兌換完畢,奇諾將自己原本的存錢,米爾洛剛才給的錢,以及用尊敬值兌換的錢匯總在一起,進行了計算。
穿越發生前的奇諾非常不干凈,沒少收過往商隊的錢,也不知那些人里有多少像米爾洛這樣的走私犯。
數到最后,奇諾的錢加起來約有1000枚銀月,足足8千克,相當于民政官20年的薪水——從日記看,他此前擔任民政官不過3年。
雖然希林鎮是邊境重鎮,多古蘭德高層不會沒事往這里跑,可一旦有人追查,這筆錢的來歷會成為大麻煩,必須通過某些手段處理一下。
奇諾環顧四周,在墻上找到一幅油畫,很普通,沒有任何出彩的地方,放市面上最多賣20銅月。
他將其取下,放到桌上。
這時,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帕拉丁發顫的聲音:“大人...”
奇諾著手包裝這幅畫,淡淡地說:“進來吧。”
帕拉丁一進門,就趔趄跑上前,跪倒在奇諾身后,手足額頭全部貼地,赫然是最卑微的五心著地跪姿。
奇諾背對著帕拉丁,看都沒看他:“早上好,帕拉丁百夫長,有什么事嗎?”
帕拉丁的額上不停溢出冷汗,很快在地上匯聚成一小圈濕漉漉的痕跡,聲音止不住打顫:“對...對不起...奇諾大人...求...求您...請別殺我...”
奇諾輕笑一聲:“我為什么要殺你?”
帕拉丁已經害怕得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我...我昨天看到...你...晚上...蒂文他...”
奇諾:“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把他...”話至嘴邊,帕拉丁兀然身軀一震,眼神渙散,聲音就像摩擦的砂紙般嘶啞,“我什么都沒看到!什么都沒!即使是神明降臨,我也不會回想起昨晚的事!什么都沒...什么都沒...”
他一邊說,還一邊用力捶打自己的臉,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失憶。
奇諾:“既然什么都沒看到,我為什么要殺你?”
聞聲,帕拉丁就像溺水后浮出水面,整個人猛地松懈,大口大口呼吸著新鮮氧氣。
他不停擦著汗,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神情:“大人,容我多問一句,為何您一夜之間發生了如此大的變化?您以前不是這樣的...蒂文經常當眾取笑您,但您從未...”
奇諾打斷了他:“我們開門見山吧,帕拉丁,你是不是想來侍奉我,永遠聽我的命令。或者說,是不是想當我的狗?”
帕拉丁僵了片刻,單膝著地,對奇諾行了叩胸禮:“是的!我以前經常和蒂文一起嘲笑您,那時候我覺得您是個...廢...咳!但現在我意識到,那是個極其錯誤的觀念!希望您能不計較我以前的愚蠢,允許我就此跟隨并侍奉您!”
奇諾將灌了失憶膠囊的瓶子遞過去:“那我給你個任務。昨天一起襲殺米爾洛商隊的63名士兵,都隸屬你的百人隊。現在他們應該在吃早飯,你把這個偷偷倒進飯湯里,確保他們每個人都吃下去。”
帕拉丁顫著手接過瓶子,他以為這是毒藥,失魂落魄地說:“您要把他們全殺了滅口?!”
“是又如何?”
“那都是您的士兵啊...我...我會變成殺人兇手...”
奇諾轉過身,玩味地問:“你養過狗嗎?”
帕拉丁縮著頭:“小時候養過。”
“你喜歡它嗎?”
“喜歡,它死的時候,我哭了好久。”
“試想一下,如果你命令它去咬一個人,它卻反對你吠叫,你還會喜歡它嗎?”
話中有話的言語讓帕拉丁沉默了。
他在希林鎮服役了十幾年,是不折不扣的老兵。
但不久前,希林鎮兵員做過一次更迭,他現在帶的百人隊都是新兵,跟他沒什么交情,說是陌生人也不為過。
饒是如此,要一口氣毒殺63個人,哪怕他們不是自己的朋友,那也是殺人啊!
在戰場上殺人不難,因為那本就是廝殺的氣氛。
在營地里謀害自己手下的士兵,則是完全不一樣的壓力,更別說還是在飯堂毒殺...
奇諾眼看帕拉丁不說話,就繼續包裝那副畫:“沒關系,你如果實在下不了手,我也不強求,我們就當沒說過話。”
帕拉丁眼神飄忽不定,心中各種思緒涌動。
奇諾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要當狗,你就好好當。不想當,你就走,然后和那些士兵一個下場。
對自己人下毒手,這種事太過殘忍。
但是...
為了63個沒交情的人,把自己的命搭上,值嗎?
自己的命重要,還是別人的命重要?
這輩子還沒活夠,怎么能死在這里?!
寧愿我對不起別人,也好過別人對不起我!!!
帕拉丁臉一獰,握緊瓶子離開房間。
奇諾側過臉,看向帕拉丁消失的方向,眼中滿是神秘的笑意。
沒過一會,帕拉丁就回來了,滿臉冷汗,不知所措地嘟囔著:“他們...他們吃完以后,一個個都睡著了,但很快就醒來,并沒有死,只是有些迷糊...”
奇諾輕笑道:“你不會真以為,我會蠢到試圖滅口全鎮21%的士兵吧?”
帕拉丁只感覺緊繃的神經猛然松懈,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長長出了一口氣:“神明在上...”
他坐了好一會,這才起身,小心翼翼地問:“大人,您給他們喂的是什么藥?”
奇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換了個話題:“既然你養過狗,那你知道什么樣的狗討人喜歡嗎?”
帕拉丁想了想,試探性地說:“聰明的狗?”
奇諾:“聰明的狗為什么討人喜歡?”
“聰明的狗,能聽懂所有命令,然后它們...”帕拉丁皺眉沉思著,他突然意識到什么,沉聲說,“它們不會發出任何疑問。我不會再問任何問題了,大人。”
像奇諾這樣的加工者,加工過的人太多了,他只要看著加工物的眼睛,就可以抓住那些隱匿其中的情緒,從而判斷對方的心志。
帕拉丁的眼神已經告訴奇諾,他的投誠是真心的,而且也通過了考驗。
奇諾初來乍到,對這個世界知之甚少,需要一個向導,帕拉丁剛好來投。
也許以后的某一天,帕拉丁會因為種種原因叛變,又或者全心全意侍奉他,一直到死。
這些都不重要。
將來的事可以將來謀劃,他現在是一條很好的“導盲犬”,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