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哥快走!”
高起聽到了一聲驚慌的叫喊,這是自從對秦老大發動了突襲之后,第一次有人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帶上起子先出去!”
“都死了還管他干什么,快走!”
聽到了何軍的話之后高起還是很生氣的,他只是快死了,但是還沒死呢。
高起微微側了側頭,他斜著眼看見了何軍,何軍在攙扶黃飛起來,而老孟卻是捂著一條胳膊,一臉驚慌的站在了黃飛的身邊。
戰斗開始的突然,結束的迅速,所以黃飛他們還有機會說幾句話,但也只是兩句話之后,門外的槍聲就響了起來。
啪啪的幾聲槍響后,何軍放開了黃飛,子彈在他的干擾下全都打到了屋頂上,無法對他們造成威脅,然后高起只是看著何軍一臉猙獰的來回揮手,然后就看到他的飛刀一個個飛了出去,緊接著外面就傳來了連續的慘叫。
“飛哥,有機會就快走吧!”
何軍再次催促,老孟沒有說話,但他轉頭看了高起一眼,而在發現高起的眼睛還睜著之后,他明顯的愣了一下。
老孟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然后馬上把頭扭到了一邊。
最終還是黃飛站起,踉蹌著走到了高起身邊,在看見高起的眼睛還睜著,而且是明顯的還沒死之后,黃飛立刻滿臉猙獰的道:“起子還沒死呢!老孟帶上起子,我看看誰敢攔我!”
“飛哥,起子死定了,帶上他累贅…”
黃飛反手一個耳光就扇到了何軍的臉上,大怒道:“閉嘴,你嗎的,老子救你的時候嫌你累贅了嗎?”
高起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他舉起了一只手,怒不可遏的黃飛恨恨的瞪了何軍一眼,隨即蹲在了高起的身邊,急聲道:“有屁快放,老子帶你殺出去!”
高起極為艱難的道:“別忘了殺人奪位…吹牛…說是城里的意思…立個新老大。”
黃飛扯了扯衣服領子,他沒好氣的道:“沒法弄啊,我哪知道誰有資格接秦老大的位子!”
高起用手搭住了黃飛的胳膊,然后他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傻雕,你說誰有資格誰就有資格,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你吃屎長大的,咳咳…”
被氣壞的高起連說話都通順了很多,雖然一句話說完后,他的嘴里開始哇哇的冒血,咳嗽的時候血還從前胸后背一個勁兒的往外噴。
黃飛瞪大了眼睛看著高起,高起吐了吐嘴里的血,艱難的道:“你把管事兒的人喊來,誰出來誰就有資格當老大,就說只誅首惡余罪不究,呸,就說只殺老大小的不管,然后什么食鹽必須官營你懂不懂,劉家齊家都扯淡,老子這是在救你,就是朝夕城要搶鹽礦,以勢壓人就能活,你得以勢壓人,干,沒文化真可怕,跟你說話真特么累…”
高起實在是沒力氣說下去了,他的眼前在發黑,他開始眼冒金星,所以他的眼睛終于閉上了,而黃飛卻是愣了一下后,道:“以勢壓人?明白了!你特么好好說話不行嗎,干什么罵人呢…”
黃飛不傻,他只是被憤怒的荒民包圍后有些慌。
長驅直入殺了秦老大不是結束,因為黃飛他們不是死士,沒想一命換一命。
在何軍和老孟兩個異能者的掩護下,黃飛確實是有機會沖出去的,但要想想外面至少有上千個荒民,而且還人人都有槍,異能者在小范圍內的戰斗確實是占盡了上風,卻不是刀槍不入,被上千人圍住了,只能說逃離的可能微乎其微。
何軍雙手一合,將幾十把飛刀在身前合攏成一個圓盤后,對著黃飛道:“飛哥!還不走真來不及了。”
“閉嘴!”
一聲怒喝后,黃飛晃了晃腦袋,伸手整理了一下頭發,把衣擺往下扯了扯,深吸了口氣后,昂首挺胸的向著門口走了過去。
何軍一臉無奈的跟在黃飛后面走出了大門。
外面很黑,但是可以看到星星點點的燈火正在快速匯集過來,而這個談判的大廳外面,零零散散躺了十幾具尸體,這些全都是何軍剛才殺掉的護衛。
秦老大自己就是最強的戰力,他在和黃飛談判時不可能調集幾百人在身邊,但是知道這邊出事之后,整個鎮上的人都在殺過來。
“不想死的都給我聽好了!把你們能管事兒的給我叫來!”
沒人搭話,黃飛長長的呼了口氣,他對著身后的老孟道:“給我搬把椅子,老子就坐這兒了,就不信他們敢殺我 老孟搬了一把椅子到黃飛身邊,他一臉的驚惶的聲道:“飛哥,荒民不怕死的…”
黃飛的臉色慘白,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累的。
“你不懂,后邊兒照看著起子去。”
低聲和老孟說完后,黃飛搭起了二郎腿,然后他再次大吼道:“秦老大和朝夕城里的不法分子勾結販運私鹽,已經被我干掉了,現在都給我聽好了,我們只殺秦老大,跟你們這些下面人無關,但要是那個敢開槍,就等著城防軍砸爛你們的狗窩再殺光你們好了!”
