在外，九變之下，幾乎沒有人膽敢只身進入。
雖然不少勢力都將其當做宗門試煉之地，每年朝廷也會組織高手，進入其中，但都是成群結隊，有高手從旁照應。
“如果是別的地方也就算了…”周道輕語。
元王法會即將開始了，這里如果真的是那座大墓的一角，周道自然想要見識一番。
要知道，元王法會的終極便是十二龍脈，敕造元王，進入那座大墓。
他的父親，也就是上代元王曾經進入過那座大墓。
對此，周道頗為好奇。
世代傳承，歷經歲月，傳說中元王法會供奉的那座大墓到底是何等來歷。
“開開眼界也不錯。”周道咧嘴笑道。
他想要進入地底迷宮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因為那里有著大量的妖物。
元王法會開始之前，他正好獵殺妖物，獻祭祖師爺，囤積寶物，做最后的提升和沖刺。
念及于此，周道從青蟠寶袋之中取出一樣東西，赫然便是剛剛從方寸那里收來的玉佩。
“你花費了一枚夜王丹竟然換取這種玉石？”王玄之見狀，忍不住有些惋惜。
“這可不是普通的玉石。”
周道眼神如劍，指尖猛地用力，恐怖的血氣激蕩如狂潮。
如此可怕的波動，就算是玄金靈鐵也要斷裂。
然而周道手中的玉石卻是紋絲不動，連道裂縫都沒有。
“這東西有古怪！”王玄之不禁動容，終于醒悟過來。
“果然有些門道。”
周道手捏印絕，雄渾的血氣化為一縷劍芒，殺伐驚起，裹挾毀滅之力，在那玉石表面肆虐咆哮。
咔嚓…
一聲脆響劃落，在太乙流光劍的沖擊下，那塊玉石表面終于浮現出一道道裂痕，瑩白色的碎殼漸漸脫落，露出隱藏的真容。
“什么東西？”
王玄之吃了一驚。
那是一塊骨，瑩白色的光華熠熠生輝，玄妙的印痕深深烙其上。
“這是法骨，參加元王法會的憑證。”周道神色凝重道。
他也沒有想到，在隕墟隨意一逛，竟然能給收獲一塊法骨。
它的價值又其實一枚夜王丹能給比擬的？
“傳聞法骨來自那座大墓，唯有憑此方能參加元王法會，真是造化啊。”王玄之驚疑道。
就在此時，周道從青蟠寶袋之中又取出一件東西，方一出現，便與手中的法骨產生了共鳴，奇異的秘痕彼此吸引，勾勒如龍蛇。
“你還有一塊？”王玄之愕然道。
周道手握兩大法骨，沉默不語。
原本這塊乃是當日在兩界山所獲，由小黑貓讓給了他。
周道運轉血氣，九大穴竅瘋狂運轉，十二道脈絡如江川河澤，震蕩不息。
兩大法骨懸浮起來，在周道身邊盤旋飛舞。
與此同時，血氣如龍，飛騰縱橫，沿著兩大法骨上的印痕運轉淬煉。
霎時間，一股恐怖神秘的氣息從周道的體內呼之欲出，大地震蕩，整座廢棄的宮殿都瑟瑟抖動。
“周道，你在干什么？”
王玄之面色周邊，猛地后退，失聲吼道。
此時，周道仿佛入定一般，忘滅一切，唯有自我。
兩大法骨越發璀璨，神秘秘痕好似大龍蜿蜒，與周道的血氣糾纏在一起。
“小鬼，你瘋了，這種禁忌你也敢染指？”
青蟠寶袋之中，地王尸陀的神魂從沉睡中蘇醒過來，當他感覺到周道的氣息時，差點嚇得神魂俱滅。
這頭古老的大妖在見到眼前這詭異一幕時，也不禁發出了駭人的驚吼聲。
法骨詭異，天生不祥，來自那座神秘的大墓。
那上面的秘痕不可染指，古往今來，凡是觸及此等禁忌者，必遭不祥。
天可誅之，地可滅之。
天上地下，有死無生。
地王尸陀沒有想到周道不禁獲得法骨，竟然還敢參悟上面的秘痕。
果然，一股詭異的力量自無名之中而來，天靈驟生，氣海涌現，黑色玄冥，如雷如炎，便要侵入生死穴竅，將其抹殺。
與此同時，兩大法骨的光華越發璀璨，上面的秘痕仿佛活了過來，與周道的血氣糾纏越來越深。
毀滅的氣息在周道體內暴動，似如天災劫罰，要抹殺這異端存在。
“你瘋了，停下，快停下，否則全都要完蛋…”
地王尸陀驚悚道。
此刻，周道在他眼中再也不是那個占了氣運的小鬼，他的身上因果極深，竟然染指此等大忌。
“周道…”
