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預感,他若是問出口,一定會得到一個毫不猶豫的肯定答案。
“還能真是沾了妹妹的光。”沈云安摸了摸鼻子,失笑道。
又看了一樣他們消失的方向,沈云安才勒了馬頭,策馬往回驅。
沈羲和是在十二月底,年關之前,接到了沈岳山要入城的信,她如去年一般,在這日早早候在城門口,整齊又具有震動力的馬蹄聲傳來,讓戴著頭蓬帽子的沈羲和忍不住回望過去。
風雪紛飛之中,人影漸漸清晰,一馬當先就是那高大魁梧的男人,他裹得像雪山之中走出來的熊,壯實又威猛,他的眼睛比去年看著更加雪亮和鋒銳。
“阿爹!”沈羲和朝著沈岳山飛奔過去,沈岳山也翻身下馬,大步而來,就怕女兒絆著。
然而還有一抹身影比他還快,風一般刮過沈岳山身邊,和奔過來的沈羲和抱了個滿懷。
直到被薛瑾喬抱在懷里,視線越過她看著立在她身后展開雙手的沈岳山,沈羲和都還有點發懵。
“阿姐,喬喬想你,想你!”薛瑾喬不僅緊緊抱著沈羲和,還忍不住蹭了記下。
怔忪了片刻,透過飛旋的雪花,看到僵在面前不遠處的沈岳山,沈羲和忍不住樂了,回抱住薛瑾喬,順了順她的后背:“我也很想喬喬。”
“阿姐,我給你帶來了好多禮物。”薛瑾喬抓著沈羲和的手,就往前走,“這里風雪大,你快去躲躲,若是著涼了可如何是好?”
沈羲和就這樣被薛瑾喬拽著跑了,忍不住回過頭無奈地看了看叉腰立在寒風中,欲怒又不能能怒的沈岳山。
“喬喬!”后面追上來的薛衡,看到薛瑾喬拽著沈羲和就往前跑,不由出聲呵斥。
薛瑾喬聽到了也但耳旁風,她現在也是沈家人了,她才不和公爹客氣呢,她嫁到沈家,就是要讓阿姐屬于她的,終于可以長大光明和阿姐親近,阿姐還不排斥她,她開心壞了。
而且…而且,阿姐都是大女郎了,怎么能和爹爹和兄長太過親昵呢?現在好了,以后這種事情由她代勞,就能保全阿姐名聲是吧?
薛瑾喬美滋滋想著,壓根把西北民風拋到一邊,本朝摒棄以往舊習,對男女大防尤為寬容,未出嫁的女兒若是事出有因,與父兄偶有親密之舉,只要于禮相合,并無妨礙。
薛瑾喬把沈羲和拉上了馬車,兩人坐上了馬車,沈岳山騎著馬護在一旁,入了城沈岳山要第一時間去見陛下,薛瑾喬沒有和薛衡回學府,拉著沈羲和就把這一年在西北所見所聞倒豆一般嘩啦啦說出來,直到沈岳山回來了,她還霸占著沈羲和。
用了夕食,更是當著沈岳山的面道:“今夜我要與呦呦同寢。”
沈岳山又不和女兒同寢,這點他倒無妨,只要沈羲和樂意就成,他不悅的是薛瑾喬就似沈羲和的影子一般,走到哪跟到哪兒,完全不給他這個做父親的和女兒一訴衷腸的機會。
最終沈岳山忍無可忍,命墨玉將之拎回薛家。
在除夕這一日才能和女兒一起共度,去年他早已經離去,今年能夠早早入京陪沈羲和守歲,并且留到三月大婚沈羲和回門之后,多賴蕭華雍運作,因此沈岳山對蕭華雍也看得順眼了些。
只是這份順眼,在父女二人守著歲,聊著天之際,蕭華雍悄無聲息到來而消弭無蹤。
“除夕之夜,殿下擅自離宮,不怕被陛下知曉?”沈岳山將不歡迎表現得很明顯。
“多謝王爺擔憂,我自有安排,定不會讓陛下起疑。”蕭華雍謙和,一副晚輩的恭敬,“是呦呦約我前來,說要為我煮牢丸。”
沈羲和一怔,瞪了他一眼,這廝膽大包天,現在當著她的面都敢胡言亂語,她何時說過要他除夕夜前來?又何時說過要給她準備牢丸?
是吃準了她會替他圓謊是吧?
對沈羲和的怒瞪,蕭華雍一派泰然,就是隨便沈羲和怎么說,仿佛是把小命交在她手上,是生是死,有她定奪。
沈岳山投來詢問的目光,沈羲和卻還是下意識維護蕭華雍:“太子殿下說他未曾在除夕元正之際吃過牢丸,我便邀殿下前來…”
沈羲和不善于說謊,這是平生首次對沈岳山說謊,面色極度不自然。
只不過沈岳山沒有懷疑自己的寶貝女兒在說謊,只當她是性子內斂,有些難為情。
不過他卻不信蕭華雍:“殿下尊貴,豈能沒有在除夕元正日吃過牢丸?莫要把呦呦當做小女娃哄騙。”
“王爺所言極是,我便是為了討得呦呦一碗牢丸,故而連哄帶騙,是我的不是。”蕭華雍大大方方承認,不忘表達一番他對沈羲和的稀罕。
“殿下還是早些回宮,須知夜路走多總會遇鬼,莫要因一時由著性子,毀了大局。”沈岳山不想和這個小無賴磨嘴皮,直接冠冕堂皇下逐客令。
蕭華雍卻臉皮極厚,正色道:“今夜前來,實則有一事與王爺相商,還請王爺移步書房。”
沈岳山狐疑看了看蕭華雍,有什么事情竟然是要背著沈羲和,摸不清他葫蘆里賣著什么藥,又不敢托大,這件事或許真的會給沈羲和帶來困擾,只能站起身往書房走。
沖著沈羲和眨了眨他那帶著小痣的眼睛,蕭華雍笑了笑,跟上沈岳山。
沈羲和并沒有覺著他們背著自己商議事情有何不妥,也不會覺得心里不自在,這兩男人,不會做出任何對她不利的事情,不與自己說,或許是不想她煩心,既然如此她也不追問,折身去了廚房。
長夜漫漫,待到子時一過,便是第二日,正好可以吃一碗熱乎乎的牢丸。
不知為何,沈羲和篤定蕭華雍有本事讓沈岳山將他留下來,也許與他說要商議的事情有關。故而,她毫不猶豫多做了一個人的份。
果然,小半個時辰之后,蕭華雍就隨著沈岳山出來了,越過沈岳山的后背,沖著她得意地飛了飛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