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楊帆才把車開進了片場,然后跟張小福一起吃過午飯,讓她換上戲服,吊著威亞各種擺造型。
足足折騰到天黑。
張小福被放下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腰都快斷了,兩只胳膊也酸疼酸疼的,更加堅定了她好好練習武功的決心。
想也知道,自己帶著威亞飛,總比被威亞扯著飛舒服一些。
下來之后楊帆讓她先去吃飯,然后他招呼各位副導演、攝像、助理、制片人等,一起開了個小會。
楊帆情緒非常亢奮:“你們也看見了吧?這樣的表現,如果不給她一個機會,說的過去?”
別的人沒什么意見。
制片人很為難:“我知道你惜才,可投資人那邊怎么交代?之前定好的演員,不好換掉。”
楊帆跟錢又沒仇,他也能明白制片人的難處,給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增加一個角色,反派的手下,武功卓絕,心狠手辣,這種角色不會有人搶,還能展現小福的好身手。”
選角導演記下張小福的名字,隨口問道:“那女主角的替身怎么辦?”
楊帆早就想好了:“也讓她上,到時候演職人員名單重點標出來。”
制片人跟楊帆合作多年,頭一回見他對女演員這么上心,等到別人離開之后,摟著楊帆的肩膀:“你要捧她?”
“從哪兒說起?”
制片人笑的曖昧:“那你這費心勞力的,該不會是愛上她了,想以權謀私吧?”
“我愛的只有電影。”楊帆抖掉他的胳膊:“記得給編劇打電話,讓他明天過來一趟,我先研究一下分鏡頭。”
......
張小福在場務的帶領下,找到分給自己的房間,領了各種生活用品,還有一頂細密的蚊帳。
場務熱心地提醒她:“山里蚊子多,你睡覺的時候多注意。”
“謝謝,我會注意的。”
“夜里涼,你要出來多穿點兒。”
場務叮囑了很多,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可把張小福驚著了。
以前她在現實中也拍了不少戲,從來沒人對她這么客氣過。
這回能有如此待遇,她心里明白,全是沾楊帆的光。
夜里還有群眾戲在拍,遠遠傳來副導演的吼聲。
探照燈極亮,卻劃不破山里的夜幕。
城市里不管多晚,總會有燈亮著。
可山里,不光黑的濃重,還黑的滲人。
張小福稍微整理了一下房間,拿了干凈的衣服去洗漱。
太陽底下折騰那么久,全身都是汗,再不洗洗都該臭了。
張小福走進女浴室,聽到嘩啦啦的水聲,還有兩個人聊天的聲音。
內容是關于她的。
“你瞎說,那女的長相平平,楊導可看不上。”
另一個回話:“我這么一說,你這么一聽,閑聊嘛。”
張小福稍微等了一會兒,有意弄出點兒動靜,好讓里面的人知道。
又磨磨蹭蹭地脫了衣服,才進去洗澡。
里面的人一看是她,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快速沖了沖,轉眼都走了。
張小福看著空蕩蕩的浴室,慢悠悠地洗了個澡。
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她跟楊帆什么交易都沒有。
再說沒人搶,水流可真大啊。
就是少個搓背的。
洗完澡,張小福回去準備睡覺,卻發現楊帆正蹲在她房間門口玩手機。
屏幕上的光打在他臉上,映出奇奇怪怪的陰影,在這樣的夜里,挺嚇人的。
直到張小福站在楊帆面前,他都沒有發現,還沉浸在手機里。
她探頭一看,是一個手繪軟件,楊帆正在畫兩個火柴人對打的場景。
都這樣了,楊帆還是沒發現她。
搖了搖頭,她輕手輕腳地繞過楊帆,摸出鑰匙開門。
頭發還在滴水,夜風吹著很不舒服。
門軸有些銹,發出“吱扭、吱扭”的聲音,終于把楊帆拽回來了。
他轉過頭:“你洗澡了?”
“嗯。”
“拉我一把,腿麻了。”
張小福放下手里的東西,把他拉起來:“你找我有事?”
“我想給你安排個角色。”
張小福瞄向他的手機:“很多動作戲?”
“你不想拍?”
張小福無奈地看著他:“你這樣很容易孤獨終老的。”
“我哪樣?”
楊帆說著跨進門,還順手關上了門。
“對女孩說話別那么直接。”張小福更無奈了,把門重新打開,就那么敞著:“大半夜的,孤男寡女,你不怕別人說閑話,我怕。”
楊帆指著胳膊上的疙瘩:“蚊子太多。”
張小福翻了翻場務給的一箱東西,先找出風油精讓楊帆涂一涂,又找出一盒蚊香,拆開點上,放在靠近房門的地方。
楊帆托腮觀察她,等她忙完了,才幽幽開口:“我現在覺得你有些人味兒了。”
“說正事。”張小福拉把椅子,坐在離他一米多的地方,拿著毛巾擦頭發:“你折騰我一下午了,我渾身酸疼,只想睡覺。”
話一出口,張小福就恨不得掐死自己。
可楊帆壓根沒覺得不對,興致勃勃開始說他的計劃。
等他說完,張小福滿腦子問號:“你這么照顧我,理由呢?”
“能打的女演員太少了,打起來好看的,更是鳳毛麟角。”楊帆目光灼灼:“我想讓你當我的專用武打演員。”
張小福眨眨眼:“錢多嗎?”
楊帆很意外,緩了緩,誠實地回道:“現在不多,以后,肯定多。”
“能拿獎嗎?”
“那得看你表現,演技還是需要時間磨練的。”
張小福微笑著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楊帆跟她握了握手,詢問她的意見:“我剛說的劇情,你覺得怎么樣?”
“不夠惡毒。”
接著張小福以張三為原型,設計了四五個場景,尤其是鐵鏈子栓人那一段。
楊帆聽著聽著變了臉色,緊緊盯著張小福:“你,經歷過?”
一陣惡寒從張小福的尾椎骨,直直竄上天靈感,這家伙也太敏感了吧?
“怎么會呢?”張小福輕描淡寫地扯開話題:“法治社會,我上哪兒遇見這種人渣?”
楊帆神情依舊凝重:“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那行,你睡吧,我回去研究研究。”
楊帆走了。
張小福扶著門框,見他走著走著似乎踩到了小坑,身子突然歪了一下,接著說了句什么。
只是距離太遠,聽不見。
張小福笑笑鎖好門,躺下摸出手機,準備看看今天的收獲。
剛一開機,二十幾條未接來電提示,沈佳倫兩條,剩下的全是白采薇。
張小福看了眼時間,快十一點了,白采薇的宿舍該熄燈了,要不要把她喊出去喂蚊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