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認識那姑娘?”賣梨的大漢望向那婦人,識得她是離鎮子很近的大槐村的。
那婦人見大家伙都望了過來,笑的得意,“可不是?那姑娘跟我娘家嫂子是一個村的,在他們附近兩個村都是出了名了的,特別是他們村里,人私底下都管她叫女惡霸呢!”
陳婆子一聽,不樂意了,那姑娘長得水水靈靈的,也就是看著壯實了些,但這樣的才好,做得活,也好生養,咋就成女惡霸了?
“我說齊家的你可別胡咧咧,人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成了女惡霸了?你敗壞人家姑娘名聲,當心遭報應。”
那齊家的背簍里這只雞賣了幾個集了都沒賣出去,本就眼紅陳婆子豆腐生意好,眼下又看著她得了五兩銀子,更是嫉妒,當下就道:“遭報應的還不知道是誰呢!我說陳婆子你可得長點心眼子,那丫頭虎起來可是個六親不認的!當心這五兩銀子你掙不著不說,還被她搞個傾家蕩產家破人亡呢!”
這說得實在駭人,且有些叫人不可信,賣梨大漢便道:“齊家的你這說的也太滲人了些,不過就是個小姑娘,哪有你說得這么嚴重?我瞧那姑娘說話溫溫和和的,臉上雖不見個笑,可怎么看也不像惡霸啊!”
他這么一說,其他人都是贊同,鎮子里也有不少二流子整天欺負人耍流氓的,那模樣可恨得很,長得也是一臉橫相的。
見大家伙不信,齊家的哼了哼,滿口唾沫星子是不停的飛了起來。
“我可沒胡說,不信你們去打聽,那姑娘就是離鎮子上二十里的孤山村的,她家姓許,她叫許三花,她二叔會些木活,農閑時附近幾個村子都去做個木活,說不得你們有些人也見過的,這姑娘聽說是天生神力,能一手舉起十幾個大老爺們都抬不起來的大石頭,他們村家家戶戶的都怕她的很,她仗著一把子力氣,沒少欺負人,年上她打了他們村一個二癩子,給人打得下不得床,這二癩子的老娘找上村長做主,村長派人將許三花一家都請去,說要許三花給人道歉,還要賠銀子,你們猜怎么著?”
齊家的說得嘴巴都要干了,見大家伙聽得是滿臉一愣一愣,停住了嘴。
大家正聽得入迷呢,見她不說了,忙催促起來,“怎么著了?你倒是快說啊!”
齊家的賣夠了關子,嘿嘿一笑,接著道:“怎么著?那許三花啊,是沖著村長一咧嘴,抬手就一拳將村長家的青磚石墻給砸穿了,完了還沖二癩子那老娘笑瞇瞇道“這就是我的道歉,你確定要?”登時嚇得二癩子老娘是兩腿發軟,連連擺手道不要呢!你們可想啊,那可是青磚石墻,人一拳就打穿了,完了手還一點事沒有,這還是普通姑娘嘛?至此啊,他們村里私下都叫許三花女惡霸,是敢怒不敢言,就是那孤山村的村長,都拿許三花沒辦法,我娘家嫂子說啊,他們村還有人見過許三花兩句話不對付一手將自個堂哥給扔到樹上掛著的呢,這可不就是虎起來六親不認嗎!”
她一口氣說完,又看向陳婆子,嘖嘖道:“所以啊,陳婆子你可得要小心了,一個惹她不好,當心她打你孫女呢!”
眾人都聽傻了,陳婆子愣了愣,心里想著這姑娘是有點虎,不過她怕啥,好好的做生意,她又不缺斤少兩的蒙騙別人,那姑娘也不至于平白無故的跟她過不去,這般想著,陳婆子便道:“你這碎嘴子就是愛瞎咧咧,有人放個屁你都能說成是那人拉了滿褲襠屎的玩意兒,聽你這話,我可不全信你,得了,我家去了,你再瞎咧咧的,也不怕那姑娘轉來聽見?”
說罷,陳婆子收了笸籮家去了。
齊家的忙四處看了看,沒看見許三花的身影,跳起來沖陳婆子的背影啐了一口,“陳婆子你愛信不信!當心吃了虧可別哭大街啊!”
聽了滿耳閑話的攤販們見她那樣,都搖頭笑了起來,過后便散開了去,只當是一個閑話聽聽也就罷了,畢竟,他們也不認識什么許三花,無關緊要的兇不兇的,也就是聽一個趣兒罷了。
離齊家的賣雞的攤位不遠的主道上停著一輛馬車,馬車用青色氈布罩著,看上去很是普通,倒是那拉車的大馬,毛色發亮,精神抖擻的,叫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車簾子捂得緊實,看不見里面分毫,只低低傳出一個清潤的聲音來,“這個孤山村倒是有兩分有趣。”
“那便先打聽打聽這個孤山村。”車座上坐著個青衣短打的年輕人,一雙膀子橫起來的肌肉幾乎要撐破了衣袖,他收回看向市集的視線,揚了揚鞭子,拍了拍套在馬身上的車轅,那棕紅大馬就抬起了馬蹄踢踏踢踏的帶著車輪往前駛去。
許三花買了十個大包子充作了午飯,買好了調料,提著一笸籮豆腐回了村,路上又遇到張婆子,張婆子見了許三花,轉頭忙往岔道走,許三花呵呵一笑,沖她喊了一句,“你慣常說媒的,可仔細著那張嘴,再讓我聽著啥不中聽的,我可不敢保證忍不忍得住一拳打碎你的老牙喲!”
張婆子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了去,只扭了頭過來,看了一眼將手里提著的一個紙包甩得旋轉的許三花,聳了一把鼻子,沒幾分底氣的道:“你家許大樹可是到說親的年紀了。”
“你這樣式兒的,我家也不樂意找你說媒,你甭操這個瞎心,可操心操心你不剩幾顆的大老牙!”許三花沖張婆子比了比拳頭,嚇得張婆子提腳就跑,那速度,哪里看得出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婆子?
“哈哈。”許三花咧出了一口大門牙,提步接著往前走,冷不丁瞥見一旁院子里趴在柵欄后石板上瞪大眼睛看著她的娃子,許三花沖他也揮了揮拳頭,嚇得那娃子麻溜的爬了起來飛快跑回了屋去。
許三花昂著下巴快步回了村尾,進了家門,去縣城交稅糧的許大茂兩個還沒回,倒是老胡氏幾個灑好了菜秧子,正在潑肥,見許三花回來,手里還提著笸籮,不由都有些驚怪。
“三花啊,你這是提的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