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她游園的是小云身邊一個三等丫頭芝兒,張晚晴存心巴結,送了這丫頭一枚金簪,還把手上的點翠赤金鐲子脫下來給了她。
俗話說清酒紅人面,黃金動道心。
這芝兒本來見主子不待見張家小姐,也是一臉不滿愛答不理,垂頭耷腦的領著她游園,可是一看到這小姐出手這么大方,自己又是個三等丫頭,平時好東西都被上頭的姐姐們克扣的連個銀子塊兒都沒見過,哪得過這么貴重的首飾。
收下東西,那臉色就好了很多,殷勤的解答張晚晴的各種問答,還和張晚晴身邊的小丫頭翠柳也成了好姐妹。不過半個時辰,張晚晴就已經把這園內的風景記了個八九不離十。
兩人走到一處湖邊的假山后,聽到有女人哭鬧吵嚷的聲音傳來。
大戶人家人多事雜,張晚晴曉得厲害,給芝兒翠柳使個眼色,兩人正要悄悄離開,誰知那邊的人已經發覺了。
“誰在那兒!給我滾出來!”一聲少女的嬌斥傳來,還帶著些哽咽。
張晚晴無奈,只好出來相見,福了一福上前見禮,“小女子張府晚晴隨嫂子前來做客的,方才不小心沖撞了姑娘,晚晴這里給您賠禮了。”
少女聽她說完突然冷不丁問了一句,“你和邢記胭脂那個賤人是什么關系?”
賤人?張晚晴聽的心里一喜,看來這個少女和嫂子是對頭。
她連忙擠出兩眼淚,裝作有些為難的吞吞吐吐道,“是我嫂子,我嫂子她…哎…”
“吞吞吐吐的含著個熱牛蛋似的干什么?本姑娘問你話你敢不說?”
少女身邊的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聽她說話村俗,連忙扯她袖子,“香兒姐姐,今天家里人多,你改改說話,不然大哥知道了,不是更討厭了。”
馬香兒一甩胳膊,又開始哭,“還提大表哥,他如今一心都被那個賣胭脂的賤貨迷了心智,一個有夫之婦不守婦道四處勾引男人,看我不打死她。就連舅母也拘著我不讓我去找云兒,生怕我給那個賤女人難堪…”
她倏的回頭盯著張晚晴,怒道,“那個賤人下賤,她小姑子定然也不是好東西,穿的這么大紅大綠,勾欄院里的東西似的,就該打死!”
張晚晴聽的大驚失色,隱約聽的明白,這女孩子看來也喜歡石云清,心思急轉已有了一計。
只見她忽的哭出聲,“馬小姐,你可冤枉了晚晴了,我那嫂子我能說什么呢?她就是那樣的人,她連我的親事都破壞,別說是您的了。”
旁邊的少年聽的頻頻皺眉,就要拉著馬香兒離開。誰知馬香兒乍聽有人和自己一樣討厭臘月,心內只覺得找到了知心人,無論如何不肯離開,一心把張晚晴引為知己。
回頭一把推開少年,“小四你別管我了,我不用你陪著,我和張小姐說話玩。”
石家四公子?張晚晴這才仔細打量了這個人一遍,長的其實也算中規中矩,也不是外界傳言那般傻子似的人物,只是和石大公子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天一個地,一個鳳凰一個泥豬了。
轟走了四公子,兩人就在那湖邊柳蔭下玩著湖水聊起來。
張晚晴存心巴結,那好聽話不要銀子錢的流水價夸出來,只把個馬香兒聽的飄飄然的把張晚晴引為知己之交,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你也覺得我和我表哥是絕配?”馬香兒自信的道。
張晚晴瘋狂的點頭,“我今兒一看石大公子那樣神仙似的人物就想啊,這天下哪有女人能配得上他呢?我那嫂子就別提了,站人旁邊跟個村姑似的。誰知方才隔著假山一眼看到香兒姑娘…我的天!不是我夸大,我一個姑娘家都被你這姿容給迷的呆住半晌。就想啊,方才還說石大公子沒人配得上呢,這不是眼前現成的就有一個仙女呢?”
看著馬香兒得意忘形的樣子,張晚晴心中冷笑:就讓你得意幾天,正愁沒機會呢,指望我那嫂子那比等太陽打西邊出來都難,正好拿你鋪個路,我好當個收利的漁翁。
馬香兒玩著手里的柳條,聽的陶醉。
突然想到表哥對自己的態度,一陣苦惱,把心里的郁悶說給了張晚晴聽,“晚晴你旁觀者清是個明白人,可是我那表哥就是被你那個賤人嫂子迷得五迷三道的,死活不清醒,這可怎么辦?你嫂子是不是有什么妖術啊?”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嫂子那人平時兇的很,我和娘也都不敢惹她,不知道她都有什么本事。”
馬香兒一撇嘴,“好歹你們張家也是鄴城的大戶,怎么就連個兒媳婦都轄制不住,沒得丟人。”
說著她又苦惱起來,“哎,我該怎么辦才能讓表哥把心思放我這里呢?”
張晚晴眼珠子一轉,想了想把心一橫——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自己想要成事總要用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娘不是常說么,成王敗寇,你成了人上人,就是有一萬人對你不滿有什么用?誰敢說什么?只要我…
“香兒啊,”她笑的親熱,“其實我是有個辦法的,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
“什么辦法?”馬香兒見她神神秘秘的,湊耳過去聽她說了半天,然后晚晴袖子里取出一包藥來遞過來。
她聽的雙眼放光,嘴里卻推辭著,“這樣不好吧?能行嗎?萬一…”
“有什么萬一的?”張晚晴鼓勵她道,“我要不是看著香兒妹妹和大公子兩情相悅硬生生被人從中插一腳搞破壞,我才懶得管這事呢。”
馬香兒本來心里就滿意這個計策,只是嘴上象征性的推拒一二而已,聽張晚晴這么說,就毫不猶豫的收下了。
下藥這種事她又不是沒干過,害死她的藥都敢下,還怕這點手段?
兩人這里商量的妥妥當當,暗中保護跟隨的阿七卻聽得心驚膽戰。
自己這屁股上的三十棍子痂還沒掉呢,這姑奶奶怎么又起幺蛾子。
這回可千萬不能再出錯了,于是趁著聽到那倆人說什么要去湖心采蓮的時候就抽了個空,一路踩葉蹬檐的跑去把兩人的計策原原本本的稟報了石云清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