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厄爾那么熟,你們還問我要錢,真是太不講究了。”
指揮艙里,老江欣賞著眼前炸碎成懸浮于星海中的小石子的斯巴達世界,還有那碎石之海中心那怎么看怎么怪異的地核。
尤其是地核上慘白慘白,只剩下大半截的魔龍骸骨。
他心里是舒服的。
是得意的。
畢竟是自己斬殺的第一頭苦海,不管什么事,第一次總是很有意義。
但聽到女艦長說,下一次再要這樣的服務,還要加錢,江老板頓時不滿起來,他叉著腰,對女艦長說:
“再說了,你們伊甸人要錢有什么用?不是都實現按需分配了嗎?還要那落后的東西,是準備開歷史倒車不成?”
“江先生您這就是裝糊涂了。”
女艦長也很無奈。
她在伊甸艦隊中軍銜挺高,但怎么也不可能介入這種文明歸屬的大事里,所以今天其實就只是老厄爾的傳話筒。
聽到老江故意混淆概念,艦長也沒有在這問題上糾結,她換了個話題,嘆氣說到:
“軍事級星環建造起來,要比從無到有建造一艘星海旗艦更麻煩。就因為您的要求,我們出動了一整支艦隊,爭分奪秒的將它在這個死亡世界外圍構建起來。
它本身是沒有能源裝置的,能啟動全靠這個世界的磁場驅動,因此在世界破碎后,這個軍事級星環體系就要被廢棄掉。
這一切都只是因為我們想要向您表示我們的立場和誠意。
您確實占據著主動權。
但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漫天要價,并不能體現出您的立場和誠意。我聽說,您在向厄爾閣下自我介紹時,說自己是個生意人。
那我們就用做生意的方式來討論這件事吧。
請開出您的價格。”
“這多不好意思啊...”
老江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打量著眼前這個非常有未來科技感的指揮艙,又看了一眼停留在星海中的雙重星環。
他摩挲著下巴,說:
“這個星環我要了,而且不能拆掉那個預備在這里的黑洞發生器!你們這支操縱星環的部隊我也要了。
你...
我也要了。
這就是我的價格,你回去告訴老厄爾。
如果他答應,我就給你們一個世界...”
“一個世界?”
女艦長雙眼中頓時亮起光來,她急促的追問道:
“一個什么樣的世界?”
“剛從可惡的壓榨里被解脫出來,有靈氣,面積挺大,其中的主體文明已經被龍宮妖怪屠殺殆盡,只剩下一個世界的飛鳥走獸。
世界環境相當不錯...”
江老板瞥了一眼眼前的女艦長,搖了搖頭,伸手抓住她手腕,隨手一甩,就把這位軍銜極高的艦長丟進了從龍宮拿來的那個靈界里。
他隔著世界,對那稀里糊涂的墜落在靈界光禿禿的建木之下的狼狽女艦長說:
“我不多說了,你自己用眼睛看,自己用數據記錄,然后拿回去給老厄爾。有了那個世界在,你們也不必四處在我的地盤里苦苦殖民。
你們的人民都可以被放入那個世界里,不受打擾的開始重建文明。
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滿意的。
所以回去告訴老厄爾,下次找他幫忙的時候,再和我談錢,我可就不客氣了。另外,拿了我的世界,就老老實實的加入我的世界樹財團里。
別裝模作樣的擺架子,大家如今都是抱團取暖的,你們科技實力再高,也還不是一個荒主難民的標簽打在身上。
誰也不比誰更高貴。
好了。
就這么說定了。
等我忙完西海的破事,再去伊甸世界里逛一圈,到那個時候,我家鉅子留在那里的東西,你們就得給我拿出來了。”
說完,江夏收回神念,又看向舷窗邊的劉楚,后者正看著眼前在十息之內,被打成齏粉的世界出神。
老江走過去,和劉楚站在一起,低聲說:
“別被伊甸人唬住了,師叔。他們能輕易的打碎這個世界,是因為斯巴達世界的世界之心早就死了,這個世界本就在自我解體之中。
它的大陸架結構很不穩定,才會被二十門主炮轟碎。
如果是在苦木境,就他們這點火力,能碎去一洲之地就已是極限了。”
“那也很厲害了。”
劉楚背負著雙手,說:
“整個苦木境才五洲之地,算上罪淵也不過六洲。有此星環在手,我墨霜山之后行事才有底氣。”
“嗯,確實。”
老江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說:
“之前我就打算在苦木境之外,請伊甸人布置這樣的軍事級防線,但他們畏懼通天山那兩位大能,不敢做。
現在既然探明了大能所想,這個星環就可以被移送到苦木境星域之外。
但也最多就用一次了。”
江老板有些很心疼的拍了拍眼前舷窗,說:
“最多用一次,它的存在就會被其他苦海大能們感知到,這樣可以隨時精準攻擊天下各地的‘天基武器’,簡直是懸在腦門上的一把劍。
沒有誰會允許我們墨家人掌握這樣的力量,仙盟也不會允許。用一次,毀掉一個宗門,或者一洲之地,就會被他們聯起手來拆掉。
我可是付出了一個世界做報酬。
結果換來一個一次性的戰略武器,感覺虧得慌。”
“虧?”
劉楚扭頭看向江夏,他捻著胡須說到:
“在本修看來,這可是賺大了。你知道在苦木境要滅去一個大宗門,在正常情況下,得付出多少傷亡嗎?
