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蕭華雍想得半分沒錯,若非顧及日后他們要同枕共眠,要攜手共進,沈羲和是不想自己如此主動去求賜婚,她最理想的法子,就是把這趟水攪渾,由著陛下權衡之后,迫不得已將她嫁給蕭華雍,如此一來,陛下對他們的防備才會降到最低。
考慮到蕭華雍對她的情分,沈羲和才做了退讓,拿出了誠意來結兩姓之好。
若是蕭華雍未對沈羲和用情,定會與沈羲和不謀而合,他們一定會合作無間,然而一切有了情就變得不再一樣。
“巽王所中之毒,可會致命?”沈羲和不愿再糾纏于兒女情長的話。
“一兩月內不解毒不會致命,不過諸多吃食不能入口,否則會刺激內毒,毒發會內腑灼熱難忍,痛不欲生。”蕭華雍如實作答。
沈羲和頷首:“老封君還有多少時日?”
蕭華雍:“少則三五日,多則十來日。”
“如此說來,巽王便是能離京,也未必舍得離京。”更何況他現在還不能離京,不僅是蕭華雍不想放他走,祐寧帝定然也不愿輕易放他走。
“此事若是呦呦欲插手,切記當心,巽王并非一人回京,他帶了四名護衛,都是以等一等一的好手。”蕭華雍輕聲叮囑。
他沒辦法阻攔沈羲和,讓沈羲和交給他,方才的話讓他明白,沈羲和不喜歡依賴于人,她力有不逮會求人相助,這是不狂妄自大。但她有把握之事,她也會付諸行動,不會因有人為她分憂,便樂得清閑。
她很討厭將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這一點與他也是極其相似。
“我知。”能從蕭華雍布下的天羅地網逃脫,絕不能掉以輕心,“他若不解毒需何藥?”
蕭華雍也沒有隱瞞,沈羲和一一記下,與蕭華雍說了片刻的話后辭行。
出了東宮,由于上次撞見了 蕭長庚于長陵陽陵兩位公主的糾葛,沈羲和再不走那一條路,卻聽到了哀樂。
“是四公主的宮殿傳來,陛下為四公主建了衣冠冢,幾位娘娘與公主都會去吊唁。”珍珠低聲道。
她適才聽聞,特意去打聽了一番。
長陵公主慘死連一點尸骨都尋不到,陛下令人剖開了巨蛇,里面腐肉不少,根本尋不到長陵公主,如今又出現宗廟著火,疑似巽王復生的消息,陛下忙于大事,也無法為她發喪。
更何況前面還有六殿下蕭長贏與梁昭容的喪事接二連三,宮里也不適大肆舉喪,這才讓宮里的人為長陵立牌位,送她一程,免叫她成了孤魂野鬼。
沈羲和不想與人撞見,雖則大家都找不出長陵公主之死與她有關,但這事兒透著邪乎,長陵公主對她使壞,最后自己撞鬼跳水,怎么想都覺得不對勁,看到她路過,指不定又要多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語,既然陛下未下旨,她也就權當不知情。
特意繞了隱蔽的小路,結果竟然聽到了爭執之聲:“三姐,長陵已經死了,你當真不肯給我一條活路?”
是五公主陽陵公主,她在于三公主安陵公主爭執?
“五妹,你挑唆長陵對昭寧不利,才害得長陵如此下場,她尸骨無存,死的面目全非,你不應當為此恕罪么?”安陵公主質問。
“我沒有,你聽岔了。”陽陵公主否定。
“哦?是我聽岔了,既然如此,你為何要攔著我去尋阿爹?”安陵公主冷笑。
“三姐!你莫要以為我不知,你看上了窮書生,想要讓阿爹賜婚,就拿我去討功?你往日不也和四姐爭鋒相對?”陽陵公主尖聲道,“你若是敢胡亂攀咬,我將姓孟的先弄死!”
原來今日陽陵公主給長陵公主燒紙錢,總是被冷風吹滅,她心中有鬼,便有些害怕,又知道長陵死前高喊有鬼,就更是覺得頭皮發麻,便說了些是她躥使著長陵與沈羲和不對付的話,恰好被三公主 安陵公主聽到。
安陵公主原是祐寧帝要許配給步疏林的,安陵公主對步疏林也有那么一點心思,可自從撞見步疏林撲到崔晉百,還啃著崔晉百的下巴,安陵公主就幻想破滅。
可她已經十七,即便是皇帝的女兒她也愁嫁,公主身份尊貴,嫁入夫家夫君和公婆都得請安,駙馬不得納妾,要進公主房還得公主首肯,有些傲骨的世家子弟高門郎君都不愿尚公主。
另一則,娶了公主,做出多少功績,都會被人冠以靠裙帶得來,兒郎多有風骨,導致公主難嫁,陛下賜婚也會慎重,以免讓功臣心涼。
還有便是,先帝在時,幾位公主風流不檢,嫁了駙馬還養了面首,駙馬只能忍氣吞聲,導致公主風評極差,幾乎沒有官家子弟愿意求娶。
想娶的那些又沒有資格求娶,榮貴妃為了幾位公主,舉辦了不少宴會,愣是沒有著落,唯獨榮貴妃的獨女平陵六公主,因著蕭長卿的緣故,有個青梅竹馬。
安陵公主前些日子陪平陵公主出宮去王宅看兄長,邂逅了一個才華橫溢,風流倜儻,俊美非凡的寒門子弟,對其一見傾心,但對方身份實在是太低,除非他蟾宮折桂,否則他們絕無可能。
安陵公主雖然相信自己的眼光,認為對方一定可以,但還是擔心有意外,想要做兩手準備,努力討好陛下,到時候也有底氣求賜婚。
這不就抓到了陽陵公主的把柄,陛下疼愛長陵公主,若是知道四妹是被五妹挑撥,定不會輕饒,她為四妹鳴冤,陛下定會多偏寵她一兩分,若是能將對四妹的疼愛放在她身上…
沈羲和沒有停下腳步,等她們離了宮,珍珠才道:“郡主與五公主素無往來,亦無仇怨,她為何要煽動四公主對郡主爭鋒相對?”
凡事行必有利可圖方為之,四公主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總不能是嫉妒四公主得寵,又知道沈羲和不是善茬,故而就挑撥四公主與沈羲和不對付,從而坐等四公主沒有好下場吧?
這未免太牽強。