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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形勢迫人淪

  巡檢掙扎了好幾下才爬起來,靠在公堂的欄桿上揮舞著手里的鋼刀:“你們是什么人?膽敢闖進衙門!”

  可任是他吹胡子瞪臉,梁寬也夷然不懼,而是一腳踩在公堂的椅子上,流里流氣地問道:“你們又是什么人?”

  最重要的人物總是最后出現的,黃飛鴻這時才從屋頂躍下,一個側旋翻,坐在了縣太爺的椅子上,一甩長袍大刀金刀地坐下,還翹起了腳:“大膽,居然在衙門內假扮巡捕!”

  巡檢可被他氣得渾身顫抖,一邊喘著氣一地吼:“我們沒有假扮,我們本來就是衙門的巡捕!”

  鬼腳七那張丑臉也兇了起來:“巡捕怎么會勾結米賊呢?別騙人了!”

  豬肉榮則將阿根舉高了,另一邊手把了上去,這是準備開撕?

  這肥佬力氣嚇人,巡檢也怕,他揮了揮手里的刀,大喊:“放下他!”

  他是擔心豬肉榮真地將阿根撕了,眾兵丁見狀又持刀圍了上來。

  豬肉榮也緊張,臉一繃也喊上了:“別過來啊,過來就真的將他撕成兩半!”

  大家都害怕都緊張,氣氛凝固了。

  這時被豬肉榮舉在頭頂的阿根哭著腔喊叫:“我叫阿根,跟他們一樣也是巡捕啊!”

  說著說著,阿根竟然委屈得嗚嗚地哭了起來,讓眾兵丁都不忍觀別開了臉。

  這個事情不對勁,黃飛鴻也向前一傾身子,而豬肉榮則跟鬼腳七面面相覷,好像偷米賊也不必要拼著命說自己是巡捕的。

  巡檢大人覺得臉上好像被了扇了兩個大耳括子,羞愧地一拋手上的刀,倒提著做了個揖:“各位英雄,我們真的就是這兒的巡捕!”

  他還將兩手張開,敞開了胸,還斷地抖摟著雙手,好像這樣做能讓他的話可信一些。

  然后巡檢大人也實在是難以出口,一甩手:“唉,他們也真的是太不爭氣了!”

  說著說著,巡檢大人了哽咽上了:“但他們也是迫不得已,我們這所有的人,已經兩天都沒有進過一粒米了。”

  或許是覺得太丟人了,巡檢大人閉上了眼,將手高高地舉過頭頂,一甩,就將手里的刀砸在地上,當啷一聲,自己卻也垂泣起來:“真的丟臉!”

  場面冷下來,黃飛鴻也離了太爺椅,欺身到了公堂高臺的邊上,靠到巡檢大人的旁邊。

  “這們差大哥,你們堂堂的衙門巡捕,怎么連飯都沒得吃呢?”

  巡檢大人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頭來:“自從八國聯軍攻陷了京城,老佛爺出走之后,這的縣太爺把所有的錢都卷走了,他也跑掉了。”

  豬肉榮見狀也將阿根放了下來,舉著個人也挺累的。

  鬼腳七也連忙去接手,兩人架著阿根,耳朵地豎得老高,這也算是奇聞了。

  巡檢大人卻也沒停嘴,一直往下說:“上面到現在都還沒有派人來接管,因為沒有糧食,下面的人全都跑光了,只剩下我們這十幾個人。”

  阿根也恓惶得低下頭,都沒臉見人,讓黃飛鴻他們幾個一臉的不知所措。

  “再加上海盜猖獗,老百姓嚇得都不肯走出大門半步,現在全城就像個廢墟一樣,百姓們見到我們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我們又到哪里去找吃的?”

  黃飛鴻聽完了巡檢大人的哭訴,一個翻身下了公臺,抱拳行禮:“我們無禮闖入,請大人不要見怪,兄臺如何稱呼?”

