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溫圓圓從飛船上醒來后,心里還牽掛著失蹤的甘甜甜。她知道甘甜甜一直是個聰明機靈的小女孩,每天按時起床吃飯,按照計劃進行日常學習和活動,從一歲起就沒有出過任何岔子。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在飛船即將啟程時消失不見,附近地表都檢測遍了,哪里都沒有她的身影。
溫圓圓還記得,那時候飛船上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按照行程計劃立即趕路,再晚就有可能錯失一個天然蟲洞,要是進不了蟲洞,就要多趕五年以上的路程。
另一派認為人類本來就不多,誰也不知道新人類發展成什么樣,能多一個自己人更好。何況甘甜甜只是一個小女孩,要是不小心跌倒在哪里,他們不去找,就跟謀殺無異。
溫圓圓是主張找人的那一派,讓她意外的是,跟甘甜甜親如姐妹的方糖,居然站到了出發的一派,而且還主動站出來說了一句話。
“甜甜身上有聯絡器,如果她平安無事,現在也該求救了。但她沒有,這是不是說明,她已經......”
這話點醒了船長,他啟動加密設備搜尋了一下甘甜甜的聯絡器,發現這個與心跳關聯的機械,已經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停下來了。
溫圓圓回想起當時的心情,只覺得悲痛又凄涼,還夾雜著無法抑制的憤怒。
她看向林止風,眼里滿是愧疚。
“都怪我不謹慎,害了你,也害了自己。”
林止風沉默著,沒有幫原主決定要不要原諒。這是原主自己的事,跟她無關,她只想盡快找到甄珍,有溫圓圓幫忙一定可以更快。
一開始林止風不想跟溫圓圓同行,主要是嫌懶得操縱,她不會輕易信任溫圓圓,想要得到幫助,就得用神魂催眠,事后還要抹去記憶。那樣還不如靠小猛侵入信息網絡找尋。
但現在,溫圓圓是可靠的,不管她人品怎么樣,值不值得同情,林止風都不在乎。
“先幫我找到甄珍,以后的事,等解決了方糖再說。”
“我明白了。”
溫圓圓點點頭,主動走在前面領路。
“這下面是是廢棄工廠的倉庫,在很多年前,還是前幾批居民的集市,地形復雜,不小心就會走錯。”
溫圓圓一邊走一邊講述著這些年的經歷,不管怎么抑制,還是難掩憤怒。
“剛到第一據點那幾年,受盡白眼和冷待,我都不覺得有多難過,畢竟新人類不會傷害我,頂多是給小鞋穿而已。但自從方糖十歲那年認識了一個總督家的公子,霉運就開始了。”
那時候,“甘甜甜”還活著的消息,早就傳到了新太陽系,方糖也成功以“親近”姐妹的身份,把甘甜甜塑造成一個聰明且反人類的人,說她一心想要和外星民建交,骨子里就是叛徒。
而溫圓圓自從得知甘甜甜還活著,就想方設法想引起高層注意,和方糖唱起了反調,并開始懷疑方糖拿走的兩支催眠藥劑,根本就不是為了她自己使用。
“我沒防備著一個幾歲的小女孩,只一心想快點報告上去,證明你不是人類叛徒,是被遺落在了地球上。包括飛船上的很多人都在上報,想申請把你接回來。可是不管我們怎么說,新人類都不肯相信。”
出于多年來對外星民的厭惡,新人類更傾向于相信方糖,特別是當方糖和第一據點的總督公子交好,青梅竹馬引起了全民嗑CP,新人類當然認為她是值得信任的一方。
“其實方糖只是為了借第一總督的勢力,自己登上十九據點總督的位置。她野心大,又足夠聰明有能力,十六歲就順利成為十九據點的總督。她登上總督位置那一年,就是我手腳筋骨全被毀掉的一年。”
溫圓圓是好不容易才在一家小醫院入職,工作清閑,遇到的基本都是頭疼腦熱小毛病,她畢生研究根本沒有用武之地。盡管如此,她還是很滿足,因為如果沒有入職,她連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沒法保障。
可是沒想到,剛從光幕里看到方糖成為最年輕總督,晚上下班就被一群蒙面人攔住,挑斷了手腳筋,打斷了骨頭。
“我當時太窮了,有更好的醫療技術卻支付不起,只能勉強續上不成殘疾。其實我在小醫院的工作不會受影響,但院長還是辭退了我,給了一筆遠低于正常辭退金的錢。”
溫圓圓的住房也被單位收回,淪為無家可歸的流浪者,然而厄運還沒有結束。
“我們同一批過來的地球人,有幾個跟我交好,他們過得也不太好,但還是主動提出收留我。他們恰好在同一城市,我就收拾東西找了過去,結果還沒下車就看到光幕新聞,他們在聚餐時遇到意外,全都死了。”
林止風聽得眉頭蹙起,一場接著一場,方糖的心還真夠黑。
“那她為什么沒對你下死手?”
那些為甘甜甜說話的人全死了,反倒是知道真相最多的溫圓圓還活著,怎么看都有點古怪。
“我手里有她想要的東西。”
溫圓圓猶豫片刻,還說了實話。這是她保命的底牌,要不是看到林止風確實值得信任,她絕不會主動說出來。
“我在她十五那年,偷錄到了她和外星民見面。我當時就想曝光,但離開的時候被她發現了,沒能傳播出去。后來一路逃命,我怕東西落到她手上,就先一步把信息壓縮到儲存器里,存進了秘密地點。”
溫圓圓把東西存在一個倉庫里,那倉庫屬于已經死亡的船長,但那里是監控集中的地方,她一露面就會暴露在方糖視線內,拿不到東西就會被滅口。
所以她干脆藏在了地下,決定等時機到了再去取,這一等就是好幾年,她早就失去了希望。
在地下城的日子,并不比地面好過。正如她剛剛所言,沒有武力的女人,在下面只會淪為禁臠。她好不容易才脫離泥潭,但精神上的損傷已經無法抹平,為了維持生活,她開始頻繁進出賭場,靠金屬骨出老千,用贏來的錢勉強維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