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羨魚一陣失神,當他看到周道的剎那,他的心頭咯噔一下,泛起波瀾。
按理說,周道應該已經躺在那邊,身體都該僵了才對。
怎么會活靈活現地站在深淺。
“黑袍怎么搞的?竟然沒有出手?”魏羨魚鎮定心神,想到了唯一的可能。
這個蠢貨,答應他的事竟然都沒有辦到。
“媽的,你給老子等著,回頭再找你算賬。”
魏羨魚心中咒罵著黑袍,還有那位郭大師。
表面上,他卻是保持平靜,原本的駭然徹底隱藏。
“周道,當值時間,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勸你…”
魏班頭拿出了前輩的架勢,毫無留情地斥責道。
就在此時,周道抬起一腳,直接踹在了魏羨魚的小腹上。
后者一聲悶哼,撞開了天火班的大門,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橫飛而出,重重地撞在了墻壁之上。
霎時間,巨響劃落,伴隨著痛苦的低吼。
所有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傻了,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循聲望去。
當他們看清魏羨魚那種慘白的臉,每個人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周道,你瘋了…”
魏羨魚踉踉蹌蹌爬了起來,愕然地盯著周道,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小子竟然敢在御妖司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對他出手,簡直駭人聽聞。
“你是不是覺得沒人敢動你?”周道說了一句誰也聽不懂的話。
魏羨魚心頭咯噔一下,露出狐疑之色。
“臥槽,道哥這么牛逼?直接踹啊,跟狗一樣!”
“這…這算怎么回事?他這么生猛?”
“不對勁啊,以前沒有看出來,此人如此強硬?居然直接撕破臉,公開和魏班頭叫板?”
所有人都看懵了,臉上露出驚疑之色。
一道道目光紛紛落在魏羨魚的身上,等著他的反應。
要知道,在不久前,魏羨魚還是天火班的頭頭,白翎五羽的存在,被一介新人如此挑釁,如何能夠容忍?
果然,魏羨魚的雙目之中充滿了暴怒,仿佛一頭興起的公牛,隨時都會爆發。
“那兩個人是你招來的?”周道視若無睹,突然來了一句。
霎時間,魏羨魚神色驟變,眼中的怒氣陡然消散,慘白的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你…”魏羨魚盯著周道,表情古怪。
此刻的周道在他眼中突然變得有些神秘。
他知道…他不僅僅知道,而且似乎已經見過黑袍和郭大師了。
可如果這是真的,怎么還能活著站在這里?
一時間,魏羨魚心亂如麻,無數思緒如潮水般涌來,卻找不到源頭。
“小魏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做這行沒前途,換份工作吧。”
周道拍了拍魏羨魚的肩頭,表現得極為平易近人,可是語氣之中,卻仿佛有著一股讓人無法拒絕的威嚴。
魏羨魚有些恍惚,在周道面前,他感覺坐立難安,背后滲出層層冷汗。
也不知是做賊心虛,還是自己產生了錯覺。
“你…你…你什么意思?”魏羨魚強裝鎮定道。
“你會明白的,不過我要提醒你,機會只有一次。”
周道笑了,像魏羨魚這樣的小雜魚,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他已經殺了兩個人,自然不在乎多殺一個。
不過魏羨魚畢竟是御妖司的人,如今的周道還沒有達到無敵平江城的境界。
所以,他想換個玩法。
長期修煉《夜叉鬼王相》讓周道很清楚恐懼的力量到底有多可怕。
刀懸頭頸可比一刀滅殺更加讓人痛苦崩潰,那種被恐懼支配的感覺會如同夢魘一般,糾纏身心,如墜煉獄,不可超脫,最終生不如死。
那時節,人間便是煉獄,所見皆是惡鬼。
“周…周道,你…你不要裝神弄鬼,這里可是御妖司。”魏羨魚色厲內荏,一聲暴喝。
話音未落,他便沖出了天火班,直奔黑樓而去。
魏羨魚很清楚,今日的周道如此反常,話里話外都透著別樣的意思,肯定是發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眼下,魏羨魚只想弄清楚,為何黑袍沒有將這小子殺死,還讓他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小子,等我回來再跟你算賬。”魏羨魚內心在狂吼。
“臥槽,道哥也太牛逼了,生踹了魏班頭一腳,居然安然無恙?”