王玄之隔著老遠，厲聲吼道。
他催動八極妖骨，雙瞳似魔，想要上前阻止。
然而周道的氣息太過恐怖，如天如道，仿佛一道天譴橫檔于前，讓他不能靠近半寸。
“來不及了…”
地王尸陀絕望了，他已經感知到，周道體內的“詭異’氣息已經徹底占據了那具身體，劫罰已至，無可避免。
就在此時，周道突然動了，雙手結印，妙妙空玄。
“咒日印！”
此刻，周道的身邊泛起了一抹暗淡的光澤，好似他的輪廓般，黑暗的陰影之下，透著些許的光亮。
如大日沉落，天地間最后的一絲光亮即將覆滅，隨之而來的便是漫漫永夜。
在那絕盡的黑暗之中，大日如同受到了詛咒，留給世間的便是無盡的沉淪與絕望。
“這門術法是…”
地王尸陀神魂戰栗，簡直不敢相信。
這樣的氣息，似曾相識，在他漫長的生命之中如神光乍現。
無盡歲月之前，他曾威臨天下，涅法為妖王，頓地立妖國。
月夜之下，那位云游道士匆匆一瞥，如望穿長河，讓他心神大震。
妖法驚世，驟起殺伐，他的威嚴又豈是可以褻瀆的。
然而，那一日卻成為地王尸陀的噩夢，永世烙印，揮之不去。
那位道士屹立蒼山之上，雙手結印，妙法空玄。
彼時，大日沉淪，天下如墜永夜。
那恐怖的力量如不朽之輝，普照九天十地。
蒼山落日，咒法不敗。
“天下無敵…”
地王尸陀神魂大震，簡直不敢相信。
這樣的氣息，與當日那無敵的身姿幾乎如出一轍。
“一脈相傳，那道士的傳人…”
地王尸陀無限驚悚。
這是因果。
是宿命。
是不可逾越的規則。
無盡歲月之后，他遭遇大劫，僅有神魂存世，兜兜轉轉，竟然再次遇上那一脈的傳人。
蒼山落日，這門大術居然未曾絕滅人世。
咒日印出，周道身披至黯弧光，體內詭異的力量瞬間遭到了壓制，好似冰雪消融，在咒日印的壓制下，漸漸退卻。
終于，一切異象盡都消散。
周道的血氣也從兩大法骨之中退出，回歸肉身，隱入穴竅。
兩大法骨的光華驟然黯淡，落在地上，恢復到了原來的模樣。
“周…周道…”
王玄之立在遠處，瞪大了眼睛，驚疑地望著周道，出聲叫道。
此時，周道緩緩睜開了雙眼，臉上浮現出復雜的神色。
“想不到這法骨如此詭異。”周道喃喃輕語。
剛剛如果不是依仗咒日印，他已經被這法骨蘊藏的力量吞噬，化為灰燼了。
實際上，周道一開始也只是認為法骨僅僅只是參加元王法會的憑證。
直到那日，他在初代總司的茅草屋看到了過去的一角。
那位依仗九大法骨修煉得黑發男子，應該便是少年時代的太祖。
法骨上烙印的秘痕藏著一種極為詭異的力量。
周道不知道太祖到底用了什么辦法，竟然能夠參悟其中的奧秘。
他今日心血來潮，仿照太祖當年的修煉之法，沒想到竟然生出了這般變故。
“你沒事吧！？”
王玄之走了上來，關切地問道。
周道搖了搖頭，法骨的秘痕值得研究。
這種力量不可估量，若是能給掌握，足以影響未來，深遠難言。
不過僅僅兩塊法骨，并不足以讓周道窺伺其中的奧秘。
“你瘋了？還要研究這東西？”
王玄之看著周道的表情，便猜出了七八，想起剛剛的詭異場景，他便一陣后怕。
“先離開這里再說。”
周道抬斷，剛剛的動靜太大了，恐怕要不了多久，便會有高手尋到這里。
此時，只有進入地底迷宮，借助層疊空間的力量，才能隱匿氣息。
果然，周道和王玄之離開以后沒多久，一個男人走進了這座破敗的宮殿。
他大腹便便，皮膚白皙細嫩，油光滿面，堆著和煦的笑容，好似廟里的佛爺，腰間掛著一枚玉佩，上面刻著一個“天”字。
“嘿嘿，小老鼠，跑得可真快。”胖男人微微笑道，鼻子動了動，輕輕一吸。
“王玄之…司里的旗長…從平江城調來的，嗯，原來是京城王家的弟子…兄長勾結鎮魔司…八極妖骨…有點意思。”
胖男人只是聞了聞，便捕捉到了王玄之的氣息，甚至連他的種種信息和情報都浮現于腦海之中。
天機難測，無不可知。
“嗯？另一個小鬼更有意思，氣息駁雜，有高手幫他隱去了？”
胖男人眼睛微微瞇起，臉上的笑容反而越發燦爛。
