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結束了!”
雙手撐著膝蓋,上衫悠躬著身子微微喘息著。就在裁判的宣判聲落下,一股強烈的疲勞感涌上了他的心頭 伸手輕輕向上撫了一把自己已經被汗水完全浸濕的發絲,上衫悠抬了一下頸部,瞥了一眼對面那道魁梧挺拔的身影。
“果然,差距還是肉眼可見的。”
心臟的跳動速度變慢,身體的溫度也逐漸降低,上衫悠已經從通透世界的臨界狀態退了出來。
嘶——
身體各處的肌肉有少許的抽動,但是在水之呼吸的平復下很快的調整了過來。
可是…
左手手指按壓了下自己的太陽穴,上衫悠最為難受的卻是精神上的疲勞感。
像是熬夜七八天一般,那股精神上的刺痛讓他十分的不好受。
這就是強行硬抗異次元的代價,脆弱的木板想要撬動堅硬的石頭,往往自己更容易被折斷。
“打的不錯。”
上衫悠正思索著,一雙白色的運動球鞋出現在了他低垂的視線中。
微微直起自己的身子,上衫悠看到了鬼十次郎朝他伸過來的寬厚手掌。
“我打的很盡興,多謝鬼前輩了。”
輕輕在褲子上擦拭了下手掌,上衫悠露出了一個明朗的笑容,伸手握住了鬼的手掌。
不管如何,上衫悠今天起碼知道了自己離目標又更進一步了,世界上那些頂尖的網球強者不再是鏡中花、水中月。
他一步步變強的印記告訴他,他的努力沒有白費,只要堅定的按照著自己的網球道路前進,終有一天,他也能站在這個世界的頂點。
臉色鄭重的注視著上衫悠的表情,幾秒過后,鬼十次郎輕聲嘆道:“我也很盡興,另外…多謝你讓我明白了一些事情。”
目光中的那一絲迷茫不知何時已經消退,鬼十次郎的眼神分外的明亮。
不止是平等院,就連上衫悠這個后輩也敢奮起直追,朝著幾乎不可能戰勝的對手發起挑戰,他又還在顧慮什么呢?
兩人手掌輕輕晃動了幾下,然后才友好的分開。
這一點,看的場外的一軍們暗自松了一口氣。
他們不少人或多或少和上衫悠有關系,今天這場比賽這樣完美落幕也許就是最好的了。
晃了晃頭發,看著發梢的點點汗水散落之后,上衫悠緩步走到了自己場外的球袋處。
拉開拉鏈,將手中球拍放進去的時候,他的身子一滯,一柄從握把處斷裂的球拍正靜靜躺在其中。
指肚輕輕撫摸過球拍的邊框和握把的斷裂處,上衫悠忽然想起,這樣類似的球拍這已經第二把了。
“呵…”
目光悠悠,上衫悠沒忍住自己對自己哂笑了一聲,“就這樣吧,下次碰到再打回來!”
呲啦!
拉好球袋的拉鏈,上衫悠提著球袋往回走去。
他這算是挑戰失敗,自然也不會獲得什么一軍名額。
不過,今天的收獲已經足夠他消化一段時間,那么下一階段的重點就是…
腦海中還想多回憶點剛才這場比賽的片段,上衫悠突然又感覺太陽穴附近有些脹痛。
“還是得之后再來仔細復盤。”
皺著眉頭,上衫悠用手指輕輕揉了揉,趕緊把現在的雜亂思緒拋在腦后。
和越智月光這幾個熟人打過招呼,上衫悠在眾人目光的注視下,離開了這片屬于一軍的場地。
“還真是了不起。”
看著上衫悠逐漸遠去的身影,入江奏多輕聲贊嘆。
上衫悠的實力確實已經踏入了他們這一個層次,但是他今天選擇的挑戰對象太強了。
而且,上衫悠如果能一直保持在這場比賽中所展現出來的心性,他敢保證,對方的成就絕對不會低,起碼又是一個平等院級別的強者。
“還真是給人壓力啊。”一旁,種島修二苦笑應和道。
他感覺等上衫悠他們那一屆來U17的時候,恐怕訓練營又會是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許…我也該做出一些改變了。”一個這樣的念頭,悄然在種島修二的腦海中浮現。
“看來人沒什么事,我們也回去吧。”
看臺上,之前急匆匆趕來的齋藤至和拓植龍二放下了心中的擔子。
上衫悠是三船總教練都認可的下一代領軍人物候選人,要是提前這樣折損了,那他們可是沒地說理去了。
對著監控器比了一個手勢,兩人便一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其他球場的一些收尾工作也還需要他們處理。
很快,球場這邊只剩下了一軍的內部成員。因為剛才的這場大戰,一軍不少人的情緒已經被調動了起來。
君島育斗眼中的光芒閃爍,第一個從隊伍里面站了出來,“霧谷,我們倆來一場如何?我想看看我和領隊隊友的差距在哪里。”
臉上帶著一抹有些謙遜的笑意,君島育斗已經開始發揮自己的交涉話術。
霧谷目光一寒,冷冷的瞥了一眼君島育斗,看著對方臉上掛著的職業化笑容,他的臉色一肅,“如你所愿!”