一口氣吼完之后,黃飛靜待了片刻,然后他繼續大聲吼道:“都是傻子嗎,沒聽到我說什么嗎,誰能管事兒給我滾出來,老子要人來管這些荒民繼續挖鹽,就沒人敢應事兒嗎!”
“我敢!”
遠遠的一聲大吼,然后一個人點亮了手里的手電筒,在十幾個人的簇擁下快速走了過來。
黃飛也不說話,就是坐在椅子上斜眼看著挑頭站出來的人。
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在人群的簇擁下來到了黃飛的身前,他一直走到了黃飛跟前,站定之后立刻道:“你說只殺秦老大是真的嗎,剩下我們這么多人會怎么樣?”
黃飛上下打量了一眼后,很是嚴肅的道:“叫什么名字,有資格管事兒嗎?底下人服你嗎?”
“我叫王老鼠,兄弟們服不服我一問就知道。”
“服!我們就服王老大。”
“誰敢不服站出來!”
“我們王老大是異能者!”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喊了起來,黃飛再次上下打量了一眼王老鼠,嗤的一笑,道:“王老鼠,這名字起的真他娘有創意,我知道你是異能者,小小一個E級異能者別他娘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你說自己能管事兒就行,我讓你管。”
黃飛站了起來,他滿臉嚴肅的道:“以后你管鹽礦,你也只能管鹽礦,鹽挖出來以后只能交給城里,你用鹽換槍,換子彈,給你糧食也不是不行,給你拉條電線也有可能,你要把鹽礦管好了什么都好說,可你要管不好,那我就干掉你再換個人來管。”
王老鼠立刻道:“行!”
黃飛呼了口氣,道:“以后別叫王老鼠了,叫老虎吧,我危控部異能二組組長黃飛,城里會來人和你交待具體事兒,到時候提我名字,就說我讓你管事兒的。”
“謝謝黃組長,以后我就叫王老虎了!”
黃飛擺了下手,道:“就這樣吧,我帶來的兄弟傷了,安排人給我抬上車,現在讓你的人都給我散了,要是有人敢打我黑槍,那你也就別活了吧。”
王老虎立刻大聲道:“人都散了,散了!老三,我護送著黃組長他們離開,你帶兄弟們看著,誰敢打黑槍立刻給我斃了。”
大聲說完后,王老虎立刻拉過了身邊一個年輕人,就當著黃飛的面低聲道:“老四你帶人去把秦老大的人處理了,一個不留!”
說完后,王老虎對著黃飛道:“黃組長,我送您離開。”
黃飛笑了笑,道:“行,是個干大事兒的人,以后叫我飛哥。”
王老虎大喜道:“謝謝飛哥!”
高起一直在聽著外面的對話,到了這個時候,他知道大局已定,可以放心閉眼了。
可問題是高起都睜不開眼睛了,連喘氣都喘不上來了,可他卻依然還能聽見黃飛在說什么,還能感覺到一只手使勁在壓著自己的傷口。
沒死過的高起不知道他現在這情況是否正常,但他知道自己現在是標準的瀕死狀態,隨時都有可能斷氣的,而且他還覺得整個人好像在往深淵里一直往下掉,卻總要掉不到底。
這讓高起既害怕,又著急,還擔心黃飛能不能活下去。
高起不是那種寧可犧牲自己也要讓別人活下去的人,他沒那么偉大,但是黃飛對得起他,那他就要對得起黃飛,他就會惦念著黃飛的性命。
黃飛不是個笨蛋,他還是個聰明人,只不過是他需要經歷很多事才能摸索出來的道理,書里不知道寫過多少遍了,所以他只需要高起稍微提點一下就行,然后他干的很不錯,這讓高起很欣慰,也讓知道大局已定的高起松了最后一口氣。
人活一口氣,如果要死的話,高起松了這口氣也就差不多了。
高起的臉上浮現出了慈父般的微笑。
感覺一直下墜的高起終于覺得自己落到了地上,然后,他眼前再次冒出了星星。
星星在高起眼前快速擴大,讓他驚喜的發現的那些熟悉光球再次出現了,他馬上努力試圖看清每一個發光的光球,想找出自己曾認真研究過的那個光球,但是這次不太一樣的是,所有的光球全都迅速消失,最后只留下了一個紅色的符文留在了他的眼前。
散發著妖異的紅色,完全不同于其他立體的光球,一個巨大而極度復雜,卻只是平面的紅色符文,就像貼在玻璃上的窗花,在高起面前快速擴大。
符文穿過了高起的感官世界,那些繁復而毫無規律可言的符文開始扭動,一個個線條好像和高起融為了一體,又或者是高起成為了這個符文的一部分。
高起感覺那個符文好像試圖在和他交流,但沒有身體也沒有五感的他無法和這個符文交流,這讓他極度急躁,再然后,高起好像感覺到了來自靈魂的痛楚。
在一陣極為強烈的痛苦后,高起在自己的意識內再次失去了意識,徹底陷入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