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羲和聞言微微一笑,不反駁也不再說人心易變之言,她站起身:“殿下無礙,昭寧就告辭了。(怪_本_小_說)”
她此刻對蕭華雍沒有信任也沒有不信任,不否決他也不認可他。
“呦呦…”蕭華雍明顯不想讓她走,“陪我坐坐可好?”
沈羲和思忖了片刻又坐下去,卻沒有言語,他希望她陪著他坐坐,那就坐坐。
她不開口,蕭華雍便主動:“呦呦說我心思深沉,呦呦也不遑多讓,陽陵和穆努哈之局,呦呦布局精妙,環環相扣,我是真心佩服不已。”
沈羲和與他的行事作風不同。
他行事喜歡一箭數雕,物盡其用,將利益最大化最長遠化。
沈羲和卻是力求穩妥,不會節外生枝,也不會將一件事拉長,卻不出手則已,一出手絕無讓獵物掙脫的可能。
蕭華雍不得不承認,幸得沈羲和選擇的是他,否則面對沈羲和這樣的對手,他都得萬分謹慎,若是沈羲和真對他下手了,他也未必能夠掙脫得了。
“比不得殿下高瞻遠矚。”沈羲和也不是謙虛。
“其實,我與呦呦才是天作之合。”蕭華雍唇畔笑意更濃,“呦呦細心縝密,我深猷遠計,你我二人聯手,無往不利。”
“我自然希望能與殿下攜手一生。”沈羲和說得真心誠意。
只要蕭華雍不對西北不利,哪怕日后蕭華雍對她一個人無情疏遠,他們都能一生相伴。
蕭華雍知曉沈羲和的意思,不過他笑得格外容光煥發:“我只聽出呦呦對我的愛慕。”
“若是如此,殿下能喜悅,便是對殿下的愛慕。”沈羲和不介意蕭華雍如何解讀。
“既要攜手一生,我這受傷臥榻不起,呦呦不得疼疼我?”蕭華雍立刻擺出一臉孱弱需要關懷的可憐模樣。
沈羲和:…
“殿下,別裝了。”他有沒有受傷,他們都心知肚明,他是那種會為了陷害旁人就給自己施苦肉計的人?
若非他提前就傷了眼睛,他還能真拿眼睛去做事兒,不過他眼睛的傷…
沈羲和悟了,太子殿下就是要讓她憶起他的眼睛是因何而傷,還不是為了她的雪蓮,奈何雪蓮她已經用了,也不能還給他。
只得認命:“殿下想要什么?”
目的達到,管它是不是挾恩圖報,蕭華雍眼睛升起奇異的光:“要什么都成么?”
“殿下且說說看。”沈羲和一猜他心里肯定想的不是什么好事兒。
“呦呦…你抱抱我,讓我在你懷中安睡可好?”蕭華雍厚著臉皮道。
沈羲和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他是如何做到用如此一本正經的語氣說出如此孟浪之言?
“待我們大婚之后,殿下再如此要求,我定會應你。”沈羲和淺笑著拒絕。
她的行事準則:在其位謀其政。
她一日不是太子妃,就不可能對蕭華雍如此親密無所顧忌。
正如她一日是沈羲和,就一日要為父兄和西北著想一個道理。
“待我們大婚之后,我可不會滿足于此。”蕭華雍曖昧的目光由上至下打量了沈羲和一邊。
自從被沈羲和揭露之后,他就徹底露出了本來面目,什么清雅知禮,雍容華貴,那都是端起架子,戴上面具給旁人看的皇太子。
在沈羲和面前,他的身份永遠不是皇太子,而是她的男人!
“蕭北辰!”沈羲和隱含警告地喚了他一聲。
“呦呦,你可知茫茫雪山之巔落下的滋味?可曉天地之間全是黑白灰三色的煎熬?”蕭華雍拋開臉面,總之怎么能磨得她心軟怎么來,“哎…若是呦呦覺著我是自個兒要去,非你所求,我也認。誰讓我舍不得你受半點傷…”
沈羲和覺著自己應該立刻站起身頭也不回離去,事實上她也的確站起身了,她突然冷著臉豁然站起身,讓蕭華雍面色一僵,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立時收斂了嬉笑之色。
這樣的反應落在沈羲和的眼里,她饒是鐵石心腸,也邁不動腳步。
她猶豫掙扎了片刻:“珍珠,你退下。”
珍珠應聲行禮退下。
沈羲和在蕭華雍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下上前,坐在了床榻邊。
蕭華雍立時眸光軟和了下去,然后不用沈羲和多言,就挪了身子枕在她的雙腿上,抬眼目光似星輝如煙火般炸開辦崔璨,不敢多言,乖乖地識趣地閉上眼。
上揚的唇角昭示著他到底有多么歡喜,其實他是故意這樣說話,也是故意在那一瞬間露出那樣的神色,他就是想要試探一下,她對自己的底線。
結果喜人,她對自己的包容度,比他設想的要深。
他深愛的人兒啊,永遠不知曉她是個多么重情重義之人,他清楚地知曉她此刻對他并非男女之情,是兩個原因導致她會這樣包容他。
一是她知恩感恩,二是她堅定要嫁給他。
兩者缺一不可,以她的性格若無前者不可能;以她的教養若無后者也不能。
她身上有一股奇特的香氣,冰冰涼涼卻又不冷,令人醒神又舒服,蕭華雍原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枕著她的雙腿過于讓他安心,安心得放下全部的防備。
這些年,無論他強到什么程度,從最初形成的警惕習慣依然如影隨形,從未有人能夠讓他可以這么全身心的放松,讓他這么快就陷入香甜的夢想。
沈羲和也以為蕭華雍是要歪纏她,或者再說些不著調的話撩撥她,已經做好他再得寸進尺,就把他推下去的準備,卻沒有想到只是幾個眨眼間,他就睡熟了。
他綿長的呼吸毫無防備的安然,讓沈羲和微微一怔。
他們都是生在如此復雜環境中的人,如履薄冰刻入骨子里,如他們這般警惕之人,是不可能如此全身心去信任一個人,哪怕是自己身邊的心腹也不行。
蕭華雍卻放心以性命相托,她覺著她此刻若是扣動腕上的機括,輕而易舉就能結束蕭華雍的性命。
原本打算將他輕輕挪開走人的沈羲和,卻低著頭看了他片刻后,垂下了手:“終究待你與旁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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