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峰頂,冰雪萬年不曾消融。
這等凜冽的寒冷,讓丁文練功時的動作都受了嚴重影響。
非得消耗星能持續低于寒冷的影響,劍劃動的速度,身形與劍變化的靈敏才能夠趕得上平常。
但如此一來,星能的消耗卻多了十倍有余。
丁文卻沒考慮星能的消耗,只管不斷揮劍,希望這副身軀能盡快趕上他原本的狀態。
木盆城打那一群人仙,短短片刻、肌體就覺得酸脹。
后來打異化熊,更是疲勞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發顫。
紅淵劍前刺,頓住,劍身急速顫動,鳴音,一時連凜冽寒風的呼嘯之音也掩蓋不住。
丁文感覺星脈酸脹難受,意味著體修接近極限,需要休息了。
于是就坐進一塊寒冰上的凹槽里,運轉星能,使身體外面形成水霧,直接把自己封進了冰里。
這冰的溫度不是很低,遠沒有之前封印石山里的冰厲害,丁文人在里面,意識都還清楚,只要愿意,直接可以運轉星能控制肌體,然后破冰而出。
他故意把自己封進冰里面,是為了練星能。
封印石山的經驗讓他知道這么修煉效果很好,只是人仙之體的絕技難以凝聚起把人整個凍結的冰塊,得是黑刺那種極陰勁才能辦到,丁文只有在白首峰這種環境才能用這辦法練功。
寒冰中星能的運轉速度大幅度減緩,流過體內的星穴時經過的星脈都清清楚楚。
丁文邊用沉默嶺少年的心決修煉星能,邊搜索眾多仙人的修煉記憶,琢磨著能否改善修煉星能的辦法。
‘沉默嶺少年的心決增漲星能的速度是很快,但其實并有沒有最初以為的那么高明,這心決經過星穴時逗留的時間短,因此流動的更快,星能儲備的就快。卻會讓星穴缺少了強化鍛煉,也就是對于使用絕技的時候沒有增益作用。月下刺仙和絕殺連戰需要用到人仙之體的七十二處星位中的十八處,這些星穴必須修煉的更強韌,但沉默心決卻少了修煉…’
丁文綜合了許多仙人的記憶,很快想到調整沉默心決,針對紅淵決招式需要的行為特意強化,如此既對他有益,也能最大限度的保留沉默心決積累星能迅快的優點。
‘不過也奇怪,沉默嶺少年的師父也是混沌主,竟然創出了這套仙凡皆可運用的修煉辦法,莫非是為了別人創的?’丁文估摸是如此,雷熊也是混沌主,創的絕技就全是他自己的混沌之體能用的,別說仙凡學了沒用,就是別的混沌之體因為基礎差異,學了也沒用。
丁文一個人在白首峰每天就是修身,練功,剩下的時間也無事可做,又睡不著,也就用來綜合眾多記憶里的練功經驗心得,調整沉默心決。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心得體會,有些看似沒有大用的小發現,拼湊到一起的時候,卻可以變成有價值的大發現。
‘…星能從這里流經這里,流速竟會突然加快,發招反而更快了!如此月下刺仙的星脈流向都可以據此調整!…’
‘…這人仙還是地人仙時那次練功突然出錯,體內星能失控狂暴,情況跟星爆絕技的發動機理很像,地人仙險死還生之際用的辦法把星能短暫充盈到身體每一處,當時他覺得肌體都壯了一圈,體內星能流動的更快更猛,但后來卻不敢頂著爆體而亡的危險嘗試…但我不怕啊!這法子倘若穩定運用,再控制星爆的程度,豈不是能變成激化肌體的奇招?’
丁文沉浸其中,仿佛找到了從小在山上修煉的時候,無憂無慮,又在一點點的自強中反復體會著修煉的實際意義和成就感。
唯獨不那么舒服的是——白首峰太冷了!
即使修煉星能的時候,也是總處于冰封的、冷難受的狀態,只是他還忍得了。
修煉完了,無所事事時走哪都冷,冰屋里雖然好不少,可還是很冷。
冰封月的計劃性挺強,她預計說是幾天會來,就真是那么長的時間。
白首峰上多了個冰封月,對于丁文來說,沒什么差別。
他自己也要做吃的,現在就是多做一點,然后過去按節奏投食喂進冰封月嘴里。
除此之外,沒別的事情。
仙體有諸多仙法,一切清潔工作都靠仙法完成,迅快又簡單。
冰封月修煉的時候丁文也在修煉,冰封月練御劍術的養劍時丁文就在練身,都練不了的時候冰封月就會走出冰屋,也不怕冷似的獨自眺望茫茫虛空。
這種時候兩個人才會交談,而且聊的越來越多。
冰封月到白首峰的第二個月,上次那個裁決之劍的執行者又來了,送來了些仙山的丹藥,仙玉等消耗品。
“最近可有消息?”冰封月在一個個陣漏居處留下‘欲知仙陣事,向北白首峰’,本以為紅淵山丁文很快就會找過來,不料至今沒有消息。
執行者苦著臉說:“還是沒有。裁決之劍還要等下去嗎?”
“你且先回。”冰封月就沒了別的問題。
那女仙飛走后,她突然對丁文說:“喝兩杯?”
“今天好雅興。”丁文巴不得,這么冷的地方,喝酒暖身子的效果最好了。
冰屋。
冰桌。
半透明似冰般的玉壺。
打開了蓋子,透出來一股好聞的清香,似在雨后的竹林之中。
這是冰封月一直喝的酒,丁文還沒喝過。
入口,意料中的熱辣沒有。
仿佛是含了口冰水在嘴里,冷的只想一口吐出。
但冰封月喝了。
看著她的紅瞳,丁文狠了狠心,吞了下去。
于是,凜冽的寒意從喉嚨到肚子,讓人從內至外的發顫、發抖。
而后,體內的星能竟然還不能溫暖酒液的寒冷,反而感覺那種寒冷在擴散,凍的人胃疼。
“水越喝越冷,酒應該越喝越熱,這酒為什么比冰水還冷?”丁文覺得胃一陣陣的、抽搐的疼,讓他不由自主的握拳,強忍。
“極陰玄冰蘊含星能,用以釀造這極陰冰獄,酒液可維持冷寒一年而不散,喝之冰冷入肺腑,非常人可以承受。”冰封月倒滿了杯子,舉著冰玉壺,注視著丁文,開口道:“還能喝否?”
丁文沉默有頃,然后笑著說:“既然你一番盛情,我怎么愿意推卻?自然是奉陪到底——”
“奉陪到底?”冰封月問著,繼續斟酒。
“奉陪到底。”丁文端起酒杯,跟冰封月碰了碰杯子,一口飲盡。
這一杯入腹,他感覺胃不抽搐了,因為——仿佛凍的沒知覺了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