現在他是一軍的No.5,而君島育斗是No.7,對方現在想要趁著平等院不在,拿他作為跳板?
拿起球拍,兩人直接走入了身邊這個球場。
有了君島育斗開頭,袴田伊藏、伊達男兒,甚至是越智月光,不少人的目光都變得火熱,剛才鬼的那一場比賽,可是看得他們也不好受。
這種被后輩追趕的壓力,每個人都希望得到一個釋放。
上衫悠還不知道,在他離開之后,一軍的內部洗牌戰變得尤為激烈,這一天的比賽,一直持續到了傍晚時分。
三天后。
“是時候離開了。”
拿著自己的行李,上衫悠合上了身后宿舍的大門。他的U17之旅在今天就會告一段落。
下一次再來這里,恐怕就是在霓虹網協全面征召的時候,到了那時,世界賽的舞臺也將會有他們中學生的一席之地。
緩步穿過這一個月打上來的十六個球場,上衫悠感覺仿佛昨日發生的種種還歷歷在目。
鍛煉時的口號聲和網球比賽的擊球聲不時傳入耳畔,在這種奮斗的熱情中,上衫悠走的悄無聲息。
搭乘上來時的那輛大巴,還是那個有些熟悉的面孔,司機大叔一言不發的點火啟動。
拄著下巴,上衫悠依舊坐在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景色從窗外不斷倒退,不過這一次,一同倒退的還有那U17的訓練基地。
后山,心之崖。
齋藤至小心翼翼的陪同在一個不修邊幅的壯碩老人身旁。
“三船教練,我們就這樣讓他離開了嗎?”
想起前幾天看到的驚艷比賽,齋藤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在他看來,就算現在征召了上衫悠也沒有任何問題,年齡方面只要和網協那邊溝通一下,反正又不會有人查。
“不然呢,你想現在就征召他?”斜躺著看了一眼齋藤至的笑臉,三船沒好氣的說道。
“不說他的父親會不會答應,他們這一批種子也不是現在冒頭的時候。”
坐直身體,三船入道的身上浮現出了威嚴的氣勢。
“另外,這個月各州的地區大賽派人盯緊了,有些搗亂的家伙可是把手伸了進來。”
三船目光轉向已經脫胎換骨的德川和也,語氣中帶著一絲肅殺之意,“想挖我們的根,那么就別回去了。”
聽到這話,齋藤至身體一抖,臉上同樣浮現出了忿忿的表情。
“關東、關西、九州這些主要地區,會安排選擇留在基地的一軍隊員…”
比劃了一下,齋藤至把他和黑部討論的計劃和三船入道詳細的說了一遍。
“可以,不愿意去遠征的,就下山去活動一下。”
三船臉上稍稍露出滿意之色,肯定了齋藤和黑部的計劃,“對了,這次也讓這小子跟著一起去。”
像是想到什么,三船食指一指還在負荷揮拍的德川和也。
木屋的不遠處。
一把黑色的十字鉛拍被德川揮舞的虎虎生風,每一次揮擊時,網球都是精準的卡在了十字網線的交叉點之上。
全力以赴的一個月時間,他感覺自己已經全方位的蛻變,就連之前最難掌握的甜區都被他運用熟練。
但是,德川知道自己還不夠,還遠遠不夠。那種能夠毀滅一切的光擊球他根本無法抗衡。
“為什么我還不能使用那一招!”
德川再次用力的向前一揮,網球重重的彈飛了出去。
想起三船和他說過,平等院鳳凰是在完成甜區技術之后,第二天就領悟了光擊球。
而他…
“德川小子,你可以滾下山了。”
還在思索間,一道已經十分熟悉的粗獷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揮拍的動作一滯,綁著棉線,連接在拍柄的網球瞬間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也顧不得那股火辣辣的疼痛,德川臉色十分不解,“三船教練,我不想離開,我還沒有掌握擊敗平等院的力量。”
一雙木屐朝他頭頂砸來,三船一臉沒好氣的吼道:“廢什么話,我這里已經沒有交你的東西了,想要力量,那就自己去突破,去尋找。”
三船眼底浮現出一絲無奈,德川和也的天賦其實不差,但是就是缺少了平等院身上的那股靈性。
光擊球難嗎,其實甜區技巧才是最難的,當德川什么時候能夠賦予自己網球意志的時候,那么自然也就掌握了。
帶著一絲迷茫和困惑,德川和齋藤一起離開了心之崖,這片能給予人心靈洗禮的山崖又重歸于平靜。
另一邊。
看著校門口那塊熟悉的大理石匾,上衫悠的嘴角微微上揚。
“冰帝,我回來了!”
莞爾一笑,上衫悠似乎已經看到了網球部那群鬧騰的家伙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