  巡檢大人也舉拳還禮:“這里所有的人都叫我謝四。”

  “小弟黃飛鴻,他們全都是我徒弟。”

  謝四的眼又瞪圓了:“黃飛鴻?佛山黃飛鴻?”

  人的名樹的影,黃飛鴻的名氣大,讓謝四仿佛看到了亮光。

  黃飛鴻只得搖拳連道慚愧:“剛才真是失禮了!”

  這是揚名立萬的好時候啊,豬肉榮悶聲悶腦地就轉了一圈臉:“各位,我就是豬肉榮。”

  兵丁們也拱起手來行禮,稱呼著“榮哥”,讓豬肉榮都飄了幾斤,忙道“失禮!”

  鬼腳七也向兵丁們點頭致意,臉也不繃著了:“我是鬼腳七。”

  兵丁們又哄上了:“厲害!”“久仰!”“剛才輸得不冤啊!”

  梁寬這一回沒有湊熱鬧了,轉身低頭埋臉,又想讓我上當,這一次我就偏不如你們的愿!

  謝四這時抬高了聲調:“真是明師出高徒,想不到今天有這么多佛山英雄來到這里。”

  他看到梁寬一臉的不自在,便又出言相詢:“這位英雄怎么稱呼呢?”

  梁寬還是毫不在意:“我?哼哼,梁寬。”

  他下定決心,這一次我就不給你們下我臉的機會,低調!再低調些。

  可兵丁們一聽梁寬,就涌上前來:“梁寬,寬哥?”“真是是寬哥啊!”

  就連受著重傷的阿根也踉蹌著湊了過去:“就是跟黃飛鴻師父學功夫的寬哥啊?我們跟你一樣,也是從梅縣來的,你是我們梅縣的大英雄啊,今天見到你我們感到很榮幸啊!沒想到寬哥這么英俊瀟灑,一表人才,大俠風范,我們真的很感動,回鄉一定要告訴鄉親們,寬哥是什么樣的。”

  還有兵丁們眼淚水都出來了:“太興奮啦!”“咱們梅縣人也有人出人頭地,不像咱們這么落拓。”

  梁寬也激動得轉過了臉,眼角也濕潤了,嘴角還噙著只有他自己才聽得到的叨叨:“我…終于…不再是…貓頭鷹了。”

  鬼腳七看著他這個娘炮樣不斷地搖頭:“誰說英雄不流淚啊,唉,他也總算苦盡甘來了。”

  豬肉榮則與鬼腳七交換了一下眼神,發出了公豬一樣的哼哼聲:“是嗎?”

  同一時間,沒有找到地方租住的紅燈照仙姑們剛在苗三娘的帶領下到了碼頭上,啥人煙也沒有,所有的門都敲不開。

  沒招了,仙姑們只得看著苗三娘拿主意。

  苗三娘銀牙一咬:“沒辦法了,你們上房頂,看看哪一家大戶人都跑光了的,我們就進去在門廊上對付一宿吧,干糧還有嗎?”

  十幾個仙姑應聲走了,剩下的管后勤的仙姑則回復了苗三娘:“干糧還有,備著呢,一路上都怕餓著了。”

  苗三娘恨聲道:“沒辦法,這世道就逼著人當賊。”

  沒一會,仙姑們找到了地方,離著碼頭不遠,應該是原來的貨倉,但里面人都跑光了,倒是方便了紅燈照,她們還有馬呢,地方不夠大安頓不下來。

  終于找到了安頓的地方,仙姑們苦慣了,都紛紛開始搭手壘灶燒水做飯,要不是她們隨著帶著鍋,連煮飯的東西都沒有。

  幾個大姐頭又湊到苗三娘這里來,領頭的神色有些灰暗:“圣姑,盤纏不多了。”

