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于公儀類這種甘愿付出一切只為了博故人之女高興的舉止,泯然從感情上不太能理解。但這是公儀類自己的選擇,她無法說這人做錯了。尤其她還是受益者的情況下,更說不出不好的話。
雖然公儀類對自己和莊生之間的事情所言不多,可那種沉重的感情卻還是無處不在的流露出來。泯然雖然不懂,但卻敬重他們之間的情誼。
得知莊生已死這個消息的一瞬間,泯然敏銳的從公儀類身上感到濃重的死志!
可當聽到自己如今父母皆亡時,公儀類又瞬間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或許對于他來說,如今活著的精神支柱已經從莊生,轉為了莊生的女兒。
泯然明白,公儀類并不是為了自己這個人,而是為了‘莊生之女’這個名頭。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只要是自己就好了。
這時候,距離三炷香時間已經快到了,公儀類連忙整理好情緒,讓泯然也打理好自己。
“別讓其他人看出來你和我認識。我的名聲…”
說到這里,公儀類鼻根一酸,有些想哭,但還是堅強的忍住了。
“我的名聲不好,你是二品宗門的弟子,還是墨長老的嫡傳弟子,未來不可限量,別讓我牽連了你。”
這樣說著,公儀類還塞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海螺給泯然。
“以后你但凡有事需要幫忙,就吹響這海螺,然后告訴我。不管什么事,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會去幫你!”
此時的公儀類是女子外表,因為心月天狐之體大成,只要他不情緒激動,就能維持自己想要的性別。只是這個時候,她儼然已經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就像一個多年未見,生怕孩子嫌棄自己的老母親一樣,既給出了自己最好的東西,又生怕孩子不喜歡。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泯然的表情,心情忐忑不安。
好在,泯然并沒有面露不愉,她只是一把抓住了這人的手腕,感覺到急促的跳動之時才安靜開口。
“前輩,您莫要如此。您并不欠我。反而是晚輩的父親,與母親有了我,算是辜負了您…”
“不不不!不辜負不辜負!是我自己不好,是我不好…”
其實現在的公儀類已經有些不太正常,沒了活下去欲望的他只是一股腦的抓著泯然這根救命稻草,同時不自覺的貶低自己的價值。
這讓泯然有些苦惱。
因為她之前還從未接觸過這樣的人。
不過,新城主并沒有給她多長苦惱的時間,就推著她出去了。泯然即使有再多的疑問,此時也只能先離開。
公儀類算的很清楚,泯然走出去的時候,剛好也是三炷香時間。竺宓跟泯然打了個招呼,就迫不及待的進去了。
進去之時,竺宓看見坐在椅子上神情正常的新城主,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在修行上的疑問,不僅一一得到了解答,還被贈予了很多東西。三炷香時間過去,才笑瞇瞇的出去,見城主沒有別的安排,就跟著泯然等人一起回驛站去了。
在回驛站之前,泯然回頭看了一眼那諾大輝煌的城主府,似乎只是在感慨這城主府的奢華,但泯然知道,她在感慨那個純澈孤獨的靈魂。
撫了撫胸口,泯然面不改色的離開。如果有朝一日,她如愿以償大仇得報,就送這位公儀類城主一件大禮!
幾人一路說說笑笑的回到驛站,剛好看見房頂上正把酒言歡的墨長老和卿伯鋒。
這可真是兩個意想不到的人啊。
短暫的驚愕過后,泯然幾個發現,把酒言歡倒是說不上,只是兩個看起來怎么都不搭的人坐在一起對飲,就讓人感到奇怪了。
這時,墨長老對著泯然幾個點了點頭,他們彼此對視一眼,就紛紛跳上了屋頂,小心的圍坐在兩位長輩身邊。
尤其是郝亦云,十分不客氣的坐在卿伯鋒身邊,還拉了一把泯然,讓她離自己近近的。
當然,這個舉動遭到了除卿伯鋒之外所有人的怒目而視。
不過這個厚臉皮的,根本不在意,自顧自笑瞇瞇的搖著手中的折扇,笑而不語。
冷冷的看他一眼,墨長老到底沒有搭理一個小輩,轉而專注于手中的酒杯。
本來他們要喝茶來著,但墨長老卿伯鋒兩個只是淺飲一杯,然后不約而同的換了美酒。
這時,卿伯鋒看一眼泯然,一向沉穩寬和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這孩子很好。你之前的建議,我答應了。”
眾人紛紛豎起了耳朵。什么建議?他們怎么不知道!莫不是墨長老和這位卿家老祖達成了什么不能告訴他們的協議?
對這些孩子好奇又不敢問的樣子視若無睹,卿伯鋒看一眼雖然有些疑惑,但依舊沉穩淡定的泯然,忍不住點點頭。他就是喜歡這樣的后輩。
不過,雖然竺宓等人不敢問,在場卻有一個敢問敢說的人。
輕輕用折扇拍打一下自己的掌心,郝亦云笑吟吟的詢問。
“卿前輩,不知您剛剛與墨長老說了什么?難不成,是有關泯然的事?”
這個稱呼太過親近了,就連泯然也忍不住蹙了蹙眉,安靜的掃了他一眼。不過郝亦云一點兒都不在意。就是固執的看著卿伯鋒。
“嗯。”
對于郝亦云的問話,卿伯鋒并沒有拒絕。簡短的回答。
“等回宗門之后,泯然小友不必參與比試,可以直接入我卿家內院修煉。”
“什么?”
“真的?!”
竺宓等人自然是因為激動,到時郝亦云,發出一聲疑問之后,若有所思的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了想,泯然委婉開口。
“前輩,晚輩能問一句為什么嗎?據晚輩所知,卿家所有附屬宗門弟子想要進入卿家內院修煉,都得參加卿家舉辦的比試,只有前一百名才可以進去。晚輩若是不參加比試,是否會引起爭論?”
其實,泯然本來不想問這句話。畢竟對于她來說,在卿家這種高手如云的地方,與人比試之時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會被別人看出不對來。所以與人爭斗,自然是能省則省。
可如果就這么同意了,說不定卿伯鋒還會覺得不太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