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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巴山夜雨遲

  嚴芳姑可沒空跟嚴詠春掰扯,她忙著跟人談生意呢,跟嚴詠春招呼了兩句又坐到了對面的茶桌旁去,你來我往討價還價。

  嚴詠春恨不得她不來打擾自己,獨坐在茶室窗前看熱鬧,這里可以看到下面河灘的盛景,這種場面后世可沒有。

  嚴晶心對魏溯難的安排還算滿意,就是對他偷懶不太滿意,因為梁博儔可是耽誤了好長一段情節才露面。

  不管了,明天再找魏溯難理論,現在先爽一把再說。

  嚴晶心還對在京城時被荊桔斥責耿耿于懷呢,人家騰出了陪男朋友的時間去陪她過年還不領情,說什么留手,留個屁手。

  現在好了,山賊來了嚴詠春可不會傻了吧唧的留手,全送他們去見閻王去。

  嚴詠春惦記著山賊,也有人惦記著她。

  紫荊寨的秀才黃學洲帶著他的跟班也來河灘大會湊熱鬧了,不過他的目的不是儺會,而是美人。

  他的跟班打探到消息,今天嚴詠春會出現,這可是黃學洲念念叨叨的心頭好。

  他們到了三鄉茶亭,發現人來人往出出入入,熱鬧得不得了。

  這間茶亭可是坐落在通往四里八鄉道路的岔口,凡來參加河灘大會必然經過這里,也會在此喝碗茶歇歇腳。

  不過最近巴水縣鬧山賊弄得厲害,已經很久沒有過如此生氣勃勃的場面了,大家心里想的是今天河灘大會人多,縣太爺也會出席,山賊總不至于在今天也來搗亂吧。

  但這個想法在黃學洲的跟班嘴里變了個樣:“少爺,大家都是奔著嚴詠春來的,她不來,怎么會有那么多人做買賣,不怕山賊嗎?”

  這就是投其所好了,黃學洲慕名羨愛嚴詠春,那跟班自然靈醒,拍馬屁要拍得恰到好處才顯功力方有進益嘛。

  茶亭的小二出來迎客,跟班知機地先行問詢:“小二,嚴師傅來了沒有?”

  黃學洲更知人心,他從錢袋里拿出了一塊碎銀,在小二面前不斷地晃悠。

  見錢眼開,小二馬上堆出了笑臉:“嚴師傅早就來了。”

  等小二伸出手去接銀子時,黃學洲卻把碎銀往錢袋里一扔,對跟班頭一撇:“走”。

  哈,人家還真沒說過銀子是給他的賞,小二自作多情了,撫胸惆悵手還有些滑,太可惜了。

  黃學洲進了茶肆就聽到了嚴芳姑高八度的聲音:“買就快手,不買快走,再猶豫下去天都黑了。”

  她還巧手扒拉著算盤,噼里啪啦作響。

  對方這時用袖口擋著又動了動手,還擠眉弄眼:“你看這個價錢怎么樣?”

  嚴芳姑豎起了眉毛,覺得不對勁,一拉衣袖露出了兩人的手。

  只見對方老板的手指頭不斷在嚴芳姑手心里勾勾磨磨,這哪里是談生意,這分明是在占便宜揩油。

  嚴芳姑反手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癢是吧,我幫你撓撓!”

  跟班連忙向黃學洲賣好:“嚴師傅果然霸氣。”

  黃學洲也看得心馳神往,點頭連連。

  這個時候的嚴芳姑,面上不用撲粉,顏值還在線,再加上伶俐的嘴碼,也確實有一種小辣椒的風味。

  小二沒得賞錢,立即出來惡心兩人:“指鹿為馬了,這是鐵嘴玉算盤芳姑,她是嚴師傅的小姑。”

  黃學洲欻的一聲打開折扇擋住了臉,太尷尬了,難道自己喜歡年紀大的?

  嚴芳姑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瞥了一眼黃學洲,這個斯文書生看起來不錯嘛,還偷窺老娘,難道?

  不過我嚴芳姑可沒那么容易上手,她冷哼了一聲,扭身帶著幾人出了茶肆。

  如果識相的話,這個書生該上去找嚴芳姑攀談的。

  可嚴芳姑一走就露出了身后角落里的嚴詠春,她宛如一朵青蓮,于無聲處默默地開放。

  就是空著男裝多了些中性,可遠觀,卻也遠人。

  應該這才是正主,黃學洲都看傻了。

  跟班可沒這樣的審美,他附耳黃學洲:“少爺,嚴泳春怎么是個男人婆呀?”

  黃學洲露出不屑:“哈兒,人家那是女扮男裝,英氣逼人,卻又不失宛轉,你不懂。”

  跟班立即變了腔調:“好,我們立即請她回去做護院教頭。”

  黃學洲卻攔住了跟斑:“別著急!”