  苗三娘也有些懊惱,她們離開京城后到承德匯合,本想是順手將清廷老佛爺這個老妖婆干掉的,可沒成想她們前腳到,后腳老佛爺就跑了,一跑就跑去了西安。

  紅燈照追之不及,也不可能一路尾隨,只能搶了些地主富豪的浮財,就一路南下。

  槍彈有些,但數量并不多,當時走得急也沒有空搜羅,錢財更是見短,想要拉起一票人馬,道阻且長啊。

  后來還是十四姨說先到了南方,讓十三姐想想辦法,所以紅燈照眾人才一路南來。

  這兵慌馬亂的,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樣賣藝為生,就是自己演,也得有人看不是。

  因此苗三娘在米鋪聽聞海盜時就上了心,她聽到手下說難處,神情一緊:“明天想辦法去米鋪那套套口風,打聽清楚海盜是怎么回事。”

  大姐頭聽了苗三娘的吩咐眼也亮了:“圣姑?”

  她拿起了手里的槍抖了抖,意思明白得很。

  苗三娘也重重地點了頭:“海盜橫行海上,有船,有人,有錢,這些都是我們缺的,既然被逼到這份上,就得狠下心,老百姓我不忍心動,海盜是最好不過的下手料,剛好拿來開開葷,咱們手里頭這幾百桿槍,可不是用來當燒火棍的。”

  又一個仙姑有些作難:“可我們都是旱鴨子!”

  苗三娘有主張,手一擺:“不怕,首先我們不會暈船,在鋼絲繩索上蕩了這么久,不怕海,至于水性,別人學得,我們也一樣學得。”

  這么一分析好像紅燈照還真的挺有優勢的,仙姑們互相看看,也紛紛同意,還有仙姑出了主意:“圣姑,紅蓮火劫用完了,我們正好在番禺重新做點,憑這個也可以跟海盜周旋一番。”

  這是紅燈照的拿手絕活,將這些優勢條件一擺,苗三娘也覺得智珠在握了,她五指一張一收就攥緊了拳頭:“世道雖亂,可人心也亂,正是我們趁勢而起的大好時機,抓緊時機吃飯休息,明天還有排忙。”

  眾仙姑散開去召集人手傳達上意,苗三娘則一個人坐在火堆前發愣,也不知道十四姨那邊能不能趟出條路子來。

  槍彈也得有路子才能買到,就算把海盜給剿了,后續還有個地盤和口眾的問題,唉,諸般頭緒,還真夠頭疼的。

  然后前頭直梗梗問苗三娘外語哪學來的仙姑也趁著人少的時機湊了過來:“圣姑,你說的阿姨到天津洋行買辦家里接漿洗活學會的外語,我想起來了,那些洋行買辦手里有槍彈啊!”

  苗三娘聽了臉上一喜,追問道:“怎么說?你怎么知道?”

  “上次給八國聯軍搬運彈藥不就是他們出頭聯系的嗎?以前在天津就不止一次的找生手去貨倉做挑夫,就是那樣的箱子,我肯定沒記錯。”

  苗三娘神色又一淡:“可我們也不在天津啊!”

  那個仙姑卻并沒有氣餒:“我尋思著,南方也有這些人啊,十三洋行名氣那么大,咱們把海盜打下來,有了錢,就可以從他們手上買啊。”

  這番話讓苗三娘豁然開朗了,她沉思了一會:“現在清廷還在和八國聯軍磨洋工,廣東這邊暫時是沒戲了,還得去香港,明天要十四姨想辦法,咱們得去香港跟那些洋買辦接上頭。”

  一夜無話,魏溯難醒過來時激動地拍了拍被子,讓十三姨來對付苗三娘,這不就等于對付了嚴晶心了嘛,我真是太聰明了!

  他不知道,嚴晶心醒過來時也不像平時那么迷糊,而是奇奇怪怪的,但也很驚喜:原來夢境中的內容還是可以記起來的,是什么原理呢?

  她看了看手機,今天是星期六,可以去找一下顧奶奶問問,她老人家不是研究神經學嘛,也許顧奶奶能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魏溯難是聰明,可嚴晶心也不傻啊,這兩冤家開始各自搭臺了,誰也不知道他們會對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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