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矜天和宗政漓妖旁若無人的坐在一起,一時間,倒是沒人敢過來打擾。
就是翊陵澈這個喜歡看戲的,也沒過來吃狗糧。
上次獵宮的時候,他們吃的狗糧,到現在還覺得有些撐人。
遠處,坐在一起的周知意、柳靜婉、衛淺悅和江凌月幾人,看到這一幕,神色各異。
周知意臉上的表情,說不清是喜是怒,只是冷眼看著那兩個,都身著紅衣的男女。
“今日她可是出了好大的風頭,上次獵宮,本以為那小霸王只是玩玩,沒想到,竟真是看上了江矜天這樣一個…兇惡放肆之人。”
“想來也是,什么樣的人,就會吸引什么樣的人,小霸王本就是個張揚猖獗的紈绔,會喜歡同樣野蠻無禮的江矜天,倒也說得過去。”
周知意雖然神色平靜,可言語之間,卻透著三分冷嘲。
顯然上次獵宮,她輸給矜天的事情,讓她心中多了一根刺,到現在都難以忘懷。
衛淺悅就沒有這么鎮定了,一雙眼睛寫滿了陰毒之色。
“這個賤人,倒是運氣好,你們難道不覺得她太邪性了嗎?一個鄉下長大的人,怎么可能有這般天賦修為。”
“就算如她所說,遇到了一個隱士高人,拜為師傅,那她為什么還要回來?”
說到這里,衛淺悅看向江凌月幾人:“你們不覺得,這賤人許是有什么目的嗎?”
“她行事大膽,作風兇惡,明目張膽,肆意妄為,看起來似乎不足為懼,可每一次都能化險為夷,占盡上風,這讓我很懷疑,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衛淺悅一席話,確實引得幾人深思起來。
不管矜天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故意的,但有一點,幾人是贊同衛淺悅的說法的。
那就是,矜天確實太過邪性了些。
柳靜婉看向江凌月:“舒寧,矜天在府中,有沒有什么異常之處?”
“還有,她對你們這些家人,又是個什么態度?”
江凌月想到矜天與丞相府眾人,井水不犯河水的相處模式,微微蹙了蹙眉。
若是矜天真的是想要認回家人才回來的,那為什么要和家里人,如此疏遠?
若不是為了認回親人,那她又為何要回來?
一時間,江凌月也忍不住有些陰謀論了。
幾人見她蹙著眉頭不說話,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哪還不知道,這其中有問題。
周知意:“看來她與舒寧一家人的關系,也不如表面看到的那般好,那就奇怪了,她既然不是為了親人回來的,又為什么要回來?”
衛淺悅冷笑:“我看這賤人,根本就是沖著這里的榮華富貴,權力地位來的。”
“瞧瞧她才回來多久?不但征服了無人敢惹的小郡王,還引得五皇子、四皇子都想對她另眼相待。”
“就連舒寧的頭號追求者,王公子也被她迷的叛變了。”
王易奇突然成了矜天的迷弟,這是大家都始料未及的事。
還有五皇子和四皇子,這段時間,可沒少關注矜天,給矜天送好東西。
周知意看到翊陵衍,時不時朝矜天和宗政漓妖那邊看,不由出聲提醒一句。
“舒寧,你可看好二皇子,矜天這人確實邪乎,那長相也讓人挑不出毛病,可別把二皇子,也吸引了去。”
江凌月看向二皇子,發現他的視線落在矜天所在的方向,心下沉了沉。
“我知道,我會注意的。”
這時,陳伯朝矜天走了過來。
“二小姐,老公爺找你,請你過去一趟。”
矜天聞言,對宗政漓妖說了句:“我去瞧瞧。”
宗政漓妖笑的乖巧:“我在這等著初初。”
矜天看了宗政漓妖一眼,手指有些發癢,不過她還是忍住伸出魔抓的沖動。
略微點了點頭,就跟著陳伯走了。
等矜天離開后,翊陵澈拖著自家哥哥走了過來,笑得那叫一個風情萬種。
“塵緋啊,你今天鬧出這么大的動靜,怕是很快,皇帝陛下就會坐不住,親自來見一見矜天了。”
宗政漓妖勾了勾唇角:“還不是時候,我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了,沒人會去煩初初的。”
他媳婦還未追到手呢,可不能讓自己的親人去打擾初初,破壞了自己追媳婦的計劃。
“嘖嘖,”翊陵澈笑得越發歡快了:“感情塵緋你還沒成功啊?”