  跟班不得不提醒:“少爺,山賊可是對咱們的家產虎視眈眈,事不宜遲!”

  黃學洲收起折扇敲了敲掌心:“山人自有妙計,請護院要出一筆錢,娶了她也是出一筆錢,何不把兩筆錢花在一處?”

  黃學洲磨著下巴想入非非。

  就在這時,茶亭外的人開始奪路奔逃,遠處煙塵滾滾馬蹄如雷,山賊來了。

  黃學洲也急忙向外跑,不料山賊的馬蹄更快,把路都堵死了。

  他左看右看前看后看,就只有嚴詠春在店里獨坐巋然不動,嚴芳姑也知機地鉆進了茶肆里,躲到了嚴詠春的身后。

  連嚴芳姑都信得過嚴詠春,看來名不虛傳,這次只能借鐘馗打鬼了。

  黃學洲倚靠茶室的窗前,盡量把身體縮小些。

  山賊驅馬來到茶室前方,下馬擎出手里的大刀吆五喝六地,將茶室團團圍住。

  黃學洲聰明,胸脯一挺就向著山賊喝斥:“唉!紫荊寨高人嚴詠春和巴水縣秀才黃學洲在此,你們這幫山賊搶劫商旅打家劫舍就不怕惡貫滿盈?”

  他將話說透,趁機拉著嚴詠春下水,還突顯了自家名聲,一舉數得。

  可今天山賊不按常理出牌,一個小頭目排眾而出:“聽著,今天我們不妨礙大家做生意,我們只是來請黃秀才去我們山寨作客。”

  黃學洲這下可算是騎虎難下了,他看了看嚴詠春,可嚴詠春沒動彈。

  她是氣惱剛才黃學洲的言語,故意給他點苦頭吃。

  這些腐儒書生的嘴是真損,整天玩扯大旗當虎皮的伎倆,還拉著別人墊背,是該領點教訓。

  山賊見茶室里的人不管不顧,越發的膽氣大了,小頭目上前一指黃學洲:“別看了,就是你,你家里錢多,有錢大家一起花嘛。”

  黃學洲緊張了,往窗前縮,嚴詠春一把撥開了撐著窗戶的竹桿,竹排窗扇掉了下來。

  這下完了,虎皮沒拉著,狼招來了。

  黃學洲站在窗前瑟瑟縮縮,終于還是撐住了“節氣”,他抖著折扇指著山賊:“喂喂喂,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虜人勒索,滅絕天良!”

  小頭目臉色一狠,指著黃學洲:“住嘴,嘴這么臭,看來今天只能用拳頭來塞住你的嘴巴了。”

  他說完上前就去揪黃學洲,此時茶室的窗戶又被頂開,將黃學洲和山賊小頭目一發撞了出去,窗戶里露出了嚴芳姑的臉面。

  “誰叫我,說嘴臭多半就是說我了。”

  黃學洲和小頭目抱成一團摔在地上,被山賊們拉起,當胸就是一拳,打得黃學洲像熟透的大蝦一樣弓起來又摔回地上。

  嚴芳姑看得不忍,側過了臉,還順手看了一眼嚴詠春,不斷地使眼色。

  那邊黃學洲又再次被拉了起來,山賊們圍著他像踢皮球一樣踹來揍去,很快黃學洲就鼻青臉腫了。

  嚴芳姑眨眼眨得越發地急,還出聲了:“怎么回事,好像眼進了沙子。”

  嚴詠春搖搖頭站起來,沒辦法,小姑要救這個秀才,王八對綠豆,看上眼了,想到這是以后的小姑父,嚴詠春也只得出手相救。

  她一腳將剛才坐著的凳子踢出了外面,正好就落在了被踹趴下的黃學洲額頭前。

  黃學洲頭一縮就縮成了一團,打滾著躲開,他以為是山賊用東西來砸他呢。

  嚴詠春這才飛身躍出茶室,一個空翻,又大馬金刀地坐回凳子上。

  看到黃學洲的三角眼射過來,出于習慣怕走光她還翹起了二郎腿,那叫一個悠閑。

  黃學洲多機警,立馬跑到嚴詠春身后,還向山賊揚了揚下巴,有了靠山咱黃秀才又抖起來了。

  山賊還不知道死字怎么寫,見狀就排隊沖了過來,黃學洲還往嚴詠春面前一站:“別怕,我來保護你。”