“敕靈宮的味道，殺了不少人啊…除此之外…”
胖男人周身泛起無形的波動，一道道金色流光好似絲線般飛速流動，刻畫出一幅幅詭異的光景。
就在此時，一股力量如潮水般涌來，讓那金色漣漪出現了一絲不和諧。
光景湮滅，轉瞬即逝。
“嘖嘖，今天還真是個特別的日子，竟然在這里遇見故人。”
胖男人并不羞惱，臉上始終噙著如佛爺般的笑容，他慢悠悠地轉過身來，看向破敗宮殿的門口。
那里走來一人，身形挺拔，卻是滿頭蒼發。
“好久不見了，秦大爺！”
“已經有很多年了吧。”秦大爺不禁唏噓，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即便是他，渾濁的眸子深處都忍不住涌起一絲深深的忌憚。
“太祖說過，這世上最無情的是歲月，最難敵的也是歲月…”
胖男人微微笑道：“歲月無情，人心易變啊。”
他一聲嘆息，周圍的氣壓都變了，天地的思緒似乎都在隨之轉變。
“那時節，我還只是太稷學宮的一個窮學生，經常跑到秦大爺那里偷書看…”
提及往事，胖男人的臉上笑容依舊，卻沒有半點的情緒波動。
“你這樣的人，也會緬懷這樣的思緒嗎？”秦大爺沉聲道。
胖男人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聲音變得沉重起來。
“秦大爺，你見過劍柱了嗎？”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讓人討厭，當初在太稷學宮的時候我便說過，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了，你也絕對會賊到最后。”秦大爺眉頭皺起。
當年，這個男人還只是個默默無聞的窮學生，在太稷學宮那樣的地方，他算不得出色，卻也并不是最差的。
沒有顯赫的家勢，沒有驚人的天賦，平平無奇，于眾人之中默默無聞。
只是偶然會跑到秦大爺那邊，鉆進書堆之中，一看便是一整天。
當年，秦大爺便說過，那一屆學生中，如果說將來誰最有成就，非此人莫屬。
他的骨子里藏著別人無法窺伺的光輝。
看透一切，卻深藏如淵，這種人最可怕，也最讓人討厭。
果然，此后數十年，此人突飛猛進，取得的成就光芒萬丈，讓天下都為之側目。
“秦大爺，你不該回來的。”
“你回來了，便會生出許多亂子，說不定，打更的許老頭也會聞著味…”
秦大爺一步邁出，他的身后光輪浮現，如法浮屠，透著神秘古老。
“大浮屠術嗎？太祖留下的法…”胖男人目光微凝，擺了擺手道：“秦大爺，你知道我從不殺生，就不必動手了吧。”
“你的意思是，現在的你，已經能夠勝過我了嗎？”
秦大爺瞇著眼睛，渾濁的眸子閃過意思冷冽之色。
“哈哈哈…”胖男人大笑，擺了擺手。
“秦大爺，這還有什么疑問嗎？”
說著話，胖男人邁開步子，走向破敗宮殿的門口。
在走過秦大爺身側的時候，他停駐了腳步。
”秦大爺，看來你有了在意的人了，是那個小鬼嗎？“
秦大爺面色猛地一沉，面色變得越發冰冷。
”哈哈哈，開個玩笑。“
胖男人瞇著眼睛，和煦地笑著。
”秦大爺，如果有空，便來御妖司敘敘舊吧，說起來，總司也很久沒有見你了。“
言罷，胖男人大搖大擺，邁步離開。
“那個男人的劍還在你那里嗎！？”
突然，秦大爺開口叫道。
只此一言，胖男人肥碩的身子微微輕顫，邁出的腳步停了下來。
“秦大爺，你在說誰！？”
那個名字仿佛有著無窮的魔力，胖男人雖然并未回頭，不過話語中的笑意卻蕩然無存。
“嘿嘿，還能有誰？自然是周玄，元王法劍，恐怕也只有你能壓得住吧！”秦大爺咧嘴一笑，轉身看來，蒼老的臉龐浮起一抹調侃之色。
“我猜的對嗎？”
“天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