“沒想到啊,這世間,居然還有人能拒絕的了,塵緋你的天人之姿和權勢地位。”
就憑宗政漓妖這張臉,以及身份背景,就算他性子再惡劣,這世間,多的是女子愿意。
從前不敢接近,是因為宗政漓妖這人,不論男女,他都同樣對待。
看不上眼的,就算是女子,他也能說罵人就罵人,說動手就動手。
這也是為什么,明明那么多人眼饞宗政漓妖的容貌和背景,卻沒有女子敢靠近的原因。
宗政漓妖見翊陵澈幸災樂禍的樣子,嗤笑一聲。
“好歹我有喜歡的人了,不像你,到現在十七歲了,還是單身狗,連個喜歡的姑娘都沒遇到,怪可憐的。”
怪可憐的翊陵澈:“…”
好想打死這嘴損的小孩!
矜天跟著陳伯到了靠近池畔的涼亭,看到安豐侯坐在承國公旁邊,她眼底掠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初安來了,快過來,坐到祖父身邊來。”
旁邊還有兩桌,一桌,坐著翊陵寧歡、閆清知,還有江文舒夫妻兩。
另外一桌,坐著衛朝云和他的父母。
矜天見眾人齊刷刷看著自己,一點不慌,走過去,坐了下來。
那淡定無比的模樣,讓一些人,眸色漸深。
安豐侯率先笑盈盈的開口:“許久不見,初安丫頭長的越發亭亭玉立,傾國傾城了。”
“這般姿容,當真是人間絕色,世間罕見啊。”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安豐侯掌握了其精髓,一上來,就是一頓夸獎。
矜天含著淡淡笑意,從容的應了一聲:“多謝夸獎。”
見矜天唇角雖然嗜著幾分笑意,但那從容淡定的模樣,顯然根本不把他的一番夸獎當回事,安豐侯眸色凝了凝。
承國公笑得一臉和藹的,給矜天介紹道。
“初安,這是安豐侯,衛朝云和衛淺悅的祖父,你之前應該見過的,可以喚一聲衛祖父。”
矜天只是略微點了下頭,并沒有說什么。
見她不喊人,承國公也不在意,只當看不到,接著笑著說。
“上次獵宮的事,我們都知道了,這段時間,衛家那孩子一直在府中養傷。”
“聽聞你們之間,還有一個約定沒有了結,你衛祖父找我,說了一下這事。”
“初安看看,這約定的事情,是否還有轉圜的余地?”
安豐侯連忙開口道:“初安,之前的事我都了解了,確實是朝云那混賬孩子,不知深淺,不知分寸,挑釁在先。”
“也是他先提出那些不合時宜的要求,這事確實是他自己自討苦吃。”
“可事情過了這么久了,那孩子一身修為,也已經被初安給廢了。”
“衛祖父今日厚著臉皮,讓你祖父把你找來,就是想跟初安商量商量,那剩下的賭約,是不是可以就此作罷,或者,我們換一個賭約?”
“朝云那孩子,現在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教訓,若是再讓他當眾磕頭打耳光,讓世人看盡了笑話,他這輩子,就真的毀了。”
“今天衛祖父特意把他帶過來,就是為了讓他當面給初安賠罪道歉的。”
安豐侯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大堆,說完后,也不等矜天回答,就沖旁邊一桌的衛朝云,嚴厲低喝一聲。
“還不滾過來給初安道歉!”
矜天挑了挑眉,面色不變,含笑的欣賞著衛朝云陰沉沉,幾乎要崩裂的臉色。
衛朝云并沒有拒絕,沉默的走過來,對著矜天直接撩袍跪下了,拱手道。
“之前是我的不對,是我挑釁在先,也是我先說了不合適的賭約。”
“請江二小姐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我武功已廢,丹田已毀的份上,請江二小姐饒我這一回。”
這地方本來就在宴會舉辦地最邊緣地帶,遠離了人群。
再加上承國公等人有意避開人前,這附近,自然沒有多余的賓客。
矜天緩緩一笑,道:“既然安豐侯和衛公子都如此直接,那我也直接點。”
“想我更改賭約,可以。”
安豐侯暗自松了口氣,臉上的笑意真實了兩分。
衛朝云始終低垂著頭,讓人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因此,誰都沒有看到,他眼底蝕骨的恨意和陰毒。
就在安豐侯笑著準備說什么時,矜天下一句話,讓他差點沒噎死。
“想不履行剩下的賭約,那就用錢來換吧。”
矜天看向瞬間僵住的安豐侯,笑道:“老侯爺,給我一百萬兩黃金,我和衛公子之前的賭約,就此作罷。”
“什么?!”安豐侯不敢置信的低呼,懷疑自己聽錯了。
別說安豐侯,就是承國公等人,也被矜天的獅子大開口給驚呆了。
一百萬兩黃金,她還真敢要!
矜天面色不該,笑意淺淺的重復了一遍。
“一百萬兩黃金,只要老侯爺給我一百萬兩黃金,我和衛公子之間的賭約,一筆勾銷。”
“一百萬兩黃金,對于安豐侯府來說,應該不難。”
不難?