“不愧是道哥,連魏班頭都慫了,以后這天火班也改名換姓了。”
“咸魚真踏馬廢物,還以為他能夠將這個新人壓下去,簡直就是垃圾,別人踹了一腳,兩個屁都不敢放。”
眾人議論紛紛,看向周道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平日里,周道低調,溫和,平易近人,可今天卻多了一層霸道,讓大家對他多了三分敬畏。
魏羨魚這個廢物,被一個新人直接踹飛,竟然連個屁都不敢放,如此反常,讓許多老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也有人持觀望態度,以他們對魏羨魚的了解,這位班頭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他的人脈和實力并非這些新人可以想象的。
不僅僅是御妖司內,就算是黑市,魏羨魚都有著不俗的實力和朋友。
面對這樣的魏羨魚,所謂后來居上就是個笑話。
這個叫做周道的新人早晚會被踢出御妖司的大門,到了那時候,誰跟他走得親近,誰便要倒霉,砸了飯碗都是次要。
“等著吧。”有人暗中冷笑。
這幫人還是太年輕,站隊這種事能這么草率嗎?
黑樓前。
當魏羨魚趕到的時候,已經有一群人圍在樓口,三教九流,龍蛇混雜,湊著熱鬧。
“出大事了,黑樓發生了密室殺人事件!”
就在此時,不知是誰嚎了一嗓子,驚動了半條街。
緊接著,兩具尸體硬挺挺地被抬了出來。
魏羨魚透過人群,看到那兩具尸體的時候,整個人猛地一激靈,血都涼了半截。
昨天還活蹦亂跳,跟他共處一室,商量著如何害人的黑袍與郭大師,如今已經成了死人,被人抬了出來。
這一刻,無盡的恐懼在魏羨魚的心中蔓延開來。
“是…是他…”
周道的身影幾乎在第一時間浮現在魏羨魚的腦海之中,伴隨而來的便是無盡的恐懼和膽寒。
他終于知道周道那些耐人尋味的話到底是何意思。
黑袍與郭大師并非沒有出手,而是出手之后失敗了!
失敗的代價便是死!
魏羨魚不知道周道是如何做到的。
黑樓之中,密室之內,黑袍和郭大師就這么死了,渾身上下連一個傷口都沒有。
乍死如鬼,沒有驚動任何人,這般詭異的手法讓魏羨魚都忍不住抖了起來。
“怎…怎么會這樣…”
魏羨魚喃喃輕語,在散亂的人群中,他雙目失神,仿佛被掏空了身體,再也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力氣。
他的眼神變得空洞,徹底喪失了昔日的光芒,以往骨子里的傲氣似乎被一下擊垮了。
曾幾何時,他是天火班獨一無二的班頭,憑借他的實力和資歷,熬個幾年,或許能夠沖一沖,從眾多封妖師之中脫穎而出。
如果運氣好,能夠進入府司,那真的可以稱得上光宗耀祖,前途無量。
魏羨魚一直以此為目標。
因此,他心高氣傲,從來沒有將那些所謂的同僚放在眼中,即便同為封妖師,可那些人怎么能夠與他相提并論。
直到周道進來,他打心底里也未曾正視過,破了紀錄又怎么樣?起不來一樣是雜魚。
當時的魏羨魚依舊以傲然的姿態輕視著這個來自平安鎮的新人。
漸漸,周道展露頭角,他在神魂一道上的天賦徹底壓過了魏羨魚的風頭,搶走了他的榮耀。
終于,魏羨魚走上了絕路,他要徹底解決這個礙眼的新人,奪回他的位子。
在未來光明的道路上,只能有他一個人。
如今,魏羨魚再也沒有了以往的雄心壯志。
未來?
從他踏入黑樓尋求幫助的時候,他便已經沒有了未來。
魏羨魚從來不相信這世上有什么巧合,黑袍與郭大師的死必定與周道有關聯。
他雖然不知道區區封妖師是如何制造出這一起密室殺人事件的。
可是有一點,魏羨魚能夠確認。
那便是,周道不是他能夠招惹的存在,誰碰誰死。
今天周道對他說的話并非警告,而是最后通牒,其中的意思顯而易見,如果他再敢出現,下場便是那兩具尸體。
“小丑竟是我自己!”
魏羨魚仿佛失了魂一般,踉踉蹌蹌,走在熱鬧的街道上。
第二天,一則消息傳來,在天火班徹底炸開了鍋。
魏羨魚大病一場,已經向司里遞交了辭呈。
那些老人聽聞消息,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
這位老牌封妖師,為數不多的白翎五羽竟然選擇了離開?
以魏羨魚的資歷,原本他應該有著不錯的前程。
“連夜遞交的辭呈,而且聽說魏班頭打算將他那座院子賣了,已經在找買主了,估計要離開平江城。”
也有人與魏羨魚關系不錯,收到了風聲。
這讓大家更加驚疑,看向周道的眼神都不對了。
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表明,不過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魏羨魚的離開與周道脫不了干系。
這位看似低調平和的新人有著足以讓魏羨魚都不得不低頭妥協的可怕手段。
“真是看走了眼啊!!”
一眾還在觀望的老人仰天長嘆,誰都清楚,從今以后天火班改朝換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