  嚴詠春抿嘴一笑,抄起了曬茶葉的簸箕上擺著的竹棍,順手就敲在了黃學洲的腿彎上,卻正好讓他躲過了山賊削來的刀鋒。

  銜接的動作也很快,竹棍一頂黃學洲的肘彎,就帶動了他出拳,這一拳正正砸在了山賊的胃窩處,將他直直地錘飛出去。

  第二個山賊的大刀又至,嚴詠春將竹棍往黃學洲的腋下一穿,就撬著他轉了身,自己出腳一推黃學洲的小腿,黃學洲就變成了轉身擺腿,一腳又將山賊踹發了出去。

  這一腳是正中肚皮的,山賊飛出去了數米趴在地上不動了,剛才那個山賊已經在打冷啼了,抖得像篩糠一樣。

  不是像,而就是,將死之人可不得篩糠嘛,嚴晶心代入了嚴詠春,可不會像原劇情一樣打著玩。

  這些山賊排一排,全殺了可能冤枉個別,隔一個殺一個沒準還漏網了。

  山賊們還不死心,繼續圍成一伙前沖,那就是亡命之徒了,這就沒法饒。

  嚴詠春在黃學洲背上一撥,就讓他轉了身,腿在他屁股上一蹬,黃學洲就魚躍而出,還被眼疾手快的嚴詠春敲擊在肘尖上,雙手又張開了。

  三個山賊一個享受了窩心頂,另兩個一左一右被擊中喉頭,登時了賬。

  后面還有,都不怕死,嚴詠春一個箭步上前,就抄起了黃學洲的腳踝,把他當成了武器,氣勁一發就揮舞了起來。

  黃學洲被氣勁繃直了的手掌成了手刀,像一把長刀一一切過山賊的頸脖,不是被手刀撞斷,就是被切中了動脈截血,全都沒救了。

  打完了,跟班也出現了,他口中大呼著“少爺”,連滾帶爬地去扶黃學洲。

  這個時候形象要慘,最好比黃學洲更慘,這樣才烘托出忠心,也不會讓自家少爺拿他出氣。

  黃學洲一邊晃著發暈的腦袋一邊得意:“山賊全跑了吧,我把山賊全打跑了!”

  跟班還是功力不夠,或是太心急了,他忙著夸功:“少爺太厲害了,山賊一個沒跑,全被你打死了!”

  黃學洲慢慢聚合了閃成好幾重的視線,定睛一看,地上躺著一地的山賊,全是有出氣沒進氣的樣,他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嚴詠春這時故意逗他,一拱手:“秀才郎正直敢言,力斃山賊,佩服佩服。”

  好不容易才吐清楚,黃學洲倒驢不倒架,強撐著站了起來,頂著鼻血滴答的青紫臉抱拳回禮:“嚴師傅暗中相助,感激不盡。”

  跟班倒是一臉的便秘:“少爺,山賊勢大,你傷了他們的人命,后頭恐怕…”

  嚴芳姑倚著嚴詠春搶話大包大攬:“小意思,有我家詠春在,來多少山賊都不怕,放心放心!”

  黃學洲心里也虛,想趕緊開溜,再還禮:“大恩不言謝,來日登門圖報,告辭告辭。”

  嚴詠春看著一臉桃花樣的嚴芳姑,招手喊住了黃學洲,將他拉到一邊,壓低了聲腔:“我已經許配了人家,是福建的鹽商,姓梁,倒是我小姑依然獨處,要不秀才郎考慮一下。”

  黃學洲感覺嘴里苦得頂不住,可能是黃膽汁出來了,他又哇哇地吐了起來,真的就是苦水。

  嚴詠春退后了幾步:“山賊剛退,秀才郎還是速走為上。”

  黃學洲一邊捧著肚腹,一邊揚了揚手里的折扇:“遵命遵命。”

  跟班一邊千恩萬謝地點頭哈腰,一邊扶著黃學洲疾走,唉,這下麻煩大了。

  那邊方世玉也惹下了大麻煩,那幾個小痞子糾纏不休。

  魏溯難沒找著嚴晶心本來就煩燥,被他們這么一撩撥,火大了。

  他上前就三拳兩手一旋腿把那幾個地痞撂倒在地上,還把腳架在車把上勾手:“來啊,再來啊!”

  他身后那名少女看著他英姿颯爽的樣子眼里直冒星星,都能看到臉上泛起的桃花了。

  幾個小痞子掙扎著起來,手是不敢動了,嘴巴卻不服輸,罵罵咧咧的。

  方世玉提了提袖子,正想再上手,卻被人拉住了,兩個公差扒住了他:“在這打架,是不是想進刑捕房?”

  有皇氣?真掃興,方世玉怒氣沖頂,那名少女卻毅然移動攔在公差面前:“不關他的事,是那幾個人想調戲我。”

  她說完就指著那幾個小痞子,眼晴瞪得像黑珍珠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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