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羅村長這人就挺對她脾氣的,還有他那婆娘,雖然話也有些多,但大場面也是不掉面的,鎮得住的,就拿大哥辦喜事那天,賀璋母親來,就能看出來。
所以,跟這樣的人家結親,也省心。
這事先就這么說下,周氏想著等下晌四樹從淮水河收鋪回來,就先問問他的意見,但若是白氏這里提起,自然要照三花說的就說已經定下的。
果然,晚間里人少了,就坐了男女兩桌,白氏拉著坐在身邊的周氏就笑呵呵的提了起來。
“二嫂子,你家四樹這個娃挺招人稀罕的,我瞧著就喜歡,他今年也是十四了吧,要不然咱們親上加親?我家水仙二嫂子你也是看著長大的,長得俊,人也勤快,一手繡活那可是鎮上的繡鋪都夸的。”
這要跟人結親,咋著也是正兒八經叫人上門來提的,要是覺著親戚關系好,想自家提的,那也是先探口風,就沒有說得這么直白的。
關鍵的,是大家都在呢,這么多娃子的,這話說出來,也不怕娃子面薄。
周氏呵呵笑了笑,語氣有些遺憾道:“這可真是有些不巧,我家四樹這皮猴子,我早就愁著他的婚事不好說,一直上著心,一早就相好了,這不是忙著操辦打球的的婚事,所以一直沒騰出空來嘛,這我家公爹已經去看了日子,正準備要請人上門提親的了。”
白氏一聽,愣了愣,不由看向了老姜氏,這不是大嫂都說沒聽著啥信嗎?啥時候就相看好了就要提親了?
老姜氏掀了掀眼皮,登時接話:“這是啥時候的事?咱們親家走動的,還沒聽著信呢,這莫不是相不上我家所以故意拿話來堵我們?”
“就是,二嫂子,我可是誠心誠意的想跟你親上加親的,你看我家水仙,長得多水靈?那是鎮上的人家都想來娶的,我都沒同意,就相中四樹虎頭虎腦的招人稀罕呢!”白氏跟著道。
這婆媳倆一個紅臉一個白臉的,硬是唱得一出好戲,精彩得很。
許三花冷不丁就笑出了聲,看著白氏道:“我家四樹皮實,成天東奔西跑的曬得黢黑,可比不上你家水仙這白凈,水仙那是待在閨房里繡花的文靜人,合該嫁到鎮上去的,那才襯得上她這手藝,你哪能不同意呢?真要嫁到我們家來,洗衣做飯下地干活的,可別白瞎了這雙巧手。”
白氏聽著,不由心想:這大宅子住著的,還有丫鬟伺候,鎮上都難找到這樣的人家,洗衣做飯下地干活,嚇唬誰呢,真當她今兒沒瞧見呢,這飯都是廚房里婦人做的,那大樹媳婦可沒摻手,真當她消息不靈呢,大樹媳婦可是嫁進來回了門之后就跟大樹一起往鎮上去開鋪子了,連婆婆都不用伺候,還下地干活呢!
可別想打發她,這樣的好親事,她咋的也要給她家水仙說下。
當下當聽不懂,繼續厚著臉皮笑道:“當人媳婦的,洗衣做飯伺候公婆長輩的,那是本分,她這雙手生的又不是只繡花的,二嫂子你可不曉得,我家水仙這茶飯手藝也是不差的,進了門來不比別的媳婦差,閑了沒事的,做做衣裳鞋子的,那可是一把好手,省心咧!”
嫁進來了就不一樣了,有丫鬟伺候的,用得著她水仙干活?想都別想。
早就曉得白氏臉皮厚,但為了說和這親事,臉皮能厚到這個份上也是沒誰了。
關鍵是她明明就拒絕了,換個明白人那可是一準岔開話不會再提的,哪有這刨根究底的追著問的。
一時間,周氏倒有些不知該咋應付了。
白氏也是個厲害的,竟轉頭就看向了旁桌的許四樹,笑問起來,“四樹,你看我家水仙多好看,你可喜歡?”
許四樹:“…”
吃飯之前他剛回來他娘就拉著問了,問給他說大柴村羅村長的閨女,他中意不中意。
那羅村長的閨女他也就見過一回,長啥樣也記不清,但他娘說是三姐給他相中的,他心里就樂意,三姐眼光好,不會害他的。
且就說這劉水仙了,那瘦不拉幾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的,跟死人臉一樣的,哪里就好看了?
他才不喜歡,趕緊搖搖頭,別過了頭去,根本不理白氏。
白氏一僵,反應倒快,“哎喲,四樹這是害羞了呢!二嫂子,我看這親事挺中的,你就別猶豫了,都是親里親家的,我還能跟你見外?這聘禮我都不要多的,就跟大樹…”
話還沒說完,對面的許三花猛地一下拍了桌子,她碗里還盛著湯,頓時淌了出來流到了她衣裳上,嚇得她趕緊站起來推開,沒說完的話都忘記要咋說了。
“哎喲,三花,你這是干啥呀!我的衣裳可是新做的!”
“新做的衣裳?那可真是不好意思。”許三花看了看白氏,笑瞇瞇道:“沒關系,我剛給我娘做了新衣裳,她現下大著肚子,暫且也穿不著,就先拿給你穿穿好了。”
說著吩咐紅玉道:“帶舅太太去更衣。”
紅玉垂首應下,走過來道:“舅太太,請跟奴婢來。”
白氏一聽有新衣裳可以換,再聽紅玉這聲舅太太和自稱奴婢,瞬間這心里就得意起來,學著她見過的白大太太那樣,抬高了下巴,用鼻子發出一聲來,而后緩緩起身,同紅玉一起出了飯廳。
須臾功夫,白氏再回來,已然是換了身衣裳,借著飯廳里的光亮,她仔細看了看自個一身,坐回位置,就跟胡氏道:“這衣裳花樣倒好看,就是布料有些差,咋著大嫂子你現在也是地主太太,咋能穿這么差勁的衣裳?三花這丫頭也是不懂行,我衣裳我先替你穿了,試出好歹來了,趁你現在還需不著,可得叫下邊人再重新給你做,這衣裳不成!”
胡氏愣了愣,看了看許三花,沒說話。
這可不是三花給她做的衣裳,三花這些日子讓袁嫂子和肖家的給她上手做的那些衣裳,可不是這個料子的,摸著可滑了咧。
不過三花這般說的,她可不能拆她的臺,就當耳邊蚊子叫,她可聽不見。
老胡氏和周氏見三花好好的還要給新衣裳給白氏穿,心下納悶得緊,三花有多不喜白氏,他們可是曉得的。
所以白氏這一進來,他們就仔細的再看白氏,一見她身上這衣裳,瞬時對視一眼,目中皆有古怪。
這不是下晌里說完話,三花吩咐紅玉拿進來的那套衣裳?
他們當時沒有看錯,三花可是往這衣裳上撒了些東西的。
怪道是三花突然拍了桌子,原來卻就是想讓白氏換身衣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