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怎么也沒想到即使她搶先一步救了乞丐,還是沒能躲過那碗紅豆羹。
和前世一模一樣,張晚晴一大早就端著碗紅豆羹來找她。
一樣的語氣,一臉天真的嬌俏少女,心底卻藏了一條毒蛇。
不過這次,臘月早有準備。
“嫂子,你快嘗嘗我做的好不好,還有哪里不夠的?”張晚晴討好的搖著臘月的胳膊撒嬌。
臘月笑著喊了常嬤嬤一聲,接過外面常嬤嬤遞來的紅豆羹,笑道,“妹妹你怎么來這么巧,正好早上我才也熬了一碗,咱們倆換著喝,互相指教。”
桌子上兩碗紅豆羹都冒著絲絲熱氣,張晚晴雀躍的歡呼一聲就要去端桌子上的碗,臘月伸腳輕輕踩住她的裙角,小姑子一下摔倒在地。
迅速把桌上的紅豆羹交換了位置,臘月連忙俯身把小姑子拉起,滿臉關切的揉著她的膝蓋,“摔到哪了?要不要叫大夫來?”
張晚晴撅著嘴,不滿的起身,本來要發作的,一聽叫大夫,生怕誤了母親的交代,眼珠子一轉,臉色立刻晴轉多云,笑著搖搖頭,”不用不用,一點沒摔著。”
“真不用嗎?我看還是叫大夫看看吧。”臘月作勢就要喊常嬤嬤。
張晚晴連忙蹦跳兩下,一臉天真的笑,“你看,我真的沒事,別管這個了,咱們快喝紅豆羹吧。”
她說著端起面前的碗,一臉期待的看著臘月,“嫂子您先喝。”
“好。”臘月勺起一勺粥,心底冷笑著抿了一口。
“您再喝一口看看。”張晚晴目光殷切的盯著臘月的反應。
臘月把碗往桌上一放,發髻間的垂珠步搖點在額間來回晃動,她溫和卻堅持的道,“不行,我喝了一口了,妹妹也要嘗一口我的才行。”
“呃,”張晚晴愣了一愣,大大黑白分明的眼睛水靈靈的煞是可人。聽嫂子這么說,她豪爽的端起面前的碗,“嫂子熬的紅豆羹那么好,我都不耐煩用勺子,您看我來個一口悶。”
她的確一口悶了,悶完連眼睛都來不及眨便一頭栽倒在地。
臘月輕笑兩聲,低聲喊守在門外的常嬤嬤進來,兩人把小姑子頭發拆開打散抬到床上,又把床帳放下。
一切布置妥當,臘月換了一身出門衣裳,這才回首低聲道,“嬤嬤,您確定今日家里請了男客?”
常嬤嬤簡直都快佩服死少夫人的料事如神了,怎么掐的這么準,就知道張小姐今日會來送粥呢。
“確定,老奴特特一大早去老夫人那邊看了的,請了城東王老仙兒,說是看家里風水。”
臘月恨的暗罵一聲。這一世沒有乞丐了,就找了個窮算命來毀她嗎?那王老仙兒四五十歲,皺皮鼠眼,一臉奸相,比那乞丐還要令人作嘔。
忍著心頭的惡心,臘月道,“咱們此時不能在家,嬤嬤我們待會趕緊離開,就說鋪子里胭脂出了問題,客人上門鬧呢。”
“少夫人您放心,那邊都安排好了,昨傍晚高掌柜還特地又來找老奴確認了一遍。”
臘月翻著妝匣內的鐲子,最后取過一支麻花擰絲金鐲子戴上,輕笑,“高掌柜估摸是覺得我瘋了,竟然花錢請人來毀鋪子名聲,還一鬧就是三天。”
“可不是咋地,老奴也不明白,不過少夫人心內有算計就行,咱們都聽著就是。”
“嗯。”她起身,接過常嬤嬤遞過來的手絹,“對了,許多天沒有去拜訪李少夫人了,她上次說喜歡我自己用的胭脂,正好去約她來取。”
兩人邊說邊離了府。
臘月本來打算約李少夫人過府來“看戲”的,誰知天公作美,鄴城首富石家小姐石小云竟然也在,一聽臘月是邢記胭脂的老板娘,也吵著非要跟著過來討胭脂。
臘月也和這丫頭投緣的緊,爽快的答應送她們一人兩盒自己留用的獨門胭脂,只把兩人開心的一刻也不愿多等,鬧著臘月一起往張府而來。
他們回來的正是時候,還沒進院門呢就聽到婆婆哭天搶地的嚎叫,門口站了二三十個垂首不語的仆人。
臘月心里暗爽,面上故作驚訝的,拉著兩個剛認識的好朋友快跑幾步奔進房內。
一切和前世一模一樣,只不過此時那赤條條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換成了王老仙兒,地上抖著哭不出聲音的換成了張晚晴。
婆婆摟著女兒哭天罵地。
“娘…這…這怎么回事?”臘月驚在當地,石小云大呼一聲連忙轉過頭,羞怒大罵,“這是什么混賬人!”
李少夫人一看不對,這是撞到人家家丑了,連忙拉了小云退到門外。
誰知兩人才剛抬腳,原本坐在地上哭嚎的婆婆突然瘋了似的蹭的站起身,照著臘月的臉就是一頓耳光,邊打邊罵,“你個賤東西,毀了晚晴的清白,你個賤東西啊…”
臘月不敢還手不敢躲閃,跪在地上生生受著,一邊哭一邊問,“到底怎么回事,這到底是怎么了?”
“娘,您小心手疼,您打兒媳不打緊,別氣壞了身子,您先說說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張老太太瘋了似的根本聽不進去,只是一股腦的捶打著臘月。
石小云實在看不過去了,一把抓住張老太太的手,怒道,“你這個惡老太,怎么這么不講理,你家女兒不要臉,你就來打兒媳婦,虧你家還是望族大戶,真丟人!”
張老夫人認得石家這位驕縱跋扈的大小姐,石家她可惹不起,再看看旁邊冷著臉的李家少夫人。
張老太太憋了半晌,不甘的收斂起一臉兇狠,然后硬著口氣道,“兩位貴客,今日張府不方便留外客,您二位請回吧。”
李少夫人同情的看了臉頰腫脹的臘月一眼,想了想,柔聲對臘月道,“臘月,那我們就先走了,明日可別失約,你可答應了咱們,要參加小云的賞花會。”
石小云一愣,剛要嚷嚷我什么時候要辦賞花會了,被李少夫人使勁掐了一把,這才回過神,連忙不迭的點頭,還半威脅的瞪了張老太太一眼,說道,“臘月,你答應了要敢不來,我就讓我哥把你們張家的生意都攪黃了。”
然后沖著張老太一仰下巴哼了一聲,“不信,你就試試!”
說完和李少夫人一起離開。
看著他們氣焰囂張的背影,張老太太只覺眼前陣陣發黑。她也不讓臘月起來,命人把女兒抬到自己房內,然后著家丁捆了還在昏迷的王老仙兒等著發落。
這才一把抓住臘月的頭發惡狠狠的問,“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