安豐侯差點將手里的茶丟出去,砸矜天一臉!
一百萬兩黃金,對于安豐侯府來說,確實不難。
可踏馬平白無故給人這么多錢,又不是瘋了!
回過神的承國公,輕咳一聲,試著緩和氣氛。
“初安啊,祖父覺得咱們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祖父和安豐侯都是朋友,這一開口就一百萬兩黃金,是不是有點多了?”
面對承國公一臉小心翼翼,又和藹友好的模樣,矜天笑容深了幾分。
“祖父,一百萬兩黃金,其實不多。”
“要是當日是衛公子贏了,初安的下場,也不會比今日的衛公子好到哪去。”
“何況當初我的接風宴上,衛家的小姐,衛淺悅,可是欲對我下毒。”
“這筆賬,當時就沒有跟衛小姐算了,直到今日,衛小姐都不曾為她做過的事情向我道歉。”
說到這,矜天看向安豐侯。
“老侯爺,既然你與祖父交情好,更應該明事理才是。”
“衛家兒女,兩人一前一后都想對我下手,我才回這焰云城半年都不到的時間,自問從前,并未與兩位結仇。”
“可一次又一次,就算是泥人,也是有脾氣的。”
“今日我不過是將我該得的補償,要了而已,老侯爺覺得,我很過分嗎?”
安豐侯嘴角抽搐,臉色黑一陣青一陣,差點就崩裂。
眼前小姑娘,一字一句,笑語晏晏,從容優雅,偏偏說出來的話,氣的人想吐血。
旁邊一桌的江文舒和寧洛茴見此,正想開口,就被承國公一個眼神,給制止了。
兩人對上承國公的眼神,直接后背一涼,頓時就明白了。
父親看似準備當和事老,把矜天找來,想讓矜天和安豐侯府私了。
實則,不過是走走過場,裝裝樣子。
至于最后要怎么做,還是看矜天自己的意思。
明白了這一點,江文舒和寧洛茴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疑惑。
顯然不明白,父親為何如此寵著矜天。
片刻,安豐侯深呼吸一口氣,臉色的青黑之色漸漸消散,變得平靜無波。
看著矜天的眼眸,幽沉沉的,頗為鋒利嚇人。
可矜天絲毫不為所動,依舊唇角含笑,從容淡定。
安豐侯見此,深深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開口說。
“小姑娘記性好,能說會道,是好事,既然是我的兩個孫兒有錯在先,我們安豐侯府自然不會推脫。”
“一百萬兩黃金,五日內,老夫會讓人準備好,送到丞相府給你。”
“回家不久,小姑娘就斂財無數,倒是本事,只希望你往后,還能如此順暢,永遠沒有失足的那一天。”
矜天氣定神閑的說:“承蒙老侯爺關心,老侯爺請放心,我往后的日子只會越來越好。”
安豐侯見矜天如此泰然自若的模樣,有些繃不住了,面色又開始發黑發沉,冷笑一聲。
“那老夫就好好看著。”
安豐侯轉頭看向承國公,沉沉道:“老夫身體不舒服,就先告辭了。”
說完,就直接站起身,甩手走了。
看著怒氣沖沖離開的安豐侯,承國公不但不著急,還笑著揚聲道。
“衛老哥別走啊,留下來喝一個再走啊…實在對不住了衛老哥…這孩子實在太任性了…”
那語氣,透著幾分無奈和歉意。
可承國公的臉色,簡直笑開了花。
矜天就默默的,看著承國公這個老狐貍演。
等安豐侯和衛朝云等人徹底消失不見,矜天才開口道。
“祖父若是沒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
承國公眉眼溫和的笑著點點頭:“去吧去吧,初安,今天是你的生辰,好好玩。”
矜天笑著點了點頭,就走了。
承國公這個老狐貍,還真是天生的戲精。
等矜天走遠,江文舒才出聲問道。
“父親,為什么任由初安胡鬧?這樣一來,我們和安豐侯府的關系,豈不是越發不好了。”
承國公不在意道:“本來就是表面功夫,現在徹底撕破臉也好,我早就不耐煩跟他虛與委蛇,貌合神離了。”
寧洛茴蹙眉道:“這樣一來,豈不是會慣壞矜天?”
“這孽…這野丫頭本來就不受管教了,若是父親再這般任由她,兒媳怕她將來給承國公府帶來禍端。”
“無礙。”承國公笑看著寧洛茴:“初安丫頭不簡單,你和武正生了個好女兒。”
“這丫頭,就該放養著,我很想看一看,這個深藏不露的小丫頭,能走到哪一步。”
江文舒和寧洛茴算是聽明白了,承國公分明就是欣賞矜天。
甚至,還準備徹底放任矜天,讓她自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