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的情緒已經完全被調動起來了。
“我這就去找夫子。”他轉過身就想要跑,“可得趕在其它同學的前面,哎呦。”
話還未說完,就捂著自己的頭痛呼了一聲。
卻是武曌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一把扇子,往他的頭上敲了一下。
并不重,但仍然讓李泰的臉色漲紅。
“我這一下,是替夫子打的你,你為皇子,身居高位,豈可輕易聽信一人之言。”武曌緩慢的說道,目光就這樣看著李泰,“況且,這個小組,我說了算,你可服氣?”
李泰本來是頗為惱怒,因為丟了臉面。
但此時此刻,卻在武曌那明媚的目光下,漸漸的失去怒意。
最后嘟囔著轉過頭。
“我等皆為男子,怎可聽從一女子之......莫打,莫打,你說了算,你說了算。”
眼見武曌又舉起了扇子,李泰嚇的跳開來,連忙躲閃。
旁邊的李承乾頗為無奈的搖頭。
但他自己看著武曌的目光中,也有著隱藏起來的傾慕。
他們這一些人,自從踏入仙賜學院開始,無不是被籠罩在武曌的魅力之下,一群大男人被一個女孩子全部方面的碾壓,一開始還有些不服氣,但隨著差距越來越大,再怎么不服也只能接受,再加上正是少年慕艾的時期,漸漸變成了崇拜和愛慕。
而那老農眼見這個女子竟然敢動王爺,早已經是目瞪口呆。
此時再見武曌的目光看過來,更是渾身一顫。
沒由來的涌現恐懼。
但是,武曌卻沒有看向他,而是邁開步伐,直接朝著前方的村子走去。
李泰幾人只能跟上。
武曌注意到,腳下竟然有一條混凝土路通往村子。
要知道,如今的大唐正在大興修路,力求連痛各大城市,更是準備將城內的大部分建筑都換一換,還在擴建一些主要的城市,混凝土成為了最稀缺的物品,價格也是逐年上漲。
而這一個小小的村莊,也能有一條混凝土的馬路。
這在整個大唐之中,也頗為罕見。
此時的村子里,已經有不少仙賜學院的學子,正在到處走動,找那些村民們詢問情況。
大部分的村民,說起陸狗蛋家,都是一臉厭惡。
尤其是一些人,更是說的口水四濺,各種罵人的話連綿不斷,叫一些從未聽過見過潑婦罵街的年輕學子目瞪口呆。
就連李承乾,都有些動搖了。
“若只是一人如此說,還有可能是因為私下有過節,但人人都這樣......”李承乾面色凝重,“恐怕,這陸狗蛋真乃十惡不赦之輩。”
真正讓李承乾露出這種表情的,不單單是一個惡霸的事。
而是出現了這樣為非作歹的惡霸,馭鬼司、監察司,乃至于地府中的日游神和城隍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細極思恐。
李承乾越想越緊張,連額頭上都開始冒出汗水。
但即便這樣,他也沒有想著離開此處,反而是想著應該如何解決。
沈逸微微點頭,說道:
“看來,問心碑和仙賜學院的出現,對于大唐的影響,的確非常深遠。”
“這數年來,學院已經營造出了積極向上的整體氛圍。”丁香輕聲道。
實際上,仙賜學院對于為國為民的思想道德的要求,并沒有非常高。
但關鍵在于。
無論是學子,還是老師,都互相攀比。
真心為國民所想,總歸會更讓人敬佩。
所以整體形成了一個積極的氛圍。
李承乾在其余世界的歷史,甚至是這個世界的原本命運之中,絕對不會成長為現在的樣子,哪怕是性格相對驕縱的李泰,在覺得有官員惡霸害民的時候,也是毫不猶豫的決定一管到底。
而隨著仙賜學院的學生畢業,不斷的走進大唐的官場,以及重要的崗位。
就會將這種氛圍逐漸擴散開來。
從高層到百姓,從官員到人民。
說不定。
這個大唐,能夠有機會塑造自己的“文明之魂”。
那是一種對于國家和文明的認同感幾近于信仰的理想存在,理論上,這樣的文明有更大的概率能夠持續不斷的發展下去。
沈逸已經開始期待這個世界中人類文明的未來了。
不過現在。
他還是更加關注武曌的表現。
此時的狀況的確具有迷惑性。
一個村莊內,幾乎所有的村民都在用惡毒的語言,批評程狗蛋,一樁又一樁的壞事被拿出來,就連她的同伴,李承乾等人,甚至還有周圍的不少學子,都不可避免的因為這些人的表現和話語,而在腦海中形成一個“惡人”形象。
并非是他們不夠聰明。
只不過,這是人的思維特性。
不要說他們。
哪怕是生活在現代社會,經過了信息爆炸的大部分人,都無法避免這種輿論偏向帶來的影響。
要不然,也不會有三人成虎,人言可畏這樣的成語了。
而此時此刻。
武曌也同樣跟著問了不少人,也問了不少的細節,那些哭訴、批評、抱怨的話語,并沒有讓她的表情發生什么變化。
直到李麗質都忍不住開口道:
“曌姐姐,那個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你真的是這樣認為的?”武曌略有深意的看著她。
“難道不是嗎?”李麗質睜大了眼睛,伸出手指數著,“強搶民女、對村民棍棒相加、強行破壞村民的田地、對老人不敬,竟然還有拐帶小孩…如今仙人在世,怎么還會有這樣的惡人,他就不怕厲鬼纏身嗎?”
“如果有馭鬼者保護,那當然不怕。”李承乾插話道,面色沉重,“此事,只怕沒有這么簡單,不單單涉及到官員,甚至還涉及到地府以及馭鬼司。”
“要我說,就應該直接上報父皇,徹查此事。”李泰撇了撇嘴。
很顯然,這三個人都已經認定那位程狗蛋是個惡人。
他們現在所有的思考,都是建立在這個前提條件上。
但武曌,顯然并非如此。
沈逸在她的內心,感受到了一種“自信”。
或者說一種超然。
她從一開始,就是以超然的態度,看待著所有人,包括了李承乾等人,以至于他們和那些村民所說的任何話語,都無法影響到她的思維——就像是大人不會被孩童稚嫩的言論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