有這星環在手,哪怕用一次只是滅去一個宗門,只是殺伐一個苦海,也足以震懾整個修行界。
說到底,這星環乃是死物,就如靈寶一樣。
毀了還能造。
他們拆一次,我們就建一次。”
“反正師侄你手中世界頗多,以后行大事,也會越來越多,一次換一個也不虧的。就是此物威能太大,真正用起來,有些傷天和罷了。”
劉楚默然幾息后,輕聲說了句,一名苦海死的如此輕易,讓大修士心中也浮動一些心思,不過很快,他就扭頭對身后老江說:
“看到避水惡龍所在的那塊地核了嗎?把它帶上!”
“為什么?”
老江疑惑的說:
“帶那破石頭作甚?”
“那不是破石頭。”
劉楚盯著老江,輕聲說:
“那是界域之石。”
“界域之石?”
江夏猛地仰起頭,看向前方星海浮沉的那怪異地核,他說:
“不是說,那等奇物,只有在大靈界敗亡之后才會...啊,瞧瞧我這腦子,斯巴達世界文明被摧毀之前,確實是個正兒八經的大靈界來著。
這東西,奇貨可居啊!”
老江雙眼發亮的看著眼前那方石頭,他說:
“據說當年麟主為了一塊界域之石,是求到了鉅子那里,結果被鉅子打出山門去。而且浮石道祖能入彼岸,也是咱家鉅子贈了他一塊界域之石來著。
有這東西在,雇傭一位苦海相助...
我還記得,鴻雁會里有寄賣的靈寶,索取之物就是一塊界域之石。”
“換什么靈寶!簡直糟蹋。”
劉楚輕聲呵斥道:
“靈寶那東西,等你制器術突破之后,自己就能做。但界域之石卻是可望而不可求之物,快把它收好,以后自用也好,拿去結交苦海也罷。
咱們要回西海去。
那邊事態尚未結束呢。”
“嗖”
一路艱難前行,騶吾車最終是到達了罪淵邊上。但也只在千丈開外,就再不能向前,不是靈寶車頂不住,而是車里的一群修士頂不住了。
老江從車廂里探出頭,向前看了一眼,立刻就被那景象震得頭皮發麻。
說這罪淵,就是一出千丈長的大海溝,四周海水化作瀑布一樣流入其中,像極了一個懸崖,又像是世界盡頭的風光。
苦木境在西海蕩魔之后,就被塑造成了如今這天圓地方的模樣,整個世界大體來看是弧形的,罪淵這里就是斷層。
下方到底是個什么光景,沒人說得清楚。
也沒人趕去探查一番。
但此時,滾滾黑潮沿著罪淵瀑布逆流而上,激蕩的海水都倒卷回來,外界魔氣已然沸騰,但到罪淵才知道,這里根本就不是魔氣昭昭能形容的。
這里的靈氣都被魔氣驅逐干凈,偌大罪淵周遭,盡是魔氣遍布,逆海潮,沖云霄,把個天地海域接壤之處弄得如墨色漆黑。
周遭十幾道山岳之上,那不下萬道封印陣法不斷明滅,每一次跳動,都代表著一處陣法被突破。
明理院的執法們圍攏罪淵成環,天地上下,都有體修竭力死戰,每分每秒都有修士陣亡,而罪淵魔氣中幻化出的魔君魔影,卻不見絲毫減少。
而天際之上,千丈燭龍來回狂戰,殺入魔潮之中,每次翻滾都能碾碎千萬魔影,每次喚來火雨,也能肅清大片空域。
還有麟主在苦木境無人不知的九十九道神通接連浮現,又有大神通鎮壓,還有麟主的明暗大道之力驅散屠戮。
排名苦木境第三的靈寶,那千御萬龍圖懸于魔潮中心,也被麟主引動,各色真龍從靈圖里沖出來,隨著麟主反復沖殺,卻也只能堪堪制住魔潮涌動。
在懸崖最邊緣,亦是戰況最惡之處,明理院院主第五流離這會裸衣狂戰,一拳一腳都有天地之威,隨手一指便能撕裂蒼穹。
這狂戰體修也不用兵刃,就靠一己之力,殺得造型各異的域外天魔們哭爹喊娘。
但它們也不敢退。
罪淵之下的恐怖意志要破封,它們就是荒主魔念丟出的炮灰。敢不戰而回,那下場可比戰死于此可怕多了。
再說了,它們是魔,本就沒有實體性命的,被打滅了也能在罪淵重生。
“大場面啊。”
江夏抿了抿嘴,感嘆一聲。
“掌門在那!”
三寶則左右巡視,很快就在罪淵邊上,找到了墨君的身影,他似乎正在試圖破滅罪淵邊緣的封印,其形瘋癲,幾欲入魔之態。
如果不是之前溝通過,怕是老江一行,也要認為掌門這會是真的入了魔。
不愧是墨君!
連演戲都演的如此逼真。
“演員就位了,咱們上!”
老江提起玄天劍器,就往掌門那邊沖去,但下一瞬又閃身回到騶吾車上,他壓低聲音,對正在照看虛弱乾鐸的顧淼說:
“戰后找個機會,你去找你家燈叔,悄悄告訴他,就說本修請他當我墨霜山外聘大長老,大護法,名稱無所謂了,它想叫那個叫那個。
只是一定要告訴它。
咱老江不讓它白干活,有好處給它,五百年前它尋不得的寶物,我這有...別問太多,就如此去說,你家